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內(nèi)的生活終究,愈發(fā)枯燥了。
雖然皇室和長老會都未曾真正言明,精靈們卻也察覺出時下形勢,已然發(fā)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
茶前飯后,尋親訪友,那些喜歡說閑話的漂亮婦人,也終于變得愁眉苦臉,整天扶著額頭靠著桌角,嘴里的漂亮話變成幾聲哀嘆,或是幾句抱怨。
“大家不必擔心,圣樹會永遠庇佑我們,不離不棄?!?p> 怎么可能呢?
盡管布政官站了出來,將圣樹推舉出來,可每日每夜,總有成千上萬的精靈跪坐祈禱。
在圣樹下,他們的心愿在這一刻匯聚、同化,無數(shù)的神圣能量從他們體內(nèi)發(fā)出共鳴的歡吟,鼓舞了人心,也滋潤了森林。
然而騎兵與弓手依舊從圣樹下源源不斷的輸送到森林各處,似乎供不應(yīng)求,每日里還需補充進不少新生力量。
也未曾看見他們回歸,也未曾聽聞他人說起森林外的事。
除卻森林的防衛(wèi)力量外,圣城內(nèi)的精靈居民都在長老會的默許下,被守城士兵限制了自由,不再允許窺探。
也許是因為太慘烈了吧。
“啊,貝兒,真的是你!”
一個看著傻乎乎的精靈男子驚叫出,身形還算修長,就是臉蛋實在圓了一些。
貝兒聞聲看去,眼前這人著實熟悉,似乎不久前剛剛分離,又實在叫不上名字,啊,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她向著那人輕輕點頭,算是回應(yīng),接著又轉(zhuǎn)過頭來,發(fā)呆,好似還未從幾日前的無憂生活轉(zhuǎn)過神來。
不遠處那些祈福的精靈,看見他們也紛紛轉(zhuǎn)過身,帶著無比的崇敬和不舍,將鮮花和綠葉捧在懷中,將枝干縛在身上,將手里沾濕的汗巾揮舞在空中,灑落一滴滴碧綠色的圓圓珠子。
貝兒和其他人默默矗立,也不回應(yīng),任由雪白的肌膚被河水沾濕,動人的祝福語言鉆入胸膛。
是不舍,還是不舍,然而貝兒做出了選擇,終究要舍得。
……
“貝兒,很抱歉?!?p> 這是庫諾留下的話,是他唯一留下的話,更是他唯一留給他的東西,盡管它來自其他人的口中。
那一天,她剛剛打掃完樹屋,將長劍放回墻壁上掛著,回家便見著母親,艾梅莎抓著一把銀色的劍鞘,痛哭不止。
她沒有聽到完整的留言,只有這一句話,她難以忘懷。
“貝兒,很抱歉,我……”
說著說著,艾梅莎就再也難以掩飾住,放聲大哭,無數(shù)的淚水好似施了魔法一般從她的一對金色眸子里涌出來。
……
“啊,我們真的好久沒見了啊!”
那個憨傻男子仍舊自顧說著閑話,貝兒卻還沒有想出他的名字,不過不重要了。
越過重重人海,貝兒的目光一下投放在遠處,一個嬌小柔弱又十分堅強的消瘦人影,那金黃色的美麗長發(fā)是如此奪目。
艾梅莎此刻必然沒有多余的力氣的,在貝兒走前,閣樓上依然傳來她的低泣。
雖然皮膚依舊白皙如雪,貝兒看見,此時的艾梅莎雙眼浮腫,似乎隨時將有一大片淚花要噴涌。那干裂的嘴唇,微青的臉色,啊,媽媽是否還記得準備早午晚上的飯。
“媽媽,媽媽!”
最后的道別時間了,我一定叮囑她,我還要再看見她的。
“媽媽,媽媽,你一定要……”
貝兒也擁上前去,擠在人潮里,艾梅莎也奮力揮舞著手,嬌弱的身體向著這邊擠過來,口中念念有詞,但聽不清了。
時間似乎很緊張,貝兒還未說幾句,隊伍的長官就立刻急沖沖的吼叫著:“好了!好了!時間迫不容緩!不容緩…”
也是聽不清的,只是因為有一些防衛(wèi)兵在一旁維持秩序,隊伍才重新整頓好,就要出發(fā)了。
“媽媽,不要忘了?!?p> 貝兒只好心中默念,隨著出發(fā)的軍隊一起,等待最后開拔的指令。
“哎,貝兒,話說你還記得我嗎?”
呀,誰管那么多,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