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求者
金婲睡到日上三竿,梳洗打扮后走到前院,客棧掌柜笑臉相迎:“小姐,馬車和車夫都已經給您預備好了,車夫是本地人,您想看什么吃什么只管告訴他,一定給您安排地妥妥帖帖?!?p> 金婲看向掌柜身后站著的車夫道:“那就去看最美的景,吃最美味的菜?!?p> 碧玉掏出一錠銀子分別遞給掌柜和車夫:“這是小姐賞的。”
掌柜和車夫接過銀子,大大鞠了一躬:“多謝小姐,多謝小姐?!?p> 眾人走出客棧,金婲正要上馬車,前方一男子騎馬而來,口中喊到:“姑娘請留步。”
金婲抬頭一看,中等的身材,中等的樣貌,看起來有些眼熟,隨后這才想起這是昨日比武招親擂臺上的鎮(zhèn)安侯世子。
鎮(zhèn)安侯世子快步走到馬車前,被金銑伸手攔住,世子這才注意到:“你不是昨天擂臺上的那位……原來你們是一起來的?!?p> 他首先想到或許是魏國哪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故意扮窮,攜了妹妹來燕國游玩,然而仔細觀察了金銑的雙手,縱然常年練武,大家公子和小廝的手上的皮膚還是會不同的,那就是第二種猜測:大戶人家的小姐帶了小廝來燕國游玩,看到比武招親就讓小廝參加比賽湊熱鬧。
金銑問:“你有什么事兒?”
世子朝金銑、金婲拱手道:“昨日幸得姑娘提醒在下‘四兩撥千斤’,這才贏過馬將軍,因而在下特地準備了薄禮送給姑娘以表感謝?!?p> 金婲:“客氣了,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p> 世子:“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我看姑娘是遠道而來,因而請了都城里技藝最好的師傅制作了燕國獨有的四美糖人,希望姑娘喜歡?!?p> 金婲:“四美糖人?”
世子隨身取出一個木盒打開,四個少女形象的糖人呈現(xiàn)出來,金銑接過木盒快速檢查了一遍才交給金婲,金婲拿起一只糖人看了看:“四個少女形態(tài)各異,真的做的很精巧呢?!?p> 世子:“姑娘喜歡就好?!?p> 金婲朝世子微曲了曲身子:“多謝世子?!?p> 世子見金婲身后的馬車,神情略顯失望:“姑娘這是就要離開都城了嗎?”
金婲笑道:“沒有啊,之前一路趕來參加比武招親,現(xiàn)在沒事了,我們打算玩兒幾日再走。”
世子恢復笑容:“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這個東道主帶姑娘四處走走?!?p> 金婲:“您是堂堂的鎮(zhèn)安侯世子,怎么好意思讓您作陪。”
世子:“沒關系,姑娘有恩于我,帶姑娘游玩幾日算得了什么?”
金婲:“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啰?!?p> 世子仰頭看看天色:“今日天朗氣清,不如就帶姑娘到城外的鏡心湖游玩?”
金婲:“真巧,昨天聽掌柜說你們這里的鏡心湖是最美的,正想去看看呢?!?p> 世子指了指自己的馬:“我在前面帶路?!?p> 金婲拱了拱手:“有勞世子了。”
金婲和碧玉、紅寶坐上馬車,金銑坐在馬車夫旁邊,世子騎上馬往前走,馬車夫駕著馬跟在后面。
馬車夫小聲調笑道:“我在都城住了一輩子,還沒見這位世子對哪家姑娘如此殷勤,世子莫不是看上了你家小姐?!?p> 金銑打量了一下前面騎馬的貴公子:“那也得看我家小姐喜不喜歡?!?p> ……
來到鏡心湖,世子跳下馬,走到馬車前,這才想起還不知道這姑娘姓甚名誰,等金婲下了馬車就問道:“在下姓姜名柏青,敢問姑娘貴姓?”
