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童早早地來接露薇出發(fā),露薇看到Duma,很不自在,但是去往馬林迪,要10多個小時,露薇沒有肯尼亞駕照,熊童一個人開車太累了。
露薇精心地打扮過,頭發(fā)上插滿了頭花,花枝招展的,甚至因為打扮出門磨蹭又被熊童說了一頓,上了車還在對著鏡子仔細地抹口紅。
露薇念念不忘上次去蒙巴薩時在內(nèi)羅畢那段下山路上看到的那片無限平滑優(yōu)美的草坡,她想站去那里拍幾張照片。那是個只需隨便一站,隨手一拍就是一張唯美風景明信片的地方。好一個畫中美人。想想就令人興奮又期待。
終于到了那段路,露薇雀躍地往車外望去,想要尋找一個最美的地方。
然而此時已是肯尼亞的旱季。
野草在雨季時蓬勃生長,茂密鮮絨,但是現(xiàn)在,草的生長期已過,勁力已衰,草坡上一片整齊一片綠絨絨的景象已經(jīng)大打折扣。內(nèi)羅畢常年恒溫,草的枯敗并不明顯,但是還是有一些干草枯葉夾雜在暗綠的草叢中,總之已不是記憶中雨季時那樣完美到震撼的綠絨絨的天然畫卷一般的景象了。
大自然的風景雖美,然而一旦錯過就不再。
露薇想起了還有季節(jié)這個問題,心里感到遺憾,但還是努力想找一些景色還好的地方,偶爾閃過的時候,露薇拍著熊童的座椅后背喊“這里這里”,熊童似乎看了幾眼,然而車沒有停下來,那個地方就過去了。
連續(xù)過了幾個地方,熊童都沒有停車,下山的路快要走完了,露薇眼看精心打扮了一場,卻沒能下去拍到一張漂亮照片,心里很失望,很不高興。
熊童聽到露薇的想法了,但是一是他急著趕路,二是風景不那么好,他覺得不大值得,偶爾也見到一點差強人意的地方,但是下山的速度很快,剎車不方便,他還沒來得及慢下來然后停車,那個地方已經(jīng)一閃而過了。
今天出門他心情很好,他很期待跟露薇出去玩,每次跟露薇的旅行都很開心,這會兒他正心情愉快地跟司機說著話,司機也在笑呵呵迎合著他,一副哥倆好的氣氛。
露薇本來有點怪熊童沒有認真對待她的愿望,對她的心思好像不大在意的樣子,但是實際情況如此也不能怪他,正在黯然地自我開解,這時候,不知道聽沒聽懂、知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情況的Duma回頭斜看了她一眼,回過頭去笑了一下,好像是說:你這娘們真多事,熊先生也沒理你吧,哈哈,哼哼。
而這時熊童竟然跟著他附和一樣地笑了一下,仿佛同意他的意思。
露薇頓時感覺心頭火起:沒拍到就沒拍到,你這什么意思,我有這樣的想法,我提這樣的要求不對是嗎,我不應(yīng)該提,我沒這樣的資格?你個什么東西,你不過是個黑人司機,你竟然來嘲弄我?
熊童你什么意思,你跟著你的司機來一起來嘲弄我是嗎,他一個司機,你去附和他?你不為你沒停車sorry,不為我沒拍到照片sorry,你不安慰我的失望,你現(xiàn)在嘲弄我?你覺得我提的要求不對,沒得到滿足活該嗎?你現(xiàn)在是和你的司機穿一條褲子了嗎?
露薇忍著氣開始埋怨熊童沒有停車,沒有看到她今天滿心歡喜地又打扮又準備相機,她滿心期待今天能去拍幾張照片,可是熊童一直沒理她。
熊童解釋說,車速很快,景色好點的地方不夠大,還沒來的及停車就過去了等等。
露薇理解他說的是事實,可是不能平息他剛才那種嘲弄的笑帶來的怒火,露薇憤怒地說:你就是不肯停車,你沒有聽我的,你就是不肯理我,你不在乎我的愿望。
雖然路上車不多,但是熊童沒辦法繼續(xù)開車了,他把車停下來,要跟露薇先把事情吵清楚。
通往蒙巴薩的公路旁的一望無垠的空曠無人的荒野里,露薇跟熊童正在由沒有不同變成意見不同繼而演變成無法平息,由爭辯慢慢變成爭吵,這是第一次,以前他們從未真正生氣過。
熊童說:現(xiàn)在那個地方過去也已經(jīng)過去了,你想怎么樣?
露薇終于沒有辦法再糾纏沒有停車的事,遠處Duma站在車旁,正在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仿佛在嫌露薇沒事找事,露薇看見更加怒火攻心。想著熊童竟然跟他的司機兩個人一起來對她。令她感覺被孤立!
“你為什么要跟你的司機笑我?”
“沒有啊,我沒有笑你啊?!?p> “你笑了,你那時候就笑了!”
“是,我是笑了,但我沒有那個意思?!?p> “你就是那個意思?!?p> “是,是我不對,我不應(yīng)該那時候那樣笑?!?p> 露薇怪熊童,怪他不好好哄哄她,反倒大發(fā)脾氣地跟她吼起來,更怪他現(xiàn)在竟然讓一個黑人司機站在那里看她的笑話。
露薇滿腔怒火不能完全說清楚,她不愿就這樣理性懂事地收起來。
熊童慢慢地失去了耐心,越吵越氣的話,越激越盛的火,熊童恨恨地說:好,你不想去玩了是吧,那我們別去了,我們現(xiàn)在回去。
露薇很想立即跟他頂回去:不玩就不玩了,回去就回去!
可是禮貌和理智不允許她這樣說。即使生氣,她說話也要在控制之內(nèi),她沒有這樣說氣話的習(xí)慣。
她知道熊童是在氣頭上說的話,可是她很怪熊童把這話說出來,要這樣來氣她。
露薇沒有再頂他,過了一會。
露薇說:我本來是想出來散散心。
熊童說:我也是想帶你出來散散心。
兩個人都沉默了。
原本期待的一次快樂旅行已經(jīng)被這一場糟心打了大半折扣,仿佛即使繼續(xù)出去玩也不會開心了。
但是露薇不愿意回去,大家都不在,那個陰冷的房間里,太安靜了,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在你身邊活動一下打破這可怕的寂靜。
獨立日假期還有三天時間,漫長的整整三天。
想想似乎一刻也受不了。
露薇心里涌上一陣寒意,說:都出門走到這里了,走吧,繼續(xù)走吧。
回到車上,繼續(xù)出發(fā),熊童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