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微動眼睛,內心訝然,甚至不信。
布靈替他提出質疑:“不太可能,我們在暉炅南部打過照面。她選擇契約通氣棉和綠鈴,小體積,便攜帶,都是無天賦者首要選擇的品種。”
陶海微微一笑:“但她確實當著我面召喚御獸,不是棉花,不是綠鈴,而是一株覆盆清杈,尊便定然了解,前兩常見,這覆盆清杈可是鳳毛麟角,一旦覺醒顯眼萬分,非常人能據(jù)為己有?!?p> 魂球異議:“嘰?!备绲钠贩N不是也寶貝?二貨就撿便宜了。
“首先,你之前是朵嬌嫩嫩,未知可否長成的魂花,其次,不是沒人想搶,僅僅是橫不過你?!濒妹鞫滤滥城虻奶煺?,順道打擊一波。
魂球撇嘴哼哼。
裘明緊接著道:“若她是天賦者,何必屈尊虛待一支普通小隊?嚴晶她爹雖有幾分功夫,但不具天賦,大型御獸只能拴在外面,行路自緩,畫地自限,她若親和木系,難道真無二心?”
陶海答道:“那我便不知了,交淺不言深。我只清楚她確有精神空間,這方面我尚可分辨。只她一頭深藍直發(fā),眉清目秀,肖似鮫人,而非熊人,令我有所懷疑。”
布靈插言:“覆盆清杈一般是水木屬性。”
“沒錯,”陶海朗笑頷首,“她大約沒料到我是水里大本行,空間小專家,嗅到了她空間的木氣?!?p> “嘰?”宣逍就是耳朵圓但親和土系呀?
那廂,宣逍晃神瞧看:“叫我干嘛?”
“說你帥。”裘明隨口忽悠。
宣逍沒被套中:“敷衍,到底在談什么?”
“哎,”裘明裝模作樣喟嘆,“在談你的血統(tǒng)問題?!?p> “重要嗎?”宣逍滿頭問號,忽然領悟,“哦,懂了。”他打量眾人,開口解釋:“我家血統(tǒng)多元,母親是鮫人,奶奶是熊人,但我的天賦遺傳父系,追及祖上的礦人血統(tǒng)。所以我長得帥,也強壯,只是沒有鮫人和熊人突出?!闭f到最后,他滿臉驕傲。
糅合各個人類種群的特征,這也是原人一系十分突出的特點。
“婆媽的性格遺傳誰?”裘明漠然吐槽。
宣逍哽住,瞪他一眼,沉思去了。
“原人血脈會誕生這類情況,說不定花會與宣逍相似,血統(tǒng)混雜,呈現(xiàn)效果不一,”裘明傳念討論,“就這點鉆牛角尖純屬浪費時間。”
“主人,鐘顏之前也是偽裝原人?!辈检`一針見血。
“我明白,”裘明暗暗翻白眼,“這年頭,頭發(fā)染黑就能充當原人。我這樣純種的一點好都討不成?!?p> 布靈又問:“所以花會也在偽裝嗎?”
“從她進出斯敖尤來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得找小雅和嚴晶談談。”
裘明說完,掏出終端,可惜信號很差,海上顛簸,通知之事一籌莫展。
“還有一點?!碧蘸M蝗话l(fā)言。
三者齊刷刷注目。
“她在拉攏我。沒找長官沃齊,沒尋資深同事,偏偏徑直找上了我,”陶海顯得后怕,“我主動調走也有躲避之意,也許,就算不曾與各位相識,我也不會在斯敖尤呆多久。”
裘明眼射寒光:“你之前的御使是誰?來自哪里?大致方向?!?p> 陶海曾經(jīng)的御使時時隱瞞,他是一問三不知。
魂球打抱不平:“換了哥,哥也叛逃。”
背景的義憤聲里,裘明心思電轉。
認識之人蹊蹺顯露天賦,拉攏隱世獸族,在斯敖尤守衛(wèi)眼皮子底下做手腳,能調查跨國跨境的獸類動向……不得了。
這條消息十萬火急,一分不能耽誤。
思維透過花朵紛飛的精神奇境,連通沉眠的馬煩,裘明問道:“你能干預肖雅的夢境嗎?拉她入夢,我也入眠,與她夢境會面?!?p> 馬煩低眉順眼,期期艾艾:“這、這不大合規(guī)矩。您主星晝夜輪回,目的地和塔蘭時差不多,大概四五小時,應是有同夢時分,不急一時?!?p> 裘明舉頭望天,日上三竿,那邊應該喧聲鑼鼓,熱熱火火,強調:
“現(xiàn)在能拉她入夢嗎?”