金婲:“免貴姓金,我叫金婲?!?p> 世子:“嬌美如花,人如其名。”
金婲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夸自己“嬌美如花”,捂臉害羞地笑著:“過獎了,過獎了。”
馬車夫朝著金銑會意一笑,一副“我猜中了”的表情,金銑則暗自決定必須要盯好這個別有企圖的世子。
世子帶著金婲走到湖邊。
金婲見山水連成一片,湖水清澈,將山林倒映在湖水中:“果然如同鏡子一般,難怪叫‘鏡心湖’呢?!?p> 世子指著兩人前方的水面:“金姑娘你看這水中,因為湖水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魚群,這湖中的魚色彩艷麗,是鏡心湖獨有的?!?p> 金婲低頭往水中看,幾只魚兒游過,色彩漂亮:“哇,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魚?!闭f完,整個人蹲下湊近繼續(xù)觀賞。
世子笑笑也蹲下身子:“金小姐還真是率性而為,若是尋常女子只會害怕臟了衣裙,反而刻板拘束了。”
金婲:“衣服稍微臟一點怕什么,開心最重要?!?p> 隨后,世子雇了一艘船,眾人泛舟湖上,紅寶、碧玉看到什么美景,就立刻指了讓自家小姐看。
黃昏十分,一行人才回到城中。
世子的馬與車廂并排而行,問:“我?guī)Ч媚锏角圜鞓怯蔑埲绾??那里是城內最好的酒樓,而且每晚都有戲班表演,可以邊用飯邊看戲?!?p> 金婲新奇道:“我還沒體驗過一邊吃飯一邊看戲呢,那就多謝世子了。”
來到青黛樓,金婲發(fā)現(xiàn)除了他們沒有其他客人:“怎么只有我們,你不會是包場了吧?”
世子點頭:“怕人多嘈雜掃了姑娘的雅興?!?p> 金婲:“我面子真大,多謝招待?!?p> 很快,店小二送來菜譜,金婲自然是讓東道主點了幾個特色菜。
戲班子開始在臺前表演,小二也把菜肴送上,世子和金婲一桌,丫鬟小廝們就坐于斜后方的一桌。
……
綢布莊后院的書房內,劉晨曦寫下一封信,交給綢布莊掌柜:“這是近期打探到的幾大家族的動態(tài),你速速飛鴿傳書回王都。”
“是?!本I布莊掌柜恭敬接過信封。
一個身穿黑布衣的小廝走進后院,向一個管事報告:“金姑娘一行人剛出門就遇到了鎮(zhèn)安侯世子,一同去了鏡心湖游玩,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城內?!?p> 聽到這里,劉晨曦起身推門而出:“鎮(zhèn)安侯世子?”
黑布衣小廝朝劉晨曦行禮后回答道:“是的,世子伴游了一整天,現(xiàn)在兩人到了青黛樓看戲,小的這才來回報?!?p> “看戲?”
劉晨曦帶著劉喜去到青黛樓,剛要進門就被店小二攔下,說是里面有貴客包場,他轉到樓的側面,一個躍身進入樓上,順著窗戶很快看到了金婲,她和世子同坐在一桌,雙手撐在桌面上搭著腦袋,世子偷偷朝她身邊挪了挪,她側頭笑著和對方說了幾句什么。
劉晨曦胸中翻起火氣,他擔心她的安危,特地安排了一個人暗中保護,她居然沒心沒肺地跟一個燕國的世子游山玩水看戲。
就算有個武功不錯的金銑跟著,也不能這么沒有防范意識吧,跟一個陌生男人湊一桌吃飯,也不知道避嫌。
金婲看戲到了精彩處,起身叫好鼓掌,手絹從衣袖間掉落在地也沒有注意到,世子看見了,起身走到手絹掉落處正要蹲下?lián)炱鹗纸仭?p> 窗后的劉晨曦見狀,急喊了一聲:“不許動!”
世子停住動作,金銑迅速閃到金婲身前,金婲和碧玉、紅寶轉身向后方看去。
劉晨曦摸了摸鼻下,確認胡子粘好以后,從窗外翻入樓內。
金銑首先認出來人,退回到自己座位旁。
金婲奇怪道:“你怎么會來這里?”
劉晨曦指著地上的手帕:“你個笨蛋,手絹是可以隨隨便便亂扔的嗎?”
金婲順著手中朝地上看,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絹:“咦,什么時候掉的?”蹲下身子撿起手帕。
世子見金銑的反應,推測來者是金家熟識的人,因而放下戒備,偏頭看向金婲:“是你認識的人嗎?”
劉晨曦指向世子:“還有你,女子的手絹是你可以隨意撿拾的嗎?看她的服飾打扮你也應該知道她是魏國女子?!?p> 金婲:“喂?!?p> 劉晨曦:“我說你這個女人,你和他很熟嗎,就跟著出城玩一整天,也不知道避嫌萬一他對你有所圖謀,我看你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呢?”
