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事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那時我大概四歲。

　　寒假，老家仍是那么清冷，可能是還沒到春節(jié)的原因吧。

　　百家飯我是很喜歡的，東一家吃，西一家吃，味道都挺不錯的。

　　吃過晚飯，天已經(jīng)被黑夜籠罩，雖說人小，但膽子不小，一個人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早是農(nóng)村孩子的家常便飯，周圍一片漆黑，但也不影響我找到回家的路。

　　老家有一個老婆婆，精神有點失常，被他家人獨自關(guān)在一個小屋內(nèi)，每日給她送飯，也不知道她是否吃了那些飯。

　　每次經(jīng)過那間鎖她的屋子時，她都一動不動。

　　也許她吃了點，不然也活不到那么久。

　　……

　　周圍靜靜地，我又一次經(jīng)過那間關(guān)著她的屋子，發(fā)現(xiàn)老婆婆與往常不太一樣。

　　那老婆婆竟在房間內(nèi)漫無目的地走動。

　　我轉(zhuǎn)了幾圈我的手動手電筒，向她照去，但畢竟是手動的，光太小，看不太清楚，只能勉強(qiáng)看清他的臉的輪廓。

　　她在窗口停住了，好像在望著我，又好像沒有。她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小孩子很好奇嘛，于是我就緩步向前，看她究竟在看什么。

　　燈光暗了點，我打算再轉(zhuǎn)幾圈我的手電筒。

　　忽然，她的雙手拉住欄桿，非常有力地拉扯，好似把這欄桿拉扯掉一般，雙眼死死地盯著我，什么話也不說。

　　我能感覺到，她很痛苦……

　　她在掙扎！

　　我嚇壞了，往后一退，不小心踩著那濕泥巴，摔倒在地，手電筒也不知道掉那去了。

　　我只知道后退。

　　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根據(jù)她黑黑的影子搖擺幅度判斷出，她現(xiàn)在很瘋狂，真的是一個瘋子……

　　她影子擺動的幅度好似比她身子還掙扎的厲害。

　　我太害怕了，背對著她，但我總覺得，她在看我，她一定是在看我，死死地看著我！

　　“救……”

　　她說話了！這更把我嚇壞了！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她說話！那時的我不明白那字的含義，大腦只有一個想法。

　　她要吃了我？！

　　“啊——”我連滾帶爬向家里奔去，回去那一段記得不太清，只記得到家時，身上全是泥。

　　第二天，聽村里人說，她死了……

　　現(xiàn)在想起來，當(dāng)時要是我能明白她的意思，也許她就不會死。想到這，心中還是挺內(nèi)疚的。

　　可我也感到慶幸，因為——

　　沒有月亮的冬天，她怎么會有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