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xué)、財、軍、土地……”徐鵬苦笑道:“二哥說的這些,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除了這個學(xué)字外,不管哪一樣若是輕動,恐怕整個天下都得地震,屆時沒準(zhǔn)就是社稷動蕩,江山不穩(wěn)?!?p> “那又如何!”馮愷豁然起身冷哼道:“王朝三十年和三百年能有多大區(qū)別,咱既然能親手建立新朝,就不怕新朝毀在咱的手里!”
徐鵬立即閉嘴,這話都出口了,那還說個毛線。
馮愷坐下笑道:“你我弟兄,隨意聊聊罷了,不必在意。”
“那二哥不妨詳細說說,弟別的不敢說,只要是二哥的決定,弟不管對錯,更不會管會不會損及自身,都舉雙手雙腳贊同!”
馮愷哈哈大笑道:“咱們都是苦哈哈泥腿子出身,是死人堆里面爬出來的弟兄,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弟兄,如果連這些都在意,那還說個啥?”
徐鵬堅定不移的點了點頭道:“雖然還言之過早,但弟對二哥有信心,既然二哥有了決斷,那么不妨和弟說說,如果有什么事會觸及到老弟兄的利益,也由弟去分說,這惡人弟先來當(dāng),二哥只需助陣便是?!?p> “那好。”馮愷并未拒絕,這可不是沒有擔(dān)當(dāng),而是身為上位者要會用人,很多時候需要底下人去沖鋒陷陣的時候自己最好旁觀,否則什么事都親自擼袖子下場,那么就會沒了緩沖,會形成針尖對麥芒的局面。
說到底身為上位者是做決定拍板的,不是干啥事都沖在第一線的,帝王之道在于平衡,在于拉攏一批打壓一批,當(dāng)然在需要的時候,上位者也需要以絕對強力的手腕壓制不服,哪怕?lián)]舞屠刀!
“儒家傳承至今已有數(shù)千年之久,儒家讀書人能被歷代帝王看重,自然有其獨到之處,至少儒家在維護皇權(quán)的合法性和忠君思想還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儒家的局限性同樣明顯,一家之言造成一家獨大,聽不得其它派別的聲音,也更容易抱團進而限制甚至對抗皇權(quán)。
當(dāng)然限制皇權(quán)有時候未必是壞事,畢竟深宮天子不知世事,不懂民情更容易犯錯,恰到好處的限制更利于江山穩(wěn)固。
然而,自從脫胎于儒學(xué)的理學(xué)興起,在咱看來這儒學(xué)的路就已經(jīng)徹底走歪了,或許如程朱這樣的理學(xué)大儒的思想是好的,只不過被后世曲解,最終成為禁錮讀書人思想的學(xué)說……
看看漢賦、唐詩、宋詞甚至是元曲,再看看大明有什么?小說嗎?
考四書五經(jīng),圣人的微言大義不能算錯,可為何只能考朱熹注釋的四書五經(jīng),難道朱熹的一家之言就能代表全天下儒生的思想,就一定是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的?難道就因為朱元璋姓朱,朱熹也姓朱?
更何況還限定格式考八股文,非得把讀書人的思想給限定在一個框架之內(nèi)去考,豈非是扯淡,你也是儒生,看看現(xiàn)在四書的科考題目,所有的句子都考完了,竟然能別出心裁的弄駢文,完全前言不搭后語的兩句話非得生搬硬套的湊在一起去考,這是要考什么?考扯淡嗎?
科舉無疑是這天底下最公平的錄取人才方式,也是寒門士子最好的晉升之階,但是無可否認,科舉的弊端同樣明顯。
比如考官的個人喜好和主觀色彩過于濃烈,一篇文章寫的再如何花團錦簇,再如何貼切圣人思想,可只要不合考官的胃口,有悖于考官對于圣人微義的理解,那么被黜落幾乎都是板上釘釘?shù)氖?,這就叫公平?
最大的弊端還不是這個,在咱看來士子們皓首窮經(jīng),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苦讀四書五經(jīng),兩耳當(dāng)真是不聞窗外事,然后呢?
走上仕途之后去地方上治理政務(wù)卻要靠刑名師爺靠錢糧師爺,這豈不是笑話?
靠這些師爺,那咱還要這些讀了一輩子死書的進士官舉人官干什么?直接讓這些師爺當(dāng)官理政不就完了?
當(dāng)然,咱不否認儒家士人當(dāng)中也確實出了不少治世名臣能臣,但是相對于儒家讀書人這個龐大的基數(shù)而言實在是少的可憐。
太多的官員出仕之后尸位素餐,胸中的所謂浩然正氣蕩然無存,剩下的就只有不擇手段的撈銀子,去貪污腐化,最終成為貪官污吏,將治理的地方弄的烏煙瘴氣,民不聊生?!?p> 徐鵬狠狠吐出一口濁氣道:“二哥是打算以后改革科舉甚至是對儒家動手?”
這句話徐鵬帶著細微的顫音,如果真如他所料想的那樣,那簡直堪稱恐怖,在他看來,讀書人就是統(tǒng)治的根基,動讀書人就是動搖王朝統(tǒng)治的根本!
這已經(jīng)不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了,這簡直就是驚濤駭浪,山崩地裂!
馮愷微微搖頭道:“不是,咱先前就已經(jīng)說過了,儒家還是有可取性的,至少對于新王朝的建立還是會有很大幫助,但是壞就壞在禁錮思想的理學(xué)和八股文,所以咱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不是要廢了儒家,而是要改變?nèi)寮遥蛘哒f要讓儒家適應(yīng)新朝,改變科舉模式?!?p> “改……怎么改……”徐鵬咽口水。
“四書五經(jīng)還是要靠的,不過不考朱熹的注釋,更不考八股文,考生們完全可以去發(fā)散自己的思維,想怎么寫文章就怎么去寫,而且在整個科舉當(dāng)中實行評分制,按總分錄取?!?p> 徐鵬大眼瞪小眼,完全沒聽明白。
“比如咱將科舉考試分為十分,四書占兩分,五經(jīng)占一分,策論占兩分,算術(shù)占兩分,律法占兩分,詩詞占一分,綜合評分超過六分或者七分算是合格,合格的成為秀才、舉人甚至是進士,分?jǐn)?shù)越高,名次越高……這法子咋樣?”
徐鵬都給說傻了,難以置信道:“四書五經(jīng)加起來就占三分?還要考律法、算術(shù)甚至詩詞?分?jǐn)?shù)一樣怎么算……”
馮愷很慎重的點了點頭,這法子可以算得上是古今結(jié)合了,用評分制、學(xué)分制結(jié)合科舉制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種全新的取仕制度!
至少在馮愷看來非常貼合時代,絕對不是他一拍腦袋,胡思亂想的產(chǎn)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