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是一片混沌,讓人分不清真幻。
迷迷糊糊的淺睡中,李爾感覺到了心臟處的疼痛。
如針扎一般,如斧鑿一樣。
這感覺是如此的真實以至于李爾忍不住亂想:“不會是心梗吧?”
不會吧,自己只是偶爾心絞痛,怎么會心梗呢?
對了,心梗應該怎么急救來著?
他下意識的把手伸向床頭拿手機,準備打120急救電話。
可手臂伸到一半,卻被一件冰涼且光滑的物件給擋了回來?
玻璃?
這怎么可能?他家里全是木制家具,哪有這么多花里胡哨的東西,再說床頭有用玻璃的么?
下一秒,心臟處的刺痛感把李爾重新拉回到現實里來。
手機!手機!
我手機呢?
還是先找手機吧!
沒放床頭,那就是被自己壓在身下了。
他嘗試著翻了翻身,發(fā)現心臟處的疼痛已經逐漸減緩了,又歇了下,便準備把身下的手機趕快拿出來,可還沒等他起來,卻發(fā)現自己身子好像是重了許多,身上被什么東西壓著,一身的氣力更是完全用不出來。
這到底是怎么了?
心梗引起的并發(fā)癥么?
呵,我還就不信了,今天還不能從床上爬起來!
隨著腰背用力,李爾雙手支撐,終于擺脫了傾壓在身上的東西,只聽‘砰’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片刻后,心臟竟不再疼痛,李爾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視線先是模糊,然后逐漸清晰起來。
高懸的銀色吊燈,灰色的大理石墻體,再加上陰森且幽暗的環(huán)境,整個空間里散發(fā)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感。
在他的腳下,是一個漆黑的箱子,體型大小在網球包與吉他琴盒之間。
因為燈光的原因,李爾第一時間沒有注意到它,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應該就是剛才壓在自己身上的玩意兒。
房間內的物件大都破爛不堪,只有在李爾眼前的木桌子還稍顯完整,在上面,是一盞搖搖欲墜的煤油燈,燈火忽明忽暗。
也就是借著它的光亮,李爾才能把整個房間大致打量一遍。
很明顯,這是一個西式風格的教堂。
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華夏人,李爾對宗教之流毫無興趣,自然也就對教堂什么的無甚了解,他對教堂的印象還停留在哥特式教堂的高聳削瘦與什么都看不懂的彩繪壁畫中。
眼前的場景便屬于此類。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個睡覺的功夫,他就來到了這里,來到了這個陌生無比的地方。
他是在做夢吧?
人們都說夢里都是反的,可今天的夢境屬實有些嚇人。
當意識到這個想法時,他不自覺的拍了拍腦袋,想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但這毫無作用。
輕微的聲響從頭皮響起,毫無阻礙的傳遞到李爾的腦袋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
李爾確定,自己絕不是在做夢,而是身處異地。
根據他的經驗,夢境可能會違反事實,但卻不能描繪出如此的細節(jié),尤其是剛剛的聲響,明顯還有著其它的什么聲音。
他攤開自己的右手,只見一枚金黃色的硬幣從其中顯露出來。
硬幣的正面是一位美麗的女子形象,上面還寫著一堆他看不懂的文字,反面則是一輪半掩的月亮。
為了方便,硬幣還用一條鏈子串了起來,怎么看都像是一件貴重的物品。
他嘗試著在硬幣上咬了一口,卻發(fā)現絲毫撼動不了。
不是金的?
這有什么用!
正想著把它扔了,就看見視野中出現了一條由乳白色熒光所凝結的文字。
出乎李爾的預料,他竟然可以看懂。
【托瑞肯金幣】:【據說是被神明所祝福過的金幣,后面還特意注釋了一句——非常具有收藏價值。】
冷不丁的,李爾被嚇了一大跳。
雖然他自稱是天不怕地不怕天天嚎嚎著要去尋鬼問神,可真的遇見到這種怪事時,心中的恐懼還是遠遠大于興奮。
過了十幾秒,他才平復好自己的情緒,冷靜的用漢語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系統(tǒng)?”
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說話,這句漢語說的怪異走調,如同一個初學中文的外國人。
李爾此時才發(fā)現事情遠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簡單。
他顧不上出現在面前的詭異現象,立刻把腦袋轉向另一旁的墻壁上,那塊懸掛著的鏡子給了他答案。
“沃艸,假的吧?”
隨著李爾的動作,鏡內的人物也在同步變化著。
銀發(fā)紅瞳!
這絕不是一個華夏人該有的面目特征,除此之外,這具身體上的衣服也顯得特別刺眼。
黑色的皮質大衣,褐色的帆布褲子,一雙黑色皮鞋也是泥中帶血,除此之外,他還穿著一套帶有金屬護腕的皮質手套。
離遠看,一股子維多利亞時期的味道。
這一刻,李爾想到了很多!
比如上帝,比如死亡,甚至靈魂地獄都在他的思考范圍內。
但這些最終都化成了一句話。
“他穿越了!”
李爾的心中既有興奮,也有害怕,但更多的還是恐慌。
是的,恐慌!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李爾無法從周圍的環(huán)境中獲取一丁點兒安全感。
他甚至覺得,只需要一場夢的時間,自己的意識就會伴隨著這具身體的消亡而徹底消散。
死亡——這個尋常人都會刻意忽略的恐懼。
察覺不到的人自然是若無其事,可一旦發(fā)現,這份恐懼便會無限放大,輕松刺穿人們的心房,恰如李爾此時。
到目前為止,李爾對原主的死因一無所知。
不僅如此,他對原主的記憶更是知之甚少。
他既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也不清楚自己身處在那片時空。
雖然重復的文字麻痹可以讓自己接受已經穿越的事實,但由精神反饋到身體的感覺卻騙不了自己。
他的手指在微微的輕顫,他的腸胃在過分的蠕動著,他的神經依然緊繃。
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驚動這只闖入異世界的兔子!
