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狐假虎威

　　看著碼頭上忙碌的人群，李悅一陣陣的感慨，忽汗城憑借著地理位置和政治地位，吸引著大量的人口，同時也帶來大量的財富。

　　李悅記得一句話，要想富、先修路。

　　以扶余縣的能力來說，現(xiàn)在只能優(yōu)先發(fā)展水路，只要能連通其他的府城、縣城，百姓們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胡思亂想的工夫，船家找來一個個同伴，看他們的樣子也不是什么大型船的船主，對李悅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大型商船的價格堪稱天價。

　　“公子，您要買船的話，小人的正合適您，您別看這船不大，可是游山玩水的最方便了?！?p>　　“公子，您看看小人的那條船?？瓷先ルm然舊了點，可是它能裝啊，整個碼頭上，除了那些大船，就屬我這個裝的最多了?！?p>　　順著眾人的指引，李悅一個個看去，那些船要么舊的不成樣子，要么就是比較大一點的渡船，根本就沒有自己滿意的。

　　左思右想中，人群外傳來一個蠻橫的聲音，讓一眾船主紛紛站立兩旁，讓出一條通道來。

　　“你們這些不開眼的東西，通通給我滾到一邊去，公子這樣的貴人也是你們能打擾的?！?p>　　人縫中，李悅看到一行人，為首一人四十多歲，身著絲綢長衫，腰間玉器叮當作響，一看就是富貴之人。

　　“小人張杰，拜見李公子。聽說公子需要商船，小人冒昧前來自薦，希望公子能看上小人的船?！?p>　　第一次聽到張杰如此謙卑，眾人不禁瞪大了雙眼。

　　在這忽汗城的碼頭上，大家可以不聽官府的話，可是如果敢不聽張杰的話，別說以后別吃水上的飯，就連家人都可能性命不保。

　　“張閻王這是怎么了？平時連那些稅吏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今天怎么主動來巴結(jié)人家了？”

　　“小點聲吧，萬一被他聽到，哭你都找不到調(diào)的。我估計那位公子大有來頭，不然張閻王怎么會低三下四的德行呢?！?p>　　眼前的狀況讓李悅發(fā)蒙，張杰諂媚的表情，和眾人疑惑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再三確認了半天，自己確實不認識這個人。

　　“張老板實在是客氣了。不知這碼頭上哪條船是你的，如果價錢太貴的話，我還真買不起呢?！?p>　　李悅暗自提防著，畢竟是人生地不熟的，難不成這個地頭蛇盯上了自己那點錢，昨天好像是太高調(diào)了一些。

　　牛慶心領神會，眼神在張杰一行人中掃過，雖說對面一個個肌肉鼓鼓的，可通過剛才的觀察已經(jīng)得知，這些人不過是些賣苦力的。

　　張杰滿臉堆笑，熱情地向李悅介紹道：“公子請看，碼頭上最大的那條船就是小人的。”

　　李悅微微一驚，占據(jù)著碼頭最好的位置，正在向下卸貨的一艘大船，令其怦然心動。

　　大船長約十丈左右，和其他船相比，簡直就是巨無霸一般，上面掛著最大的那面巨帆，比一般小船還要大上許多。

　　和后世的巨輪相比，木船簡直就是孩子的玩具，可是在這個時代，絕對是一項驚人的壯舉，無論是從人力還是物力，想必花費的帶價是巨大的。

　　“張閻王居然真的要賣船？我記得剛剛下水也就兩年吧，聽說當年可是花了不少錢呢?！?p>　　“反正我是不信呢，那條船簡直就是下金蛋的母雞，他怎么能舍得賣呢?！?p>　　眾人的議論不大，卻是斷斷續(xù)續(xù)傳到李悅耳朵里，心里不禁警鈴大作，對方或許是以這種方式來套自己話的。

　　“張老板真能開玩笑啊，我不過是突然生起游興，想買條小船游江，這樣的大船實在是太不方便了?！?p>　　想不到張杰依舊執(zhí)著，向李悅邀請道：“公子請上船一看，這條船看著很大，可是小人在江中游走兩年，還沒有遇到通行不了的水道?！?p>　　李悅看出對方很是誠懇，心中疑惑的同時，對木船不禁又有些好奇，索性半推半就著走上了船。

　　置身其中，心底的感受又不一樣，站在甲板上的李悅，感覺自己已經(jīng)變身為加勒比海盜。

　　“不瞞公子，小人最近需要一大筆錢來周轉(zhuǎn)，公子覺得這條船價值幾何，只要公子開口，小人絕對不會還價?！?p>　　這下李悅更加懵了，對方明顯是在巴結(jié)自己，雖說昨天把太子忽悠了一通，可也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這家伙難不成是喜好男風。

　　想到這里，李悅看似欣賞江邊的風景，遠離對方幾步，臉上帶著神秘的笑意，嘴里卻是一言不發(fā)。

　　“公子，小人實話實說，這條船花費小人幾千貫，船艙內(nèi)的布置就是占據(jù)了大半。您如果看得上眼的話，小人愿意以2000貫售與公子?！?p>　　李悅聽了怦然心動，雖說不懂得木船的價值，可是也知道建造的困難，僅僅是準備木料就要耗費很多的時間，不可能簡單拼接就能完成。

