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大廚的頭伸出來,看到門口是個姑娘,頓時眼前一亮,忙不迭招呼她進(jìn)來。
餐館里突然很安靜,安靜得連隔壁道上情侶的嬉笑聲都聽得到。
趙大廚使勁對宣逍和周磊對眼色,怒其不爭。
反倒是裘明最先講話,同時翻找自己空間袋:“上回的驚鈴桔?!?p> “你的?!本萌阊院喴赓W。
“可是……”
“收下?!本萌憧粗妹?。
裘明動動嘴唇,把空間袋放回去,改口說道:“你來這里有事嗎?”
他們找了這個翼人女子挺久,但一直沒有線索,可知對方在故意隱藏。
他們?nèi)说故菦]有隱瞞行蹤,若她愿意,也能主動找來,但前提是她愿意。
久茹端坐在板凳上,雙臂自然放于桌面,沒分給另外三人一個眼神,只看裘明:“你的傷好了嗎?”
這是在關(guān)心他的傷勢?
裘明一愣,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對方會說起這茬。
倒是不是那么出乎意料,畢竟這位對任何事漠不關(guān)心,卻唯獨對他的傷更在意。
“差不多好了?!濒妹骰貜?fù)道。
得到還不錯的回應(yīng),久茹微微頷首,身子一扭,站起身來,作勢要離開餐館。
“誒!”趙大廚惋惜地伸長手臂,手掌懸空。
久茹停下,轉(zhuǎn)過頭:“有事嗎?”
她這么一說,趙大廚收回手,不知道該說什么,訕訕的。
這位廚師對他們很照顧,宣逍也不想她被這冷女人梗住,想都沒想就接話:“你會去抓武會嗎?”
抓武會……這什么鬼話頭……裘明默默看向他,你推銷你家舉辦的活動上癮了吧。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久茹冷冷回復(fù):“為什么要去?”
她的態(tài)度仿佛光討論就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
這態(tài)度讓宣逍側(cè)目而視。
久茹卻一反既往冷漠的態(tài)度,看向趴在一旁的藍(lán)色雄獅,灰黑的寶石,尤其是在還在往嘴里倒飯的魂球身上停留不短時間。
終于,她主動問道:“你們要去抓武會?”
宣逍翻個白眼,急沖沖的:“是啊,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然而,久茹就像先前一樣聞若未聞,就像不在乎討好別人得到好處,也不在乎得罪別人而被針對。
她只是看著魂球,淡淡地評價:“這種不聽話的御獸,建議你還是別帶去參加?!?p> 評價明顯是跟魂球有關(guān),裘明看向久茹,在她雙眼中看到一片灰銀的坦蕩,就像遙望夜前的天空。
認(rèn)真的,不摻一分假。
裘明第一時間判斷出,瞥一眼旁若無人地干飯的魂球,只是回答:“他不是不聽話?!?p> 也許在外人看來,魂球簡直熊得上天,不管不行,即使脾氣好成宣逍這樣也有受不了的時候。
可裘明卻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久茹不言不語,直視著他。
“我是說,我們不都是因為喜歡某個御獸才會爭取契約的嗎?所以,不應(yīng)該一味要求他們遵守規(guī)矩,”裘明皺眉,思考得極為認(rèn)真,“他們有靈,對我來說,更像是朋友……或家人?!?p> 隨著他越說越自信肯定,久茹反而露出諷笑。
很難看、很刺眼的弧度。
“那我問你,遇到生命危險后,你選自己活還是御獸活?”久茹問了個極為尖銳的問題,以證明裘明的天真。
不料,裘明卻笑了下,微微一聳肩:“那我也活不了?!?p> 他的精神平衡需要魂球和布靈同時保持,也在此后無法主動契約御獸,換句話說,他們?nèi)齻€只要有一個死了,另外兩個也會陪葬。
他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至于馬煩,他估計馬煩自己心里也門清,他家御使就是個偏心偏到?jīng)]邊的,真有意外,肯定第一個拿他獻(xiàn)祭。
因而這匹馬才一直推卸各種活。他表面再順服,內(nèi)里肯定不甘心,裘明猜得出來。
久茹被裘明的堅定一震,冷漠的神情有些動容,但轉(zhuǎn)眼就冷下去:“看來你是真喜歡自己御獸?!?p> 裘明撇過頭,倒也沒那么喜歡,偶爾恨不得弄死他們。
然而,當(dāng)他轉(zhuǎn)頭時,他卻發(fā)現(xiàn)宣逍和周磊愣愣地望著自己,見到自己扭頭時,他們臉色一動,同時勾起嘴唇,不自然地假笑。
怎么這個反應(yīng),他說的不對?
