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zé)o病點頭道:
“僧人說過,他們是撿柴的時候,那些樹枝刮了地面,露出了死者腐爛的手指,也就是說這些尸體埋得不深,若是到后山挖野菜,目光都在腳下,定能發(fā)現(xiàn)!”
“所以你問誰送肉,誰送酒?”襄王爺笑呵呵的問。
“對,我在天臺寺確實聞到了肉味和酒味,當(dāng)時沒在意,想來老和尚,不是,舅姥爺,也不對,七叔,哎呀,他老人家出家怕是出給別人看的,偷偷不離酒肉,只要佛祖不怪罪,別人也不好說什么……”
“說正事!”林淮在他身邊低聲提醒道。
“我說的就是正事呀!他老人家既然葷素不吝,自然不可能只吃一種肉,梧州離海邊也不算遠(yuǎn),魚蝦之類的必定有送,這些東西,還有酒,多少能遮住些尸體腐爛的臭味,侍衛(wèi)們知道他老人家的喜好,那一關(guān)才能過!”
“為何就不能是殺了之后便埋于后山呢?”林淮皺著眉問。
秦?zé)o病懶得跟他解釋,剛要繼續(xù)說,陳推官卻耐心開口了:
“僧人發(fā)現(xiàn)尸骨的時間距離死者被害的時間,大概有月余,而這月余的時間內(nèi),天氣尚未十分寒冷,僧人還是會到后山的,很大機(jī)會發(fā)現(xiàn)尚未腐爛的尸體,這不是兇犯想看到的,所以等尸體腐爛后,再運到后山埋了,再安排送柴人少送柴,僧人到后山撿柴,乃至發(fā)現(xiàn)尸骨,便都在兇犯掌控之中了?!?p> 林淮裝作聽懂的樣子點了點頭又問:“你們怎知需要月余的時間,尸首才能腐爛?”
“你怎知刀捅進(jìn)人心窩便可要人性命?”秦?zé)o病沒好氣的問。
“這不是廢話嗎?”
“對呀,你問的也是廢話!”
“你就沒想過他們買通守衛(wèi)?”襄王爺出聲打斷了二人剛剛開始的爭吵。
“想過!但是守衛(wèi)可不是一人,我一直覺得,一個人的嘴好封,兩個也可,多了,就不好封了!”
襄王爺點點頭道:“也就是說,那兩個商鋪老板很有問題……”
林淮急道:“既然覺得那倆家伙有問題,剛才就該留住他們!”
“現(xiàn)在也不晚?!毕逋鯛斂戳搜鄣孪?。
陳推官卻問道:“負(fù)責(zé)守衛(wèi)在天臺寺前山和后山的人必定不同,他們即便能過了第一關(guān),后面的關(guān)如何過?總不能明目張膽抬著尸體去后山吧?”
“首先,我覺著這些尸體并非一日全部送至后山掩埋的,他們沒辦法同時運送這么多具尸體!太臭了!而且同時掩埋十一具尸體是無法速速完成,我推斷有那么兩三天,有些商鋪去的比較頻繁,我問過僧人,是否有送貨收貨的時間憑據(jù),他們說已經(jīng)交給府衙,我還沒得空去看……”
“對呀!”陳推官拍了下手:“依據(jù)尸骨的腐爛程度,推斷出大概的埋尸時間……”
“僧人是臘月初四發(fā)現(xiàn)的尸體,若是一天運三四具,也需要三日,以此推出一個范疇,查那幾日都有哪幾個商家給天臺寺送過貨!”
“你怎知僧人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候,恰巧就是尸體剛剛埋在后山?”林淮問。
秦?zé)o病沒理林淮,而是目光炯炯的看著襄王爺?shù)溃?p> “十一具尸體全是男人,卻被人故意做成五男五女一孩童,而那名孩童其實是侏儒!”
襄王爺猛地起身問:“已驗明了?”
“是!”
“我咋越聽越糊涂?上午你就說可能全是男人,現(xiàn)在又整出個侏儒!”林淮急得直撓頭。
郭義這時突然推門進(jìn)來,即刻意識到?jīng)]有通傳,他又想退出去,襄王爺揮了揮手說:“這時候想起規(guī)矩了,進(jìn)來一邊站著!”
秦?zé)o病朝郭義呵呵一笑,又扭頭對襄王爺說:
“咱們先捋一下,兇犯殺了人換好衣衫先放置一邊,等尸身腐爛的差不多了,再通過各種手段,埋到后山,這時一直按時送柴的人突然不送了,寺中僧人只好去后山撿柴,發(fā)現(xiàn)了尸骨,而后府尹宋大人親審此案,或許是看尸身腐爛嚴(yán)重,便沒有仔細(xì)查驗尸骨,更沒有仔細(xì)查驗埋尸之地,說到這里,你們有沒有一個感覺?”
秦?zé)o病環(huán)顧一周:“每一步,兇犯都能算到!兇犯不僅十分了解天臺寺,更是知曉宋府尹的為人……”
“那徐大人呢?”陳推官緊張的問。
秦?zé)o病搖搖頭說:“我也不知兇犯是否熟知徐大人,按理說,謝大人派誰來,亦或者自己親查此案,因已是過了些時日,不是直接查證,恐怕都難找到線索?!?p> “你也不行?”林淮瞪著眼問。
“我想到送柴之人有可疑之處,他便死了!我想到送肉送酒可摻雜送尸,可這僅是第一關(guān),剛才陳推官說的對,后山他們?nèi)绾稳ィ课視呵覜]有想出來?!?p> “不急!”襄王爺和顏悅色的道:“這些時候都等了,不差這幾天,你先去府衙,那送柴之人的尸體應(yīng)快運到了,查驗一下,或許會有端倪!等送酒送肉的被帶過來,我再命人去叫你!”
秦?zé)o病躬身應(yīng)是,轉(zhuǎn)身剛要走,猶豫了一下還是轉(zhuǎn)身開口問道:“此案怕是還要費些時日,河道銀兩丟失案怕是……”
襄王爺站起身,背著手慢慢踱步,良久才嘆了一口氣道:
“想治河,這個想法原是不錯的,可沒有銀子,什么都是空話!從鹽商身上弄那么一點,放之江南一省則可,其他地方呢?況且,今年治了,明年又決,難不成還用這個辦法?唉,積弊甚多,需一件件去做!想要找?guī)讉€大儒講經(jīng)布學(xué),好找!要多少有多少!可要不講虛言,能辦實事的官員,談何容易!家有三件事,先從緊處來!”
幾個人聽得云里霧里,都不明白襄王爺答非所問的話是什么意思,襄王爺卻揮了揮手,幾個人迅速出了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