　　“帶路?！?p>　　既然對方如此追捧自己，索性李悅便裝到底了。

　　果然，張杰的臉色一變，愁眉苦臉的樣子變成了一張笑臉。

　　進入船艙，李悅眼前一亮，以他的眼光來看，船艙內(nèi)盡顯奢華。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簡直就像落在了云端，船艙中央一張圓桌，雖然不懂用的什么木料，卻是能感覺出極是珍貴。

　　在向內(nèi)看去，一面絲綢布置的花鳥屏風，遮掩住后面的一扇小門，顯然里面別有洞天。

　　各種瓷器自不用說，在李悅看來完全都是古董，價值更是沒法估量。

　　看得出來，這艘船凝聚了對方的心血，不僅是當做謀利的商船，更是宴請賓客的一處絕佳場所。

　　2000貫對于李悅、對于扶余縣來說，都是一筆巨款。

　　可是眼前的木船物超所值，有了它不僅可以縮短商路、節(jié)省了時間，重要的是它的裝載量，根本不是牛馬可以比擬的。

　　李悅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完全沒把對方放在眼里的模樣，輕飄飄地問道。

　　“張老板，以你我的身份，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這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占人家的便宜。”

　　張杰聞聽差點跪在地上，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陪笑著回道：“公子簡直就是我的貴人，小人實在是有難言的苦衷，如果不是為了手下的生計，小人就是把船送與公子，也是心甘情愿的?！?p>　　雖然不知道對方有什么目的，可是李悅已經(jīng)打定主意，大不了以后自己不來這里，讓黃粱當自己的代言人罷了。

　　看來在這忽汗城里，一定要把騙局進行到底才行啊。

　　“嗯，等下我叫管家來和你交接一下。不過我有一個要求，想必張老板不會一定可以做到的?！?p>　　“公子放心，只要是小人力所能及的，一定不會讓您失望?！?p>　　看著李悅遠去的背影，張杰深深吐了一口氣，終于有機會甩掉了一個麻煩。

　　“老爺，您這樣做會不會讓二皇子記恨啊？畢竟他看上咱們船很久了，如今您便宜給了別人，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吧。”

　　張杰露出陰笑，耐心地解釋道：“二皇子從來沒有對我直接說過，僅僅通過手下旁敲側(cè)擊的?！?p>　　“而今天這位不同，現(xiàn)在恐怕忽汗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和太子的關系極為親密。二皇子問起來的時候，我完全可以說是被對方強買去的?！?p>　　“恐怕到時被記恨就不是我，應該是剛剛那個青年人，或者是太子才對吧?！?p>　　甲板上沒有任何聲音，聽到張杰話的人，無不露出恍然的神色，怪不得人家會是老板，很多事情早已經(jīng)計算妥當。

　　城里的黃粱也同樣順暢，無論是糧食還是豬油，反正是收購的過程無比順利，甚至有人還主動打折。

　　趁著還沒被人發(fā)現(xiàn)，李悅等人索性住到了船上，黃粱收購貨物的同時，老兵和伙計們快速地熟悉著木船。

　　有著堅實的基礎，以及張杰手下耐心的教授，很快培養(yǎng)出一批合格的水手，至少在順風、逆風航行了幾十里，完全沒有發(fā)生一點的意外。

　　足足耽擱了近十天的時間，手里的錢大部分換成了貨物，木船才從碼頭上搖搖晃晃起航出發(fā)。

　　這些天來，大瑋瑎忙得焦頭爛額，心里卻是暢快無比，當天和李悅對話之后苦思冥想，一邊搜集信息，一邊有針對性的拉攏，至少有一部分武將，在表面上開始向自己傾斜。

　　而自己再想邀請李悅的時候，對方總是以各種借口推脫，就連想要感謝對方，都沒有一點的機會。

　　得知李悅即將離開，大瑋瑎趕到碼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船只能看到一個黑點，不禁心生感慨、同時又充滿佩服。

　　距離忽汗城越來越遠，李悅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這些天精神高度緊張，生怕有一點風吹草動的。

　　船上裝滿了糧食，就連管控嚴格的官鹽，都裝了有幾十斛，明眼都知道，這位公子和太子關系不凡，幾乎是沒有遇到任何的刁難。

　　可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天牛慶不知道打發(fā)了多少小賊，船上的貨物讓很多人眼紅，晚上的騷擾根本就沒斷過。

　　“老牛，好好睡一覺吧，咱們已經(jīng)走出這么遠了，估計那些賊人也該死心了。再說，大白天的，誰還敢來劫船不成嘛?！?p>　　牛慶的辛苦李悅看在眼里，現(xiàn)在心情放松了，對其稱呼也隨便了許多，希望對方也別總是緊張兮兮的。

　　“老爺，小人不累。船上風大，您去船艙里休息吧?！?p>　　牛慶說著，陡然眼神一冷，始終握在手里的長弓拉得滿圓，對著岸邊的蘆葦叢中射了出去。

　　只聽里面?zhèn)鱽硪粋€凄慘的叫聲，蘆葦開始劇烈的搖晃，隱約間有一個人影連滾帶爬地隱入了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