久茹那摻沙子般的嗓音卻從后方傳過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你好自為之?!?p> 隨之而來的就是門的開關(guān)聲。
她來到這里一是因為這家店一反常,沒有在晚上打烊,二是由于聽到戰(zhàn)斗的動靜,沒想到見到了裘明,對于這個她不經(jīng)意間“欠了人情”的存在,她感官復(fù)雜。但無論如何,她不會欠他們什么,以后也與她無關(guān)。
裘明沒有回頭,他知道久茹已經(jīng)走了,但他現(xiàn)在更想弄明白宣逍他們的反應(yīng)。
他干脆地問出來,趙大廚沒攔住,嘆口氣,看一眼周磊后回后廚。
魂球猶在干飯,只是吃東西的速度慢了很多,他似乎快吃飽了。
“小明,”宣逍喝口水潤潤嗓子,低下頭,“你知道的,我的御獸都是家里安排的,從我五歲?!?p> 都是些燦爛的寶石類御獸,覺醒困難,品種名貴,能力也強(qiáng)大,唯獨不一定受宣逍喜歡。
可是我見你平時踩滑板踩得挺開心的啊……裘明可一點不信宣逍的深沉,斜著眼蔑視,學(xué)他嘖了聲。
宣逍頓時把杯子敲在桌上,惱羞成怒:“干嘛,我是不討厭,這不是希望它們能更活潑些嗎?”
裘明又嘖了一聲,宣逍紅著臉怒視他,過半天敗下陣,用力抹臉。
他確實貪心了,要真是活潑成魂球這樣,他可能、他可能會送給溫何老師“教育”一段時間,物理層面的。
裘明靜靜地看向周磊,這人比宣逍會看眼色得多。
在他們聚在一桌時,水畫獅又一次優(yōu)雅地起身,走到桌子旁邊,抬起一只前爪,又放下,好似一位貴族即將報告時的禮儀。
安撫性地和低下頭的周磊對視一眼,這只雄獅緩緩地道:“是我選擇了周磊?!?p> 一道靈光猛地在裘明腦袋中亮起。
對了,周磊屬于“自由海洋”!
御獸,不對,野獸生靈自發(fā)組織的勢力,全主星唯一以獸類為主導(dǎo)的勢力,而周磊是其中的人類。
周磊突然輕笑一聲。
笑得就像天籟中的噪音,不陰不陽的,跟豐都城時的狀態(tài)有的一拼。
果不其然,周磊再次抬起頭時,他好似從裘明和宣逍凝視他的眼神中讀出了死灰復(fù)燃的疏離、戒備和忌憚。或許還有一絲不屑和嘲諷?
和其他人類一模一樣的嘲諷,對明明身為人類,卻被獸類控制的“墮落”的嘲諷。
周磊嘴角一彎,開口道:“你們這……”
“你閉嘴,”裘明心念電轉(zhuǎn)間跟魂球溝通,后者風(fēng)馳電掣地伸出一條觸手堵住周磊的嘴,還不忘嫌棄地嘰叫,便接著問向水畫獅,“我感覺他現(xiàn)在不會說什么好話,還是請您來吧。”
不知不覺間,裘明用了敬辭。
水畫獅微微點頭,好笑地瞥了眼魂球的觸手:
“你們不用緊張,我們對暉炅國沒有惡意。或者說,我們還是某種程度上的盟友,同冥靈一樣,始終和暉炅站在一處。
“不然,你們以為一個獸類主導(dǎo)的勢力何以在主星這樣的環(huán)境下維持。”
宣逍戒備的神色立馬煙消云散,心安地喝起水來,裘明見他這樣,不由眼角一抽。
這時,水畫獅卻話鋒一變:
“但是只有獸類是無法幫助人類真正成長起來的,所以我們才會支持周磊來這里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