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星,陸家大廈。
陸驚蟄已經(jīng)很久沒有踏足這里了。
上次和妹妹不歡而散后,他就離開了陸家大廈。
這些年他手里也有一點積蓄,再加上賣掉了不少價值不菲的游戲賬號,足以在短時間內(nèi)覆蓋他的生活支出。
家主神龍見首不見尾,本家其他人對他的去向也并不在意。
自從上次試煉之地之后,他就像是透明人。
陸驚蟄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望,就這么平靜地、默默地和陸家在表面上劃清了界限。
他甚至開始接觸“工作”,這時候不得不感謝一下陸家的“培養(yǎng)”,他的體術(shù)、機甲駕駛、機甲修理和異能使用等都很優(yōu)秀。
這些技能讓他輕松在星網(wǎng)上某個全息培訓(xùn)機構(gòu)找了個高級輔導(dǎo)教師的兼職工作。
當然,是在隱瞞了姓名和特殊科在校生身份的前提下。
陸驚蟄倒不是覺得大少爺下凡丟臉,只是擔心會被本家那些數(shù)量駁雜且還在持續(xù)“生產(chǎn)”的親戚們找麻煩。
盡管工資和兄妹兩個“得寵”時候的分紅無法相提并論,陸驚蟄卻從這可憐的工資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不是空中樓閣,不用小心翼翼……就是這么俗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和陸辰月,也就是尼克之間的關(guān)系居然在一次次接觸中緩和親近了不少。
不只是因為他從獨棟校舍退宿后恰好和對方住了同一間寢室。
當兩個人有著同樣的秘密,立場稍微有點一致,再加上上課放學(xué)總能碰到一塊兒,關(guān)系是會緩和的。
哥們兒之間無非就那么點事,上課、訓(xùn)練、只要臉皮厚一點還能蹭到尼克手里大魔王的無期限VIP卡,偶爾在繁忙的學(xué)業(yè)之外討論一下可愛的學(xué)姐學(xué)妹……
反正不知不覺間,兩個人關(guān)系就鐵了。
當然,他被陸杳杳強迫安排的“搞垮陸家”任務(wù)也還在進行中,只可惜進度緩慢。
不管是尼克還是他,顯然都沒有布置縝密計劃的腦子,努力了一陣后也只能擺爛。
他們目前唯一的作用也只是時不時為陸杳杳提供一點陸家的內(nèi)部情報。
可惜他被放逐,尼克是陸家全體的眼中釘,情報根本“內(nèi)部”不到哪里去。
想到這里,更準確地說,是想到陸杳杳,陸驚蟄忍不住牙根發(fā)癢。
那枚在巴特星系傳承之地吃下的所謂毒藥……
呵呵,毒藥。
什么效果來著?
哦對,如果不半個月服用一次解藥,他的異能就會被溶解,他整個人都會化成一灘血水的可怕毒藥。
陸驚蟄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陸杳杳解說毒藥效果時候他和尼克的恐懼。
他為此擔驚受怕,整整做了半個月的噩夢,當時連尼克看他的眼神里都帶著明顯的憐憫和擔憂。
結(jié)果半個月時間一過,陸杳杳直接忘記了按時給他解藥這回事。
他和尼克都沒聯(lián)系到人,當時他真的以為自己真的會死。
他寫好了遺書,和尼克說了不少掏心窩子的話……
然而無事發(fā)生。
等他真真切切地看到?jīng)]服用“解藥”的第16天的太陽,他和尼克就知道他們都被陸杳杳耍了。
陸驚蟄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是高興多一點還是氣憤多一點。
尼克對他的擔心也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心情復(fù)雜。
總而言之,不管毒藥是真是假,他都沒了“反抗”的勇氣,于是就忍了。
并暗自下定決心,這輩子都不要再和陸杳杳產(chǎn)生除了目前合作以外的交集。
那種無時不刻都膽戰(zhàn)心驚在死亡線上徘徊的滋味兒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遍。
也不知道尼克那家伙腦子里是不是有包,他居然敢喜歡陸杳杳。
那可是陸杳杳!
陸驚蟄沉著臉走在大廈中低級住宅樓層狹窄曲折的走廊上,想到一會兒要發(fā)生的事,深吸一口氣,收斂了不斷發(fā)散的念頭。
他在一間單人公寓前停下腳步。
單人公寓,單人公寓……
陸家大廈的單人公寓最大的也不會超過40平。
半年前,霜降的一個衣帽間都不止這點面積。
公寓門外沒有看守的保鏢,有的只是兩臺機器人管家。
他的妹妹已經(jīng)淪落到不屑在她身上浪費人力的地步了……
陸驚蟄既覺得痛心,又有種難以抑制的悲哀,以及小小的希望。
這次他能把霜降帶走嗎?
就算背負巨額債務(wù)也沒關(guān)系,他可以和尼克求助,然后慢慢償還。
陸驚蟄在門外站了許久,抬起手敲了敲門,自動識別的門禁顯示屏亮起,他知道里面的人現(xiàn)在能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了。
“妹妹,是我?!?p> 陸驚蟄覺得嗓子發(fā)干,他有很多話想說,最后只憋出了這4個字。
公寓隔音不錯,他沒聽到里面的動靜,但門很快就打開了——
陸霜降甚至忘記了她可以遠程操控開門鎖,她一把拽開房門,眼眶通紅。
還沒等她邁出一步,兩臺機器人已經(jīng)彈出了攔截的機械臂。
冰冷的機械音伴隨著警報聲響起。
【未經(jīng)允許,您不能離開這間屋子。】
陸驚蟄眉頭緊皺,下意識就想把這侮辱人的玩意兒踹翻,卻被陸霜降扯住了手臂。
“別這樣,沒用的?!?p> 陸驚蟄拳頭攥得死緊,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著陸霜降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順從地被拽進屋內(nèi)。
公寓里的擺設(shè)簡陋得還不如特殊科的合宿宿舍。
簡簡單單的一個開間,靠窗的地方放了張床,中間用窗簾隔開……
連個單獨的臥室都沒有,家具更是少得可憐。
陸驚蟄強忍著內(nèi)心的翻涌,越看臉色越黑。
“你就是為了過這樣的日子,才不跟我走的?”
陸霜降沒有反駁他,今天的法庭已經(jīng)讓她身心俱疲。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不是,我兩個小時前才搬過來,現(xiàn)在看來,這個假期我得在這里度過了?!?p> 接下來是漫長的、沉默的對峙。
“哥哥?!?p> 陸霜降眨了眨眼睛,看著陸驚蟄困獸似的神情,眼淚滾落下來。
陸驚蟄沒繃住,把人攬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
安靜的房間里只剩下壓抑的抽噎的哭聲。
半個小時過去,陸霜降才終于平靜下來,她抱著抱枕蜷縮在小沙發(fā)的一角,和陸驚蟄拉開了距離。
“到底怎么回事?”
陸霜降的嗓音有些沙啞。
“我敗訴了,面臨天價賠償,爺爺收走了我所有的聯(lián)邦幣?!?p> “被項目組除名,記過留校察看……就這么簡單?!?p> “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可以發(fā)誓,我真的毫不知情。”
“我……他們沒有幫我說一句話……爺爺也沒有見我,只是讓我搬過來,在開學(xué)之前不能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