第96章 擔不起
蘭心聽此立馬跪了下來,慌張道,“皇后娘娘明鑒,王府里絕沒有人敢惹王妃娘娘不痛快?!?p> 見她這么著急跪下解釋,顧如蓁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樣罷,你跟著這些禁衛(wèi)回去,然后將順安王妃帶過來。”
“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字字皆真,不敢有假?!?p> 這話在腦中稍稍過了下,顧如蓁才曉得面前這丫鬟的顧慮。
大概眾人都會覺得,她心里現(xiàn)在還是偏向阿茵的。
畢竟她曾經(jīng)對阿茵在青玄的后宮如何興風作浪都不曾管教,之后國破甚至還給了她順安王妃的位分。
擱誰想,大抵都會覺得她還惦記這姐妹情分。
不過她要是真的還惦記這或許本來就沒有存在過的姐妹情分,那她就不會任由阿茵的性子變得越來越扭曲。
不管不顧才代表她是真的已經(jīng)不在乎了。
“你放心,無論是這封信上的內容,還是待會她來時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都不會因為她而牽扯到其他人身上。”
顧如茵是被兩個嬤嬤塞到轎子里帶過來的,是若桐私自拿了決定。
她也是實在沒法子,誰想到堂堂一個王妃娘娘,竟像個市井潑婦一樣在地上滾了起來扯著嗓子叫喊,要不是這動靜引來了順安王,還不知道要鬧到什么時候。
也是奇怪,順安王分明瞧著更像是一個儒雅書生模樣,面相溫柔,只是垂眸淡淡的看了地上撒潑打滾叫喊的女人一樣,她便立刻起身,和上一瞬間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要不是親眼所見,若桐都不會覺得眼前的景象是會真實發(fā)生的。
一直到人被帶走,楚離宸都沒有阻止,甚至還捏緊了雙拳,目光幽暗的望著門口,久久未動。
轎子從顧如茵的院子,走到了大將軍府里,期間顧如茵被塞進轎子里,左右又有兩個嬤嬤抓住她的手,所以她想掙扎動彈都不行。
轎子停下,布簾被兩個嬤嬤掀開,露出其中面色漲紅的顧如茵。
兩個嬤嬤毫不留情面的將她拖下來,然后架起走了一段路,之后才松開手恭敬的各自站到兩邊。
顧如茵低著頭,只能看到不遠處一雙深紫色的翹頭履,上面綴了一顆指甲大小的東珠,隨著主人動作而顫顫巍巍。
翹頭履往上,是一襲摻著金線的紅裙,裙擺用深淺不一的金線繡了一圈的鳳凰。
一、二、三……九……
九支鳳尾,這是皇后的儀制。
“許久不見,阿茵竟連一聲長姐都不肯叫了?!迸艘允謸蚊妫唤?jīng)心的把玩著手邊的玉串。
這玉串一共有十二顆珠子,每一顆珠子都雕刻成一個動物的模樣,十二個加起來便是十二生肖,玉料雖不至于多珍貴,但這工藝實在精湛,每個動物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十分靈動可愛。
所以近來顧如蓁常常把這玉串戴在手上。
“長、長姐?!鳖櫲缫鹎忧拥拈_口。
別看她在楚離宸,在其他人面前如何各種詆毀顧如蓁,甚至還背地里還想盡了腌臜的法子。
但要真的讓她見到顧如蓁,那便像是老鼠見了貓,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更不用說之前那些話了。
“聽說你有了身孕,怎么瞧著反而瘦的像個猴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順安王府已經(jīng)窮到?jīng)]有錢給你吃飽飯了。”
眾人:“……”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不像是關心,倒像是在罵人。
顧如茵憋了半天,臉色更是漲紅,結結巴巴道,“長姐,我、我有孕后胃口不好,所以才會清瘦,這不關王爺?shù)氖隆!?p> “這話說的,我同你說話,與他何干,怎么你是覺得我這個人不通情達理,所以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怪在旁人身上嗎?”
顧如蓁像是才想起來一樣,微微掀起眼眸,語氣平靜,“怎么還跪著,都是有孕的人了還不注意著些,莫不是想叫人覺得,我是個心狠手辣到連妹妹都不放過故意折磨的人?!?p> 眾人:“……”
這下顧如茵哪里還敢站著,只覺得地上宛如長了針一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若桐搬來一張鋪了軟墊的小凳,放到顧如茵的身后,顧如茵順勢坐下來,局促的雙腿并攏,雙手放在膝上。
“長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只是很久未見長姐了,心中想念?!?p> 在一側的若桐瞧見顧如茵的模樣簡直瞠目結舌,原先她以為順安王出現(xiàn)時,顧如茵從市井潑婦一下子變得安靜已經(jīng)夠離奇了。
誰料到她到了皇后娘娘面前,竟乖巧的像只小兔子。
“想念?”顧如蓁手指屈起,輕輕敲著桌面。
她敲著的桌面上,正放著那張信紙。
當著顧如茵的面,她將信紙展開,緩緩道,“這就是你想念長姐的方式,給乞丐銀兩,然后讓他們散播這些話?”
“這份想念,我可擔不起?!?p> “阿茵,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顧如蓁自覺給她的已經(jīng)夠多了,要不然憑借著她自己,連這條小命現(xiàn)在能不能保得住都難說。
“從小琴棋書畫就不通,蠢笨無能,就連后宅陰私,懂得也只是皮毛,使出的手段錯漏百出,從前還有美貌,如今……”顧如蓁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繼續(xù)輕嘆,“如今你還有什么呢?”
不待顧如茵開口,她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對了,你還有順安王妃的身份,可要是沒了這身份,你還有什么呢?”
顧如茵害怕的睜大眼睛,猛地搖了搖頭,“長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一向只是任性了些,沒有想真的害長姐的。”
“這么說,你只是久未見我,想同我開個玩笑了?”顧如蓁換了個姿勢,接過若桐手中遞過來的帕子。
細白的指尖摩挲著帕子上的蘭花,物是人非,帕子卻依舊,叫她一時也有些感慨。
顧如茵忙不迭的點頭,發(fā)髻上滿頭的珠翠跟著四處搖晃。
瞧著她這模樣,顧如蓁更覺得不忍直視。
這才多長時間沒見,她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