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合格

　　聰慧的人可以當臣子，一步一步向上爬，甚至可以成為萬人之上，可恰恰又在一人之下。

　　而有帝王之才的人，兼并能成為萬人之上的聰慧，又不僅僅于此。

　　顧如蓁在擔憂另一件事情，她無意識的把玩著男人腰間的玉佩，連關于秦樞的近況都沒認真聽。

　　“顧太史進宮了?！?p>　　顧修文這些年的官職一直都沒有改變，雖然他的官職不低，不過其實這些年一直忙著編纂歷代史事，所以他幾乎沒有機會接觸朝堂的沉浮。

　　當然，顧修文對此很滿意，他不需要接觸朝堂的是是非非，還能多看書增加閱歷，并且如果哪一天他的任務完成了，那么后代就會永遠記得他的名字。

　　比起從前，他更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

　　“桾琰做事疏忽，險些釀成大錯，父親希望陛下能輕饒桾琰，只降他的官職既可。”

　　顧如蓁明白她的父親和弟弟的意思，天秦帝也明白。

　　如果顧如蓁的后位不夠穩(wěn)，或者秦樞的未來還沒定下，那顧氏和林氏兩族就需要足夠的鼎盛。

　　可若是顧如蓁的后位穩(wěn)妥，秦樞的未來也已經(jīng)毋庸置疑的定下，那這兩族便不能太盛。

　　否則這依仗就會變成束縛，叫秦樞日后的路寸步難行。

　　“顧太史，桾琰，還有林家?！碧烨氐蹞嶂哪橆a，輕聲道，“朕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能有今天的場面，其實大部分都是靠他們自己?！?p>　　“外戚是個問題，不過不是他們也不是朕該處理的?！碧烨氐垭y得在她面前露出些許的冷色，“朕想知道，面對至親之人，樞樞會怎么做？”

　　顧如蓁明白他是為了秦樞好，不過還是嘆了一口氣，“這回樞樞怎么做都不對了，若是順著父親他們的意思，削減顧家林家的勢力，就會叫人覺得樞樞連親人都不認，心狠手辣?！?p>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又會叫人覺得她太過心慈手軟，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p>　　顧如蓁握著團扇的扇柄，繼續(xù)問他，“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或者說你希望樞樞怎么做？”

　　天秦帝沒說自己，因為他的手段在外，如今林氏還在寧安殿關著，這十多年他從未過去看她一眼。

　　只前兩年的時候聽太醫(yī)說過林氏精神不大好，多次想見他。

　　他沒有理睬，就算林氏忽然轉(zhuǎn)好，變成一個他幼時曾經(jīng)期盼出現(xiàn)過的慈母，他也不想過去看。

　　他已經(jīng)不再是幼時的他，所以不需要這份遲來的母親對兒子的關愛。

　　“樞樞若是在政，應當是以仁政為主，可再是施行仁政，她也是一個帝王，她所有的安排都要保證江山社稷和百姓在前，而非自己的感情。”

　　顧如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問道，“那你呢，你自己的感情?！?p>　　就算已經(jīng)過去十多年，顧如蓁還是記得當初男人頒布封后圣旨時，群臣反對的那個勁頭。

　　天秦帝一下子面上有了些得意的神情，他微微抬著下巴，自得道，“因為朕已經(jīng)想出應對所有決策會出現(xiàn)的可能的辦法，再者，朕自己的感情，對江山社稷和百姓，都是百利而無一害?！?p>　　“說實在的，如果沒有你，就算朕培養(yǎng)了繼承這皇位的人，其中也不可能會出現(xiàn)女子?！碧烨氐鄞沽舜鬼?，扯開唇角輕笑了一聲，“其實那些決策之后，有今日這現(xiàn)狀，叫朕也覺得十分的詫異?！?p>　　“出生沒辦法改變，可未來卻在自己的手中?！?p>　　顧如蓁記著他的話，雙手無意識的握緊了窗臺，不久后輕嘆了一聲。

　　“我既望著她長大，又不舍她長大?！?p>　　天秦帝握著她的手勸慰道，“顧太史既然已經(jīng)進宮同你說了這事，那么他們也會知道樞樞的做法是為了他們好，樹大招風，盛極必衰，穩(wěn)當便好，何必做那雞群中的鶴?！?p>　　顧如蓁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父親他們，就算是林家，祖母也已經(jīng)找我說過幾次，擔心舅舅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好，我只是擔心樞樞會覺得愧疚?！?p>　　“她一定會像個合格的帝王一樣做出該做的選擇，可同時她也是個有著七情六欲的人，她會覺得愧疚和難過?！?p>　　天秦帝吐出一口氣，緩緩道，“高處不勝寒，天底下從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她坐在那位置上，必然需要舍棄一些東西。”

　　“又或許，她日后能同朕一樣，找到心意相通的人，不至于在這皇城里，感受無邊的孤寂?！?p>　　天秦帝握緊了她的手，似乎這樣他就能將自己的力量通過手掌傳過去支撐她，“別擔心，至少現(xiàn)在還有朕和你陪在她的身邊?！?p>　　顧如蓁順勢走到他的面前靠著他，透著敞開的窗子怔怔的看著院子里的景色。

　　……

　　秦樞不知道她的母親正在擔憂她的未來，她此刻穿著一身勁衣，長發(fā)簡單用一根木簪束起。

　　她的頭發(fā)又厚又密，一根木簪根本固定不住，最后她還是去了房間用剪刀剪去不少才勉強束住。

　　仔細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她的發(fā)梢一邊長一邊短。

　　幾個臣子欲言又止，他們起初想著讓殿下在屋子里，他們幾個人奔走。

　　想象很美好，現(xiàn)實很殘酷。

　　他們在外奔走了幾日，也沒有殿下在外待個半日得來的消息多。

　　最后幾人也不再逞強，老老實實的跟在秦樞后面。

　　在聽到秦樞和這些人的對話后，他們不禁用著驚訝的眼神看著秦樞。

　　因為秦樞觀察了數(shù)日，還順帶學了本地的話。

　　雖然還磕磕絆絆的，不過她話說的慢，所以讓人一下子也看不出來破綻。

　　這里的人或許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其實很排斥外鄉(xiāng)人，大抵是覺得自己的家鄉(xiāng)頻繁遭遇水災，而旁的地方卻安然無恙覺得不公，也或許是旁的原因。

　　總之在秦樞學了本地的話之后，她得到的信息確實多了許多。

　　她找了許多人，繪制了這個地方的圖紙。

　　細致到高山矮丘的占地和高度，都標在上面。

　　繪制圖紙之外的時間，秦樞也沒閑著，她只帶了五六個人，就去爬了這里最高的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