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極陰之獄外側那道被余暉撞倒的大門已經(jīng)復原了。至少表面上看去是復原了。
風緒坐在典獄長的辦公室里,看著眼前的年輕獄卒。對方正一臉激動又忐忑地望著他,一副等著邀功的樣子。
風緒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說,你知道這小子如今在哪里?”
對方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我妹妹在海河飯店上班,她確定她見過這個人。”
“海河飯店?哦,就是荒城那個海河飯店是吧?”風緒神色傲慢地往椅背上一靠,雙腳搭在桌子上,冷哼一聲道,“他倒是挺會享受!”
他說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變,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即一把拽住對面年輕獄卒的衣領,把他拉到跟前:“你該不會跟你妹妹提了越獄的事吧?!”
對方嚇得連聲否認:“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哼,算你還有點腦子!”風緒這才松開了他。隨即在辦公桌旁踱了幾步,回身把一名上了年紀的獄卒叫了進來。
對方是個精瘦的老頭,腰上掛著一大串牌子,每一塊牌子其實都是一把鑰匙,通往極陰之獄的某處。
風緒把對方叫到辦公桌前,說道:“五劫符在你手上吧?”
老頭神色一變,似乎是料想到了什么:“典獄長,您不會是準備用五劫符吧?”
風緒眉毛一挑,不耐煩道:“廢話!不用那玩意,我把你叫來干嘛?”
老頭不由得露出為難的神色:“可是……五劫符總共只能使用五次,以往已經(jīng)用過三次了,那都是遇上迫不得已的情況。您現(xiàn)在就要動用五劫符,這以后萬一再遇上什么事……不太好吧?”
風緒可聽不得這些,頓時冷冷道:“少跟我來這套!我要是現(xiàn)在不能把越獄這事壓下去,我連這個典獄長的位子都不一定保得??!那我還有以后?以后的事關我屁事?”
老頭一下子被懟得不敢還嘴,只得搖了搖頭,認命地從腰上摸出一塊牌子,轉身帶路去了。
他們乘著電梯一路向下,來到了地下一個空曠的空間,空間的盡頭是一道巨大的金屬門。
當然,比不上外面的大門,頂多也就是十米高。
老頭拿出方才摸出來的那塊牌子,插到了金屬門的凹槽上。
這是塊不足手掌大小的長方形牌子,上面有五道神秘的紋刻。其中三條已經(jīng)黯淡下去,還有兩條發(fā)著淡淡的微光。
老頭把牌子插進凹槽的瞬間,第四道紋刻突然閃亮了幾秒鐘,發(fā)出了數(shù)倍的光亮。隨即又迅速地黯淡下來,變得和前三道紋刻一模一樣了。
就在第四道紋刻黯淡下去的瞬間,金屬大門發(fā)出了一陣厚重的聲響,似乎有什么看不見的齒輪正在門后轉動。
下一秒,金屬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門后是一道一模一樣的金屬大門。不過,這次不用再使用長方形的牌子,第二道大門自動就打開了。
第三道、第四道……當開到第五道大門的時候,門后運作的齒輪聲突然停了下來。
看來,單是五劫符并不能打開這道門,還需要別的條件才行。
定睛一看,只見第五道金屬大門的中央,有一個手掌大小的凹陷。
沒錯,要打開第五道門,必須要有現(xiàn)任典獄長在場。
這設計本來是為了以防萬一,即便是擁有了五劫符,也必須要得到現(xiàn)任典獄長的許可,才能開啟這道大門。
只不過當初設計這套系統(tǒng)的人恐怕沒有想到,極陰之獄典獄長的位子,有朝一日會落到風緒這樣的家伙手里。
只見風緒向前走去,伸出右手,按在了大門中央的凹陷處。
凹陷處的輪廓與他的手掌并不完全貼合,不過下一秒,門上的金屬就像是水銀一樣流動了起來,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他的手掌周圍。
突然,只聽一聲沉響,最后一道大門緩緩打開了。
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并不是原先以為的寬闊地面,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一時間,眾人就像是站在懸崖的邊緣。
下一秒,深坑的洞壁上,燈光自下而上一層一層地亮了起來。
只見在深坑的底部,原來竟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池。
只不過水池中翻涌的并不是水,而是如同活物一般的黑色淤泥。
這團黑色淤泥比極陰之獄以往的任何黑色淤泥都要龐大得多,它就像是感受到召喚一般,在水池上揚起一道黑色的巨浪,朝著上方伸來。
這道巨浪徑直升到了眾人的眼前,仿佛是化作了它的軀干。
緊接著,只見在類似它腦袋的位置,淤泥下開始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白色的斑塊。
這些白色斑塊迅速擴大連接成一片,化作了一張非男非女、面無表情的臉孔。
它竟然長出了一張臉!
它用這張詭異的巨大白臉無聲地注視著深坑邊緣的眾人,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除了管鑰匙的老頭,在場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傳說中的這玩意。連風緒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只見風緒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拿出一張余暉在獄中的照片,照片背后畫著海河飯店的全景。他把這張照片朝著深坑里一丟,說道:“去把這個人給我抓回來?!?p> 照片朝著淤泥中飄去,落在淤泥上的瞬間,下方的淤泥突然生出了一張嘴,把這張照片吞了進去。
巨大白臉緩緩地點了點頭,朝著深坑底部降了下去。
隨即,便見下方水池中的黑色淤泥如同漩渦一般旋轉起來,水位迅速地下降。不過轉眼的時間,深坑底部便只剩下了一個空無一物的水池。
另一邊,在海河飯店最頂層的套房里,飯菜已經(jīng)撤了下去。
左銘問道:“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余暉聳了聳肩,說道:“很簡單,我出來無非就是要做兩件事。一是弄清楚當年到底是誰陷害了我,二是想辦法解開封印找回我原本的力量。”
他說著,又道:“不過現(xiàn)在看來,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想辦法治好你的傷。”
左銘嘴巴動了動,似乎正準備說什么。就在這時,他們兩人同時神情一變,朝著緊閉的門外望去。
只見在兩人的視線之外,遠處的走廊盡頭,一盞燈突然熄滅了。
黑色的淤泥如同潮水一般漫過來,活物一般爬過墻壁和天花板,吞噬掉沿途的一盞盞燈。
似乎正在逼近的不是某種生物,而是黑暗本身。
左銘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說道:“看來,找你麻煩的人已經(jīng)來了?!?p> 余暉一愣,道:“我來吧?!?p> 左銘一抬手,道:“不必。都鬧到我這里來了,我不出手說不過去吧?再說了,我三天不出手,就有人開始猜測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怎么好意思讓他們操這個心呢?”
話音落下,便見他手掌一伸,在他的手掌附近瞬間開始匯聚無數(shù)的微粒。
這些微粒轉眼間化作了一柄幾乎與他等高的寬大刀刃,卻被他輕松地握在手中。
他另一只空著的手輕輕一揮,眼前的房門突然無風自開,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甩開了房門。
下一秒,便見左銘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飛了出去,消失在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