金婲雙手叉腰:“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人家世子只不過是單純地招待我在燕國游玩而已,堂堂世子能對我有什么企圖?”金婲看向世子,希望他可以用肯定的眼神反駁劉晨曦的推斷,誰知她看到的卻是對方若有所思、游移不定的眼神。
世子低頭沉吟:“抱歉,金小姐,我對你,的確有所圖謀。”
金婲訝然,劉晨曦一副“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的表情看向世子。
“那日在擂臺上,所有人都認為我打不過馬將軍,就連我自己都準備要放棄了,是金小姐你大聲喊著‘四兩撥千斤’,才令我重新燃起斗志?!笔雷油蝗粡囊滦渲刑统鲆恢霍浯滂C子:“其實今日真正想送給小姐的禮物是這個,金小姐貌美如花、蕙質蘭心,姜某對于姑娘一見傾心,所以才……”
金婲還是第一次被人夸贊“貌美如花、蕙質蘭心”,尤其還是世子這種見過許多名門閨秀的人夸贊,想到這樣身世、樣貌、武學都屬優(yōu)秀的男子對自己一見傾心,她心中不由地歡喜起來,又感到害羞,不自覺抬了雙手捂住臉。
劉晨曦見金婲一副春心蕩漾的樣子,頓時心生不悅,厲聲提醒:“這位世子殿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昨日還為了能夠迎娶靜公主而與勁敵在擂臺上廝殺,今日就跑來對著另一個姑娘一見傾心,你還當真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啊?!?p> 金婲抬眼看向世子,世子慌忙解釋:“金姑娘你不要誤會,在下會去參加‘比武招親’實屬于家父的安排,那時我還不認識金姑娘。”
金婲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害羞地低下了頭。
“不是吧,這么爛的借口你也信?”
世子將手中翡翠鐲子往金婲面前送了送:“希望姑娘可以收下這個鐲子?!?p> 金婲突然被一個各方面看起來都很優(yōu)秀的男子告白,此刻腦子里有些懵,收下鐲子就代表接受了世子的心意,事情發(fā)生地太過突然,她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
劉晨曦想到世間的女子多容易受到花言巧語的蒙蔽,尤其金婲這樣的蠢女人,于是拽了金婲就往外走。
世子伸手阻攔問:“你究竟是何人?”
劉晨曦的臉上涂了讓臉色變黑的藥粉,又粘了胡子,一般人輕易認不出來,于是道:“我是她長兄?!?p> 金婲知道他是隱姓埋名而來,也就沒有拆穿。
世子立刻收回手,和顏悅色道:“原來是金大哥?!?p> “誰是你大哥?”劉晨曦拽著金婲繼續(xù)往前走,金銑、碧玉、紅寶跟著出了青黛樓。
……
回到客棧,紅寶為金婲和劉晨曦奉了茶,彎了身子問道:“小姐,鎮(zhèn)安侯世子,你打算怎么辦?”
金婲自己也不知所措:“你覺得呢?”
紅寶:“我覺得他與小姐很是般配呢,家世很好,樣貌上雖不算是美男子,但也比尋常男子英武,武功自不用說,小姐不是一直仰慕武功高強之人嗎?”
金婲回想了一下世子在擂臺上揮舞長鞭的身形,認同道:“他武功的確很好?!?p> “呦,武功高強就的人就好了嗎?你也應該辦一個‘比武招親’,天下間的武林高手多了去了,沒見識的女人?!?p> 金婲站起身:“喂!你干嘛針對我?我知道你是隱姓埋名來的燕國,都沒有在世子面前拆穿你,你不謝謝我就算了,還老是說我沒見識,我沒見識怎么了?我又沒纏著你賴著你,我跟世子怎么樣關你什么事?”
劉晨曦也氣得站了起來:“你!”想到金婲所說,確實,他和金婲非親非故,她跟世子怎么樣關自己什么事?自己何必管這么多?
“沒錯,我和你原本就沒有什么關系,你想怎么樣怎么樣吧,本公子才懶得管你了?!?p> 劉晨曦氣得拂袖而去,回到綢緞莊后也是繃著一張臉,獨自在書房里寫字,綢緞莊里的人不敢招惹受氣,躲得遠遠假裝沒看見。
劉喜小心翼翼送上荷葉茶:“公子,喝點茶,清清火?!?p> 劉晨曦接過茶盞喝后繼續(xù)書寫,劉喜一聲感慨:“這金姑娘也太……我跟隨您這么多年,還沒誰能把您氣成這樣的?!?p> 劉晨曦握筆的手停住,毛筆頓在紙張上,黑色的墨汁在純白的紙張上暈染開來。
是啊,他和金婲算是什么關系,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嚴麗心,他根本不會認識金婲,他們非親非故非友,自己何必擔心她會不會被鎮(zhèn)安侯世子欺騙?
自己應該是在氣這個女人不識好人心吧?
好吧,那就再也不管這個女人了。
“你去告訴掌柜,不用派人盯著了?!?p> 劉喜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公子說的是金婲:“哦,是。”最近公子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他收了茶盞輕手輕腳退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