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就沒這么羞辱人的

　　那些藥材花了多少錢，胡言的確不知道。

　　但是，看著藥罐里正在咕嘟嘟的藥材，價值卻并不高。

　　他甚至覺得就憑這些普通常見的藥材，真的能治好他體內(nèi)的毒嗎？

　　具體算過后，三年下來差不多也就三四十兩，這筆錢夫人已經(jīng)提前扣掉了。

　　剛開始，被秦夫人“逼迫”著簽下十年的賣身契，心底最深處始終覺得被對方折辱。

　　現(xiàn)在看來，留在這里再好不過了。

　　他為秦夫人做事，對方幫他解毒，而且自己還能躲避一些麻煩。

　　**

　　這日上午，秦鹿去碼頭買了兩條魚和幾斤江白蝦。

　　隨后察覺到不少人都在咳嗽，這點讓她產(chǎn)生了危機感。

　　拎著買來的東西快速回到家中，先給自己泡了個藥浴，然后熬了一大鍋的藥，稍稍放涼后仰頭灌下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疫病傳過來，為了小命著想，也不能疏忽。

　　洪災(zāi)后，不知道上游的傷亡如何，大災(zāi)之后必有大疫，尤其是污染性較強的水災(zāi)。

　　買回來的魚和蝦暫時也不能吃了，只能找個地方進行掩埋。

　　哪怕是現(xiàn)代醫(yī)療健全，要研制出抗疫藥物都不是一朝一夕的，更何況是醫(yī)療落后的古代。

　　尋常的天災(zāi)，或許不需要如此恐慌，可水災(zāi)的散播性極強，且還是上游。

　　萬一有人把尸身拋入水中，沿江的各大州府縣鎮(zhèn)，恐怕會全部淪陷。

　　胡言從外邊回來，就被秦鹿催促著去泡藥浴。

　　同時從外邊帶回來的衣裳也進行了焚燒掩埋。

　　看到她如此做派，胡言心里不免也產(chǎn)生了懷疑和憂慮。

　　“夫人，您是擔(dān)心會有疫癥？”

　　“還不知道上游的受災(zāi)情況呢?！鼻芈箤⒄{(diào)配好的一籮筐藥材交給他，“研磨成粉，越細越好?！?p>　　胡言找了個位置坐下，將藥材扔到藥碾子里，來回碾壓。

　　“縣里還沒有動靜呢。”

　　“有動靜就晚了?！鼻芈贡砬閲?yán)肅，兒子的身子還沒有完全養(yǎng)好，抵抗力不如他。

　　胡言更是個毒罐子，本身就體虛，一旦爆發(fā)疫癥，這倆人勢必?zé)o法出門。

　　古代疫癥幾乎很難大范圍的爆發(fā)開，主要是交通不便利，但是水災(zāi)不同，稍微不慎就能順著水流四散開來。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開口咒罵一聲。

　　“草！”大意了。

　　胡言：“……”不懂，但肯定不是啥好話。

　　“碾磨好后，用一桶水熬煮至沸騰，之后噴灑在墻壁四周，家里的家具和墻壁，用帕子浸過藥汁后擦拭一遍，每日早晚兩次?！?p>　　胡言點頭，“夫人，管用嗎？”

　　“只能預(yù)防，真的被感染后，須得對癥下藥?！彼F(xiàn)在還不知道有沒有疫癥，哪里知道。

　　“我今日在碼頭，見到數(shù)人有咳嗽的癥狀，不似尋常的傷風(fēng)。今日你去接韓鏡，告訴白先生，讓書院暫且休息一段日子?！?p>　　“我明白?！狈阑加谖慈?，很正確的做法，“夫人，咱們府中是否要采購菜蔬？”

　　“廚房儲藏室有晾曬好的菜干，外邊的暫且別買了。肉家里也囤積了不少臘肉，能遲些日子?！?p>　　秦鹿倒不是未雨綢繆，她知道古代蔬菜只能吃應(yīng)季的，因此才提前準(zhǔn)備些干菜，省的想吃的時候吃不到。

　　如果華陽縣真的爆發(fā)疫癥，只能說明上游的災(zāi)情恐怕到了嚴(yán)峻的地步。

　　想要擺平這次疫癥，前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恐怕已經(jīng)死了無數(shù)人了。

　　**

　　臨近傍晚，胡言來到白家門前候著。

　　韓鏡是被管家送出來的。

　　胡言接到他，向管家轉(zhuǎn)達了秦鹿的意思，并且將自己磨紅了手掌才研磨出來的藥粉，交給對方，并告知了用法。

　　“我家夫人的意思，不管如何，為了安全起見，希望白先生能暫停授課。自今日起，我家公子須得禁足府中，無夫人的意思，不得出門。”

　　管家自然做不得主，只和兩人道別后，腳步匆匆的返回府中。

　　“老胡，我娘是覺得華陽縣有疫癥了？”

　　“老……”胡言一口氣梗在喉嚨，差點沒憋死，“小公子回家問夫人唄。”

　　韓鏡仰頭看了他一眼，“你比我大，叫胡管家難免生分，老胡就很好，親近。”

　　“……”胡言沉默，他沒覺得親近，只覺得被羞辱了。

　　他今年正式血氣方剛一十七的風(fēng)流少年，怎么就能和“老”字沾了邊？

　　二十加冠才是青年，他距離二十歲還有兩年半呢。

　　“小公子還是叫我胡管家吧?！?p>　　韓鏡隨意的擺擺手，“行吧行吧，不經(jīng)逗?！?p>　　胡言：“……”想罵人，真的。

　　兩人回到家中，韓鏡直接去找了母親。

　　“娘！”進門就聞到一股混亂的藥香，很多種味道糅雜在一起，濃烈至極，并不好聞。

　　走上前坐下，幫著秦鹿一塊打包藥材，“這些做什么的？”

　　“華陽縣要爆發(fā)疫癥了。”秦鹿的語氣透著肯定，“自明日起，你便不能出門了?！?p>　　“娘呢？”韓鏡動作一頓，“娘要出門？”

　　“老娘我惜命的很，也不出門。這些藥是治療風(fēng)寒的，這些是止血化瘀的，都是日常必備的，日后你覺得不舒服，可以自己取了煎服?！鼻芈拱褍蓳芩帤w置起來，放入抽屜，隨即拍了幾下，“抽屜別記混了?！?p>　　韓鏡松了口氣，他是真怕親娘跑出去。

　　“娘，別的我不管，您如何折騰，日后兒子都能給您兜著?！表n鏡小臉變的嚴(yán)肅起來，“就算您把這個天捅個窟窿，將來我長高了，也能撐得住，但是娘必須要活的長長久久。如若華陽縣真的有瘟疫散播，娘哪怕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醫(yī)術(shù)，也斷然不能以身涉險?！?p>　　秦鹿靜靜地看了兒子好一會兒，曲指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小小年紀(jì)別總是動不動就板著一張臉，童年時光本就如彈指光陰，轉(zhuǎn)瞬即逝。你且該笑笑該哭哭，該鬧鬧該瘋瘋，這是你的權(quán)利，人一旦長大，煩惱就多了，責(zé)任也多了，到時候或哭或笑，恐怕都得憋在心里，再難示人了?！?p>　　“娘有煩惱和心事嗎？”韓鏡好奇，現(xiàn)在的娘，讓他想親近。

　　“這世上之人，誰沒有煩惱，又有誰沒有心事呢?！鼻芈共皇莻€自艾自憐的性格，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都是輕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