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徐凡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的是一間茅廬,他很機(jī)警,首先審視自我。
這一內(nèi)視,神色不由怔住了。
一身傷勢,似乎被救治過,臟腑創(chuàng)傷,被治愈的完好如初,連邪惡至極的詛咒之力,竟也被一股神奇的藥力壓制住了。
泥丸宮里的元神,昂起了頭顱,變得有了一絲精神,不再像之前那樣,布滿死氣。
但也止于此了,身軀之上,和元神之身,依然黑色詛咒紋絡(luò)纏繞,癥狀沉疴,法力凝固,沒有減弱。
“我記得那仙子送我入云華蓋樹,言說有人能救治我,難不成是那位高人為我療傷了?”
“你醒了···”
一個稚子聲音傳來。
徐凡一驚,趕忙掀開身上褥子,那般高人,定然有童子伺候,救命之恩,焉能潦草,當(dāng)行大禮謝拜。
房門被推開,徐凡想象中梳著發(fā)髻,身穿寬松道袍,唇紅齒白的仙人童子,沒有出現(xiàn),映入眼瞼的是一頭黃色仙鶴,羽毛艷麗,邁步走動,很是神駿。
“這里是···”徐凡面色震動。
“無極宮啊···難道你沒看到宮殿上懸掛的字跡嗎?”仙鶴黑白分明的眼睛,翻出一個大大白眼,仿佛在鄙夷人。
徐凡隨目望去,果然在茅廬一角,看到懸掛的一張字帖,上書“無極宮”三字。
“你管這個叫宮殿?”
徐凡咧嘴。
“嗯啊,我家主人說了,這就是無極宮,怎樣,氣派吧?”仙鶴得意洋洋道。
徐凡一手扶額,若不是此間主人救治了他,要以為自己碰到傻子了。
忽的,他神情一凝,走到字帖跟前,端詳起來,眼眸里乍起一漣波紋。
字帖上的字,跟降魔塔石刻,一模一樣,可謂同出一源,那種飄逸絕倫恍若謫仙般的氣質(zhì),他不會認(rèn)錯。
常言字如其人,主人當(dāng)有如此仙人氣象。
“仙鶴,你家主人呢,在下可否當(dāng)面拜謝?”
“擱萬黿宮喝酒呢。我叫阿黃,不叫仙鶴,你看我的羽毛漂亮嗎?我家主人可最愛我的羽毛了,一根能換一斤上好的酒呢!”那仙鶴展翅,亮出自己溫潤如黃玉一般的毛羽。
不看還罷了,這一看,徐凡差點(diǎn)沒噴出口水。
只見仙鶴翅下,羽毛明顯被拔過,這短一根,那缺一根,參次不齊,有的地方把肉露出,偏偏仙鶴引之為美,沉浸其中,讓他忍俊不禁。
“好好,如此之美的羽毛,在下···還是頭一次見?!毙旆脖瑑?nèi)心里打上了一個問號,這得多缺德的主人,才能薅仙鶴的毛換酒喝?
原本,心中謫仙一般完美的高人形象,有一些崩塌了。
推門而出,徐凡看到一座山,再環(huán)視四周之后,眉宇不由輕輕皺起來,此間地勢,跟凈明宗何其之像。
不同的是,凈明宗一派氣勢恢宏的建筑,此間唯有茅草數(shù)間,看起來很凄惶。
但山脈地勢,是決計(jì)不會錯的。
怎么回事?
徐凡愈加迷惑,降魔塔神秘仙子,到底把自己送到哪里?
萬黿宮···嗯···徐凡神色怪異的盯著露著眼前一間茅屋,好一個萬黿宮,頂上都破了三個窟窿。
而一位白衣青年,一手撐著頭,一手端酒,口齒之間銜著一根草,斜躺在屋頂。
滿頭發(fā)絲,胡亂地束在一起,扎成馬尾,肆意的垂在腰際。
灑脫不羈,這是徐凡對其第一印象。
“在下···”他剛準(zhǔn)備開口,白衣青年招了招手,示意上來。
略一沉吟,一步跨出,邁上茅屋,站在白衣青年身旁。
這時候才看清對方容顏,好不俊朗!
眸若星辰,清澈無垠,徐凡只有在猴子身上,看到過這么純凈的眼神。
鼻若懸膽,臉若刀削,細(xì)致如玉瓷般的肌膚,斜依在茅屋如玉人橫陳。
沒有華貴衣著,沒有金玉裝飾,樸質(zhì)自然,更添風(fēng)流道骨。
“感謝兄臺救命,在下徐···”
“噫!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落幕之缺憾,卻有別樣之美。何不飲一杯,敬此美景?”
白衣青年猛然坐直了腰,大灌一口酒,爾后把酒壇隨手一扔,落在徐凡手掌。
徐凡笑了,主人如此不羈,他又何必再作俗人之舉?
仰口大飲,酒入腹部,非常濃烈,猶如烈火,熊熊燃燒,撩起傷勢,讓他不由痛呼一聲。
“哎呀,忘了你的傷,不便飲此烈酒···”白衣青年一拍額頭,自責(zé)說道。
“烈酒入喉,刀劍入夢,快哉!”徐凡朗笑,“這酒水加劇的傷勢,可能治好?”
“沒有我治不好的病?!卑滓虑嗄臧寥惶痤^顱。
“那管他作甚···”徐凡說著,端起酒壇,一口灌下,咕嘟咽入腹,發(fā)出滿足的贊嘆,“好烈的酒!”
“好烈的男兒!我喜歡···”白衣青年暢懷大笑,奪過酒壇。
一壇酒水,在他們之間,輪回轉(zhuǎn)動,不說話,只喝酒,伴著夕陽,與晚風(fēng),直到夜空布滿繁星。
茅屋底下,堆積了數(shù)十只酒壇。
“好啊,我李太玄,好久沒有喝過這樣痛快的酒了!”白衣青年大叫,帶著瘋狂的意味,朝天嘶吼。
“說的好,我徐凡剛從鬼門關(guān)轉(zhuǎn)了一圈,閻王不敢收,豈不應(yīng)飲酒相賀?”徐凡大贊,釋放生死劫后的戾氣。
“妙哉!我乃李太玄,道號黃鶴仙人,君何名耶?”
“善!我名徐凡,道號長壽!與天地長壽!”
“徐長壽,哈哈···你是個妙人,莫言語,喝!”
“喝!”
“劍來!”
白衣青年有些醉意了,高歌而起,手掌一翻,一柄石胎劍體,出現(xiàn)在手,仗劍而飲,在茅屋起劍式。
謫仙之姿,妙乎一體,劍式如舞,劃破蒼穹,一劍,萬物破!
“這明明是我的劍!看我的···”
徐凡也醉了,一把奪過石胎劍體,看了一眼后,叫嚷起來,單手一翻,劍起如蒼龍嘯天,飛身若神王臨世,長發(fā)舞三千,渺渺撼宇宙!
“好劍法!”
白衣青年撫掌大笑,忽地?fù)掀痤^來,“不對呀,這劍是我的,從來沒有第二人能拿起,你怎···”
他一怔,旋即拍著大腿狂笑,“這真是緣分妙不可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