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終是不能成為路人!
再狠的話,林立在泄了最初的那口氣后,終是沒硬下心腸說出來,她不忍心。
林立返身回廚房。氤氳的水汽燙的她眼窩通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蓄滿眼眶的到底是淚水還是蒸汽。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迎合這個男人,然后一次又一次的丟開他。如果不是念一份情,人家又何必屈尊紆貴來這么一個小店,看她的臉色討一碗面吃呢。
林立捫心自問,不是沒有愛,只是再也不想愛的那么廉價和卑微。豪門縱然光鮮,令人艷羨,終抵不過溫情過后的冷情與不堪。她好不容易才從上一個泥潭里爬出來,再不能也不敢陷進去了。
十幾分鐘后,一碗香菇雞絲面端上桌。兩片鮮艷的西紅柿趴在上面,底下臥著一顆荷包蛋。翠綠的蔥花星星點點灑落在湯里,真真是秀色可餐。
這是司徒錦的最愛。雖然林立從來沒問過,他也沒說過,但她就是知道。短短幾分鐘,一碗面被吃個精光,連湯都沒剩。幾個月來堆積起的怨氣被這么一碗清湯寡水的面熨帖地絲毫不剩。司徒錦滿足的用紙巾擦了擦嘴,抬頭看向又在拖地的女人。
其實,昨晚趕回來的司徒大人順著蘇麗麗的地址找來,火鍋店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今天一早又來,直到看見那個他想見的人后才匆匆離去。連著兩天沒有上班,有一堆事等著他去處理。晚上一下班,他又來了。目送所有的顧客和店員一一走光,他才進來的。
這地明明已經(jīng)被拖過,她還拖,難道不嫌累嗎?這個女人寧愿每天端茶送水,洗碗擦地做苦力,也不愿風風光光做他的總裁夫人。到底是她沒有心,根本不愛他還是那個失敗的婚姻真有這么大的殺傷力?
有人說過在愛情的角逐里,誰先愛上,誰就輸了。司徒錦就是那個輸?shù)囊凰康娜?。多年馳騁商場,殺伐果斷,再大的項目,難簽的合同,他都能一舉拿下。唯獨對這個看似嬌小柔弱的女人,軟不得硬又不得,放不開又拿不下。
當然,他想過放棄,也強迫自己不去想她,甚至試圖用別的女人來代替她。
終究還是不行。
再決絕的意念,再強的自尊,再硬的骨氣,終抵不過對她揮之不去的思念。
于是,楊儲的一句‘‘去找她吧‘‘像一根神指點開了他的任督二脈,全身通泰、豁然明朗起來。
是的,他應該先找到她,然后再決定怎么辦。
現(xiàn)在找到了,可他一直以來的那股戾氣似乎一下子也不見了。他只要看到她,就覺得空氣也變甜了,天也不再陰霾。
感覺到背后兩道灼熱的目光,林立放下拖布,背上包準備鎖門,逐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看到此,司徒錦的眸子沉了沉。他慢悠悠起身向外走去,剛剛盤踞在心底的饜足一掃而光。難道她對他不應該有個交代嗎?只要她解釋,再蹩腳的借口和理由他都接受。他愿意原諒她的不辭而別。
林立看到他沒有糾纏真的走了,偷偷呼了口氣。她將桌子上的碗筷收了,關(guān)上所有的燈準備回家。
沒想到這人居然沒走,像根電線桿似的立在馬路邊,也不說話,只看著林立關(guān)窗鎖門。
‘‘那個······司徒先生,我要走了。‘‘林立不好直接走人,出于禮貌,還是決定打個招呼。
‘‘你沒有要對我說的話嗎?‘‘司徒錦走到林立身旁陰沉沉地問道。
‘‘沒有。‘‘林立說的很干脆,但她還是不敢直視那雙眼睛,只垂下眼簾搖了搖頭?!绻且f,我只能說‘對不起‘,之前的事對不起,之后也還是對不起。‘‘林立的聲音軟軟的,殺傷力卻很足。
話一說完,她立馬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心不由得又提了起來。
‘‘我不要‘對不起‘,我只問你一句:你愛過我嗎?‘‘
‘你愛我嗎',‘你愛過我嗎‘,‘你還愛我嗎‘……這是千百年來最耳熟能詳、朗朗上口的情話,直至流傳到今天,“我愛你“早已像一包泡面那么廉價和方便,可還是有那么多人執(zhí)著地要問,司徒錦就是其中之一。
林立想硬下心腸說:沒有??僧斔ь^看著他時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那些最不容易被愛上的人往往最需要被愛。她曾經(jīng)心疼他缺失愛的童年,心疼他冷硬性情背后從不示人的脆弱,如今又怎么忍心讓他同自己一樣被愛傷的再不愿相信別人、相信愛情?他值得擁有更好的女人,過幸福的生活,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
‘‘愛與不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也不是你不好,是我只想過自己的生活?!至⒗潇o地說著,仿佛一具沒有溫度的雕像。
‘‘我-就-這么-配-不-上-你?‘‘司徒錦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不要說這樣的話,你明明知道不是。如果真要說配不配的話,那也是我配不上你?!至⒌膫窝b在一點點坍塌,卻還是硬撐著繼續(xù)說道:‘‘對于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放手是兩個人的解脫。司徒先生,請您放手吧?!?p> 說完這句林立轉(zhuǎn)身,幾乎是逃也似的跑回家里。渾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了一樣,五臟六腑都跟著抽痛起來。她害怕這樣的糾纏。雖然不是刀,卻句句似刀,刀刀見血,讓人遍體鱗傷、痛不欲生。她很想趁著沒人放聲痛哭一場,心疼自己,也心疼司徒錦。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哭的再大聲,傷還在痛也還在,沒用的。
想到此,林立打開電視,把聲音調(diào)大,開始打掃房間。之后又收拾出一堆衣服,不管用不用洗都泡在盆里,一件一件揉搓起來。她想讓自己累到極限,這樣就不用失眠,不用想太多。
她不后悔自己的無情,只一心希望今晚的惡劣態(tài)度和絕情的話能讓司徒錦知難而退,不要再來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