十幾分鐘后,李爾才從穿越的恐慌之中緩過神來。
他在這座房間里搜尋了一遍,只在那個黑色的木盒中找到了一柄銀色直劍,試下后,發(fā)現這把直劍比想象中的還要鋒利,只需稍微用力便能在前方的木桌下留下深深的痕跡。
“開局一把劍,砍翻全世界?”李爾忍不住亂想。
除此之外,李爾沒有找到任何有用處的東西,尤其是對他而言特別重要的食物和水。
最終,在腸胃的脅迫下,李爾不得不離開了這座安全的庇護所,向著外面走去。
可走的時間越長,李爾對自己的未來卻愈發(fā)迷茫。
他曾以為自己身處在一處破舊的教堂中,其實不然,這是一座有著維多利亞風格的山間古鎮(zhèn),收留他的那處居所只不過是其中最為普通的一間房子。
更加讓人驚恐的是,這里竟看不到任何活物,更見不到任何人影,整個古鎮(zhèn)應該是廢棄了很久!
除了那輪明月!
在李爾看來,這是整座古鎮(zhèn)里唯一的亮色。
月光從天際落下,把這座古城鎮(zhèn)籠罩了在一層薄薄的銀輝中!
它是如此的美麗,以至于李爾這個穿越者都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就在李爾緩慢前進想要繼續(xù)探究這座古鎮(zhèn)時,一陣悠遠的鐘聲打斷了他的遐想。
依稀里,李爾聽到了遠處街道上傳來的豺狗狂叫聲,其中還夾雜著幾聲人類的嘶吼聲。
李爾非但沒有高興,只感到莫名的恐慌,一股危機感出現在李爾的腦中!
他顧不得心中的疑惑,直接躲到了街道旁的角落中。
當四周的雜物將李爾的身體徹底掩蓋時,有什么東西出現了。
狼人?
魚人?
豬頭人?
當看到這些生物時,李爾首先浮現出的便是這幾個稱謂。
雖然有些籠統(tǒng),但短時間里,李爾還找不到更加合適的形容詞。
一天之前李爾會認為世界是唯物的,半天以前李爾會認為世界可能是唯物的,但現在,李爾確定并確信這個世界有神靈的存在。
如果不是,那剛剛走過去的畸形怪物又作何解釋?
人獸的混血兒?喪失理性的惡魔?亦或是神明的造物?
它們既不是文字也不是影像,而是實實在在的生物,有著與其對應的物質基礎。
離得近了,李爾甚至可以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這些幻想中的生物一股腦的涌上了街頭,如同大馬哈魚一般相互推搡,朝著鐘樓的方向迅速匯集,根本沒理睬李爾。
即便他有一把鋒利的銀色直劍,但那又有何用?
與怪物正面搏殺?
別開玩笑了!
指望一個996的上班族去消滅幾十頭怪物還不如指望資本家會遵紀守法!
“不能在這里待下去了!”!這是李爾唯一的想法。
他看了眼遠處鐘樓旁堆積的怪物,又看了山頂上的那座孤零零黑塔,最終下了決斷。
“去山上!”
在李爾眼中山上是相對安全的,哪里視線不錯,李爾覺得自己有機會可以觀察一下這座小鎮(zhèn)的大致地形。
但現實總比計劃要骨感的許多。僅僅過了二十分鐘,李爾就不得不為自己的魯莽舉動而付出代價。
他被困住了。
困在前往黑塔的山道上。
在他前方的幾十米處,一頭黑色的狼人正背對著尼爾側臥在狹窄的山路上,而在李爾的背后,兩頭豬頭人正沿著山路拾階而上。
狼人距離自己較近,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fā)現自己。
豬頭人距自己較遠,可過不了多久,自己的行蹤也會被它們發(fā)現。
目前這種情況,要么自己心一狠,把前面的這頭狼人給迅速解決掉;要么轉過身去,和后面的兩頭豬頭人以命相博,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法子了。
至于怎么選?
一打一與一打二,這還能怎么選?
事到如今,就算李爾心中再沒底氣,他也得硬著頭皮向前沖去。
更別提消失了半天的熒光還特意給了他提醒。
“狼人的弱點在背后,外神的垂青讓它們喪失了敏銳的嗅覺與聽覺,你只要慢慢的靠近它,將銀月直劍刺入到它的后腰,怪物很快便會死亡!”
沒什么可想的!
“成功了就能擺脫危險,失敗了說不定還能回到藍星?!崩顮柸绱斯膭钭约骸?p> “宰了它!”
對!
“宰了它!”
李爾調節(jié)呼吸,緩步向前。
三米,兩米。
就在李爾舉起直劍準備偷襲時,前方的狼人突然轉過身子,強有力的爪子在李爾面前卷起一陣腥風,冰涼的觸感從腹部傳來。
一瞬間,李爾被掀翻在地。
見鬼,他被騙了。
這頭狼人的知覺好的不行,什么狗屁外神,那條熒光在誤導他。
這改死的怪物!
這改死的系統(tǒng)!
“我是要回到家鄉(xiāng)了么?”在昏迷的前一刻,李爾如此想道。
來杯檸檬紅茶
沒什么好說的,那就月光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