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時，天已大亮。
劉一指不知什么時候又悄悄離開。
白小白兄弟三人跟著鎮(zhèn)妖司的隊伍返回衙門，按照他的本意，是打算幫忙料理神捕堂陣亡差人的后事，但被封子胥婉言謝絕了。
剛到鎮(zhèn)妖司門口，白小白三人當即愣住。
“昨晚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只見鎮(zhèn)妖司的大門、院墻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壞，此時，工匠進進出出，忙著重新修繕。
白小白望著面前的斷壁殘垣怔怔發(fā)愣，這時一雙柔嫩的手拍在他肩頭。
“昨日還有一伙鬼面人襲擊了這里，領(lǐng)頭的也是個戴金面的家伙，若不是洛大人就在我們身邊，我都以為是他投敵了呢。”
魅惑小阿姨一臉委屈地解釋。
“嗯？你是說昨晚還有一個帶金面的人出現(xiàn)在鎮(zhèn)妖司？”
白小白當即產(chǎn)生一個可怕的聯(lián)想。
“是呢，一個金色的鬼面具。”燕雙雙頷首確認。
“兩個……身外化身？”他喃喃道出自己的猜想，“究竟什么人竟能驅(qū)使人仙級別的人物賣命？”
一處門窗緊閉，昏暗無光的房間內(nèi)。
兩個聲音隔著虛空對話。
“君上，妖魂召喚失敗了?！?p> “嗯？為何？”
“劉一指突然插手?！?p> “那個老家伙還沒死？”
“嗯，沒想到他能逃出鎮(zhèn)魂棺，還有，那個白小白著實有些奇特?！?p> “這不奇怪，早就推算出他與百里青冥有關(guān)聯(lián)，奇特也是自然，否則他如何當?shù)昧岁囇邸！?p> “不，君上，不止如此，雖然還沒證據(jù)，但他似乎并沒有那么簡單。”
“詳細說?！?p> “那小子表面上修為低微，不過是個修心境，但其真實實力恐怕已經(jīng)達到了聚氣境，或許還不止，他竟能一劍斬了我聚氣境的分身傀儡，普通的聚氣境是不可能做到的?！?p> “哦？看來要重視起這個小角色了。”
隨后，對話戛然而止，幽暗的虛空再次恢復平靜。
皇城，寢宮。
小皇帝端墨玄洗漱完畢后，在老宦官的攙扶下穿戴朝服。
“陛下，方才鎮(zhèn)妖司的洛大人派人遞來折子，說是妖物殺人的案子破了?！?p> 老宦官細聲細語地說，服侍皇帝的同時，眼睛卻沒忘偷偷打量他的反應(yīng)。
“破了？幕后主使是誰？”
小皇帝語氣相當平淡，他皺了皺眉頭，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驚喜。
老宦官將皇帝的神色看在眼里，繼續(xù)說道：“聽說，有一個鬼面人組織，昨天兵分兩路，一路去攻打鎮(zhèn)妖司，一路則去城外的清水寺，打算釋放封印千年的妖魂。
“洛大人統(tǒng)領(lǐng)一眾鎮(zhèn)妖使將鎮(zhèn)妖司的敵人擊退，另一路鬼面人被神捕堂連同鎮(zhèn)妖使白小白等人擊退。”
“封子胥，白小白?！倍四谥心钸?，微微頷首，“妖魂如何了？”
“聽說封印被毀了大半，但洛大人隨后趕到，已經(jīng)將剩余的封印重新加固，暫時無憂?！?p> 穿戴完畢，端墨玄抖了抖袖子，旋即吩咐老宦官：“鎮(zhèn)妖司、神捕堂論功行賞，陣亡之人由朝廷主持厚葬，相關(guān)撫恤一并發(fā)放?！?p> “是?！?p> 老宦官躬身領(lǐng)命。
“今日朝會，特召封子胥、白小白進殿?！?p> “是。”老宦官再次躬身，“陛下，不知今日朝會的議題是？”
端墨玄理了理袖口，將微不可見的褶皺撫平，旋即說道：“朕該立后了。”
老宦官先是一愣，旋即喜笑顏開。
“恭賀陛下。”
端墨玄不帶情緒地輕輕頷首，隨后朝他擺了擺手。
皇宮金殿，朝會。
時隔多日，再次踏上金殿，白小白心中感慨復雜。
上一次，他剛剛穿越，憑著前世的記憶解決了白祿城的危機。