“不、不能的,”馬煩語重心長,好說歹說,“主上您想啊,若真能隨意使得你們進入睡眠,豈非十分危險?這不合規(guī)矩的?!?p> 裘明換了思路:“那把她驚醒呢?一旦入夢就嚇醒,直至我入眠。”
“這……”馬煩語塞。
“我且記得,若夢市有難,殃及池魚,夢貘會負責把卷入者踢出夢境,對吧?可想你們有這能力?!?p> 至于進入夢境世界,那更不是問題。
裘明第一次進入夢市,就處于小雅常住的實驗室內。她特別愛花,照料的那幾盆花卉四時不謝,散發(fā)清香,花粉必少不了。今晚的打盹時光,想來亦是如此??v使她今天沒帶在實驗室也不慌,塔蘭處處鮮花簇錦,不乏白色花朵,她總能沾上一星半點的花粉。
這么一來,進入夢境世界的條件便七七八八湊齊了,端看他們操作。
馬煩磕巴:“確實有緊急時允許中斷入夢的條、條例?!?p> 裘明趁機誘哄:“那我宣布這就是緊急時刻,沒問題吧?你們什么都沒干,只是盡忠職守,卻足足多堅持了四五小時,實在是勞動楷模,令人欽佩?!?p> “……真不能等等嗎?”
裘明轉眼原形畢露,頗沒耐心:“鬼知道她今晚睡多久,前頭還跟我抱怨時間緊張,沒多少睡眠?!?p> 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藥劑,真有能大幅縮短睡眠時間的,再說肖雅的腦回路也很抽象,裘明他賭不起。
馬煩硬頭皮答應了,裘明滿意地予以贊賞,精神回籠。
某只球一向單方面地同他共享思路,立即唧唧歪歪起來:“缺德,你就不能早睡會兒嗎?”
裘明指著船邊劃出的水花,清亮透明,濺射飛點,整只小船顛簸不已,連帶著他的手指都略有抖顫:“我一向淺眠,在船上睡個球!”
聞言,某球嘟嘴,感覺不太對勁,他狐疑地瞅裘明,還是感覺不對勁。
裘明轉叫陶海是否還有疏漏,陶海稍加思索,確定沒了,裘明這才沉靜凝神,慢條斯理地安靜思索。
海浪輕搖,小船帶領他們不息前行,裘明催促,陶海就悄悄加快船只的律動,他們如逢順風,一路劈波斬浪,彈指之間,那弧漪島已脫了海光披攜的薄紗,在眼前半遮半露。
陶海加了把勁,海風瞬間吹亂船上諸人毛發(fā),而岸邊也近在咫尺。
宣逍受大風撲面,蒙了下,左顧右盼,驚訝道:“好快啊?!?p> 裘明已翻身躍下,輕靈凌波踩幾步,隨同性急的魂球登岸,大聲回應:“下來了?!辟咳?,他頓步,一手搭篷遮光,遠視一方。
“怎么了?”宣逍跟上,問道。
“熟人?!濒妹鞣畔率謥?,變掌為指。
宣逍順指眺望,從喉嚨里擠出一聲,不像高興的情緒。
那人照舊涼裝,絡腮胡須,在海域簡直如影隨形,陰魂不散。
周磊熱情洋溢,眉開眼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