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翩翩眸色驟然一緊,脫口而出,“俞叔!”
俞伯年伸手示意她安靜。
方時然沉默了一會兒。
俞伯年看著方太太的臉色,說:“網(wǎng)上的東西有真有假,不能全信。俞翩翩是我們俞家的孩子,老爺子視為親骨肉,嫁妝自然少不了。”
蘇蝶一愣,這個決定俞伯年沒有告訴她。
方太太說:“怎么我丈夫沒告訴我這件事。時然,你爸真的跟你說過這件事嗎?”
方時然眉頭一緊,的確說過。
俞翩翩見方時然不語,突然出聲說:“時然哥拿我當妹妹,我們倆都沒那個意思,俞叔,今時不同往日,不再是老一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p> 方時然看著俞翩翩,聲音低沉,說:“我和翩翩的性格是不太合適?!?p> 目光交匯的瞬間,俞翩翩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情,漸漸收斂了笑意。
俞伯年皺眉,臉色黑沉。
方太太看了方時然一眼,就說:“我看時然對翩翩沒意思,還是別亂點鴛鴦譜了。時然和思思年齡相當,要聯(lián)姻也是思思和時然啊?!?p> 方時然看了母親一眼,方太太微笑說:“俞家生意上遭遇困難,我們方家很愿意幫忙,要是親上加親,這忙就更得幫了。”
蘇蝶連忙附和,正巧看見俞思思拿著蛋糕回來,就讓傭人幫忙分蛋糕,然后問俞思思喜不喜歡方時然。
俞思思心底對方時然沒有多大的感覺,存心要讓俞翩翩難受,就故意露出嬌羞的表情。
方太太見了心情大好,看向自己一表人才的兒子,覺得俞家兩個女孩都喜歡自己的兒子,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俞翩翩默默地聽著他們?nèi)绾未楹嫌崴妓己头綍r然,方時然不愧是教養(yǎng)好的大少爺,彬彬有禮地傾聽,仿佛他有意向娶俞思思。
曾經(jīng)喜歡過的人,當著自己的面跟其他女人談婚論嫁,俞翩翩心里如何能好受?
那種刺痛很淡,很輕,可就是一下下地往心里扎。
俞翩翩無奈地抿了抿唇。
爺爺沒醒時這對夫婦看著俞盛一天天衰敗,什么都不管,甚至說出要是不行就賣了俞盛這種話,逼迫俞翩翩償還這么多年俞家對她的養(yǎng)育之恩,俞翩翩實在被逼無奈只能走上相親的道路。
如今爺爺蘇醒了,這對夫婦的想法就變了。一個要她趕緊嫁出去怕她會瓜分爺爺名下的財產(chǎn);一個要俞思思跟方時然結(jié)婚,那么方家會支援俞盛企業(yè),爺爺肯定對蘇蝶俞伯年夫婦有所改觀。
俞翩翩呼了一口氣,覺得頭暈。
“抱歉,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闭f罷她起身,連忙上樓。
俞翩翩回了房間在床上躺下,注意不碰到傷手。她看著窗外的雨,一時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又該去哪里。
寄人籬下,終究是心酸。
她想起方時然說過的那些話,要是她能再勇敢一點……那又怎么樣呢?方太太不喜歡自己,方時然也不可能與她有未來。
俞翩翩慢慢垂下眼皮,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一點。
安靜的臥室里,俞翩翩睡得安穩(wěn),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夢里是一個冰天雪地的夜晚,她被蘇蝶罰跪在飄雪的夜,又冷又餓,最終支撐不住倒下。
在俞翩翩以為自己會死去的時候,她似乎看見了一個幻影,一個男孩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朝她奔過來,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她抓到了一絲熱意。
醒來后她躺在醫(yī)院里,掌心里躺著一根絨絨的鵝毛,提醒她那個男孩不是夢。
不久之后俞翩翩看見方時然穿著白色羽絨服出現(xiàn)在俞家,很是關(guān)心她。
那個給她熱意的男孩就是方時然吧,俞翩翩一直這么認為。
可是為什么長大后,他不再能給予她溫?zé)崮兀?p> 他曾經(jīng)對她那樣重要,提出分手是希望被挽留啊。
她緊閉的雙眼流出了眼淚,方時然給過她的溫暖和希望,全都變成了冷漠和遺棄。
中午秀云阿姨過來看過她,她非常細心,上前給俞翩翩蓋好被子,卻意外俞翩翩的臉上有淚痕。
秀云阿姨皺起眉頭,下樓親自給俞翩翩熬了一碗魚肉粥,端上樓給她。
俞翩翩從悲傷的夢中醒來,眨了眨眼睛,在床上呆坐,秀云阿姨開門,端來一碗飄香的肉粥。
“醒啦,翩翩小姐午餐還沒吃,我給你熬了魚粥,快過來吃?!毙阍瓢⒁贪阳~粥放在桌上。
俞翩翩連忙用手指抹去自己的淚痕,芙蓉面上露出一抹動人的笑意,“謝謝秀云阿姨。”
她進了浴室簡單洗漱后才出來喝粥,秀云阿姨熬的粥很美味,捧在手心熱熱的,驅(qū)散了俞翩翩心里的寒意。
她望著秀云阿姨,享受這種被母愛包圍的感覺。
秀云阿姨摸了摸她頭發(fā),“手還疼嗎?”
“有點?!庇狒骠娲鬼戳搜凼稚系膫褪莻谥獠?,活動時很容易疼。
“翩翩小姐,等天氣晴了你就多出去走走,老爺那邊有我照顧著,你放心。”
俞翩翩點了點頭,感謝能遇到秀云阿姨這樣的人,溫柔慈愛。
她再次看向窗外的雨,下了好幾天的雨,又冷又潮,不知周逸寒還有沒有去云戚寺拜佛,不知她再去那邊能不能遇見他。
……
幾天后天氣終于放晴,天空中高掛著一道彎彎的彩虹,顏色絢麗,充滿朝氣。
家庭醫(yī)生給俞翩翩拆了紗布,她手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不再需要纏著紗布,簡單貼上棉布防止結(jié)痂處被剮蹭。
俞翩翩選了套素雅的衣服換上,畫了個淡妝后出門,叫了一輛車特意走連心里那條路。
坐在車內(nèi)她瞧見了周家的老宅,威嚴如山峰佇立。
一陣春風(fēng)吹起,吹進了一瓣桃花瓣,淺粉色的,落在了俞翩翩的衣服上。
俞翩翩莫名顫了一下,記起初次在這里遇見周逸寒的細節(jié)。
她看著他解開自己長發(fā)的瞬間,觸電般溫?zé)岬母杏X從他指尖傳來,俞翩翩的心跳微微震動。
那一秒她覺得熟悉。
她到底是為什么接近周逸寒的?她也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