這一次，他已經(jīng)是一名修煉者，是一個深藏天機懷揣異寶的鎮(zhèn)妖使。
因為是皇帝臨時破格召見，白小白進入大殿的時候滿朝諸公已經(jīng)分列在側(cè)。
與上一次上殿心懷忐忑不同，這次白小白底氣十足，他邁著堅實的步子跟在封子胥和洛隱舟身后，氣勢絲毫不比那兩位差。
朝上，洛隱舟按例為妖物殺人案做了總結(jié)。
雖然最終的幕后主使還沒抓到，但大破鬼面人組織的陰謀，也算給死去的趙侍郎和張尚書有了說法。
同時也是給滿朝諸公以及京城百姓一個交代。
果然，端墨玄并沒有死揪著幕后主使不放，聽完洛隱舟的匯報，他沒忘記當初的承諾，當著諸公宣布了對鎮(zhèn)妖司和神捕堂的獎賞。
而后高居皇座的端墨玄看了看臺下的白小白和封子胥。
問道：“你們兩位此次功勞突出，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說來?！?p> 殿上兩人對視了一眼，封子胥搶先上前一步道：“陛下，臣要求見老神仙，望陛下恩準?！?p> 此話一出，白小白愣了，他不明白，封子胥明明告訴自己老神仙隕落了，為什么又要找皇帝求見？
啪！
端墨玄的反應(yīng)更大，夾雜著帝王威壓的一掌，重重拍在皇座的扶手上。
“封子胥，你大膽！”
小皇帝怒容滿面地指向封子胥。
“望陛下開恩，臣不要獎賞，只此一念，不論老神仙見不見臣，臣都都認?！?p> 封子胥躬身不起。
“封兄，你不是說……”
站在他身后的白小白小聲嘀咕道。
封子胥沒有回答，恭敬地等著端墨玄給答復。
大殿之上，諸公面面相覷，他們不清楚封神捕為何如此執(zhí)著的要見老神仙。
他們更不清楚陛下為何如此動怒。
而臺上臺下的兩位當事人卻清楚的很。
過了許久，端墨玄收斂了怒意，他輕嘆了一聲。
緩緩說道：“老神仙羽化了?！?p> 此話一出，原本竊竊私語的朝堂頓時凝固，無論是聲音還是諸公的表情動作一瞬間全部靜止。
老神仙羽化了？
這句話端墨玄說的很輕微，停在諸公耳中卻如同天雷滾滾。
老神仙羽化的消息與天塌地陷無異，一時讓所有人的腦子都短路了。
“陛下剛才說什么？”
一位當朝的勛貴強打起精神，出列問道。
“老神仙隕落了?！?p> 怕他們聽不清，端墨玄提高了聲量。
“怎么可能？”
那勛貴上前一步，昂首挺胸，面對皇帝竟然露出了質(zhì)疑的目光。
其實大殿之上所有人，除了端墨玄外沒人真正見過老神仙真面目。
可即便如此，哪怕老神仙只存在眾人的口口相傳中，滿朝諸公，乃至端墨王朝的百姓心中都踏實。
老神仙便是端墨王朝頭頂上的天，哪怕南北二帝造反，諸公乃至百姓也都相信，有老神仙在，端墨王朝亡不了。
現(xiàn)在天塌了。
老神仙隕落的消息從端墨玄口中說出，無異于皇帝親口昭示天下端墨氣數(shù)已盡。
諸公心中的那口氣沒了。
“老神仙……是為端墨王朝續(xù)命，乃至耗盡壽元?！?p> 端墨玄默默說道，臉上帶著悲戚之色。
“端墨……端墨真的要……”
一名王公語帶哭腔地喃喃自語。
白小白將一切看在眼里，他沒想到，老神仙對端墨王朝如此重要。
不愧神仙之名，簡直是植入每個人心中的信仰一般。
現(xiàn)在信仰崩塌了，人心也就跟著散了。
諸公緩過神兒之后，朝堂儼然變成了靈堂，哀嚎哭泣聲不絕于耳。
啪！
忽然，端墨玄再次拍打皇座。
“朕還沒死，端墨還沒亡！
“若諸公覺得，老神仙沒了，你們也活不成了，那朕不如現(xiàn)在就送你們?nèi)ヒ娝?。?p> 此話一出，諸公頓時安靜下來。
他們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老神仙的死活，他們只是關(guān)心往后的榮華還能持續(xù)多久。
“呵呵，看來諸公還是不愿去陪老神仙啊?！?p> 見臺下諸公沒了剛才的悲痛之色，端墨玄冷笑一聲，旋即岔開話題，繼續(xù)問臺下的白小白。
“小白，你要何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