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 復(fù)蘇的城市
頓時,巨大灰白生物的身影消失在裂口之下。
眾人大吃一驚,連忙紛紛沖到裂口跟前,向下望去。
湊近了從裂口處向下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見上方這座城市就坐落在地下另一座城市的建筑頂端,兩者之間只隔著幾米厚的一層地層。
因?yàn)樯戏匠鞘械臄D壓,地層下的建筑頂端明顯已經(jīng)變形了,就像是被人用力捏過的千層蛋糕。
裂口處看上去正好是一條街道的位置,燈光穿過兩旁建筑間的空隙照下去,感覺像是照射向一道深不見底的裂谷。
下方的城市建筑乍一眼看上去和上方的建筑風(fēng)格大同小異,甚至看不出年代的差別。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下方城市的建筑整體似乎要比上方的城市稍微小一號,也許是因?yàn)樯戏匠鞘械闹亓繑D壓導(dǎo)致的。
轉(zhuǎn)眼間,巨大灰白生物的身影已經(jīng)看不見了。燈光被層層的建筑阻隔,根本照不進(jìn)去多遠(yuǎn)。
即便是以余暉的視覺,似乎也望不了很深。看樣子無頭巨人的視覺在這里似乎會受到某種限制,就好像無頭巨人的視覺在這里的建筑內(nèi)部不起作用一樣?;蛟S是因?yàn)檫@里建筑使用的材料,也可能是別的原因。
一時間,眾人有些猶豫,似乎不太確定該不該跟隨著那個巨大灰白生物的足跡追下去。畢竟,前方可是一片完全未知的古老地下城市。
就在這時,卻見裂口的深處一道金光一閃而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像是一只掠過城市樓房的大鳥一般,從下方的建筑一角極快地擦身而過,繞過街角從視野中消失了。
那是……左銘?!
余暉猛然吃了一驚,趕緊沿著上方裂口的邊緣,朝著地下深處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一段距離,瞪大雙眼望去。
“……左銘他怎么會在這下面?”
按道理說,這道裂口是不久前才出現(xiàn)的,那么左銘他們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下面?還是在那么深的地方?
一旁的眾人也發(fā)現(xiàn)了左銘的身影,紛紛議論起來。畢竟那金色的單翼在黑暗中實(shí)在是太過醒目了,即便是沒有余暉的視覺,普通人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
“……那是左銘么?我沒看錯吧?”
“肯定不會錯??!長著一邊金色翅膀的人能有幾個??!”
眾人一邊議論著,一邊紛紛朝著方才左銘的身影閃過的樓角望去。
可惜他的速度實(shí)在是太快了,一眨眼就已經(jīng)完全消失在了底下建筑的視野死角。
余暉一咬牙,縱身一躍朝著左銘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一旁晨霜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向著白靈阿古問道:“怎么辦?他跳下去了!”
阿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縱身一躍,身影恍若一道輕靈的白光般,消失在腳下深不見底的樓房間。
晨霜呆若木雞地愣了幾秒,一跺腳道:“怎么都下去了?我也要下去!”
話音未落,便聽玫姐說道:“留兩個人在上面,其他人跟我下去。”
于是一行人紛紛也跟著向裂口下行去。
一轉(zhuǎn)眼,余暉已經(jīng)下降到了地下建筑中層的位置。
這里的建筑果然要比上面城市的建筑小一號,看來不是他的錯覺。樓層之間的距離并不是很高,所以攀爬起來并不困難,對他們這幫人來講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黑暗導(dǎo)致的視野不佳。
這也就是為什么擁有無頭巨人視野的余暉輕而易舉地就把其他人甩出了一大截距離。他回頭望去,只見眾人紛紛手舉著提燈,半吊在建筑間探索著小心翼翼地前行。
余暉又往下飛快地降落了一段距離,雖然無頭巨人的視野在這里有限,不過看清十幾米內(nèi)的東西綽綽有余。
只是建筑內(nèi)部什么情況就看不清了,即便是用提燈往里照也看不了多遠(yuǎn),感覺似乎是擠壓導(dǎo)致的墻體變形阻擋了燈光往里照射的路線。
不過余暉對建筑內(nèi)部也不是很感興趣,似乎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他進(jìn)去一般。因此他只是粗略地用提燈晃了晃,就一門心思向下行去。
不多時,似乎就可以看到底部的街道了。一眼看去,竟然像是有燈光閃爍。
余暉吃了一驚定睛看去,原來下方是一條地下河流,淹沒了整個街道,從兩側(cè)的建筑間流淌而過。
所謂的燈光也就是倒映的頭頂眾人處的燈光,只不過這地方一片漆黑,所以這么點(diǎn)反光看起來都能冷不丁嚇人一跳。
余暉試探著跳進(jìn)了下方的河道,然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所謂的河道比自己原本料想的要淺得多,只到腳踝的位置。
看來是兩邊的建筑地基下沉很嚴(yán)重,所以乍一看才會有一種水流已經(jīng)淹到了墻壁中間的錯覺。
余暉沿著河道走了幾步,突然心中靈機(jī)一動,意識到了一件事。
既然是地下河流,而且還從這里的城市遺跡里穿過,那么這種水流很有可能并不是普通的地下水,而是已經(jīng)被轉(zhuǎn)化為了無根水的神秘河流!
就像是在印證他的想法一樣,前方的拐角處,水流就像是爬藤植物一樣沿著墻壁向上涌去,一直往上延伸了一米多的距離,顯然是不把孤星的引力放在眼里。
余暉深吸一口氣,把手掌伸進(jìn)了這股向上的水流之中。
一瞬間,無數(shù)金色的光線如同發(fā)光的絲線一般,從水流起伏的脈絡(luò)中涌現(xiàn)出來,朝著他的手臂涌去。
這些金色的絲線就像藤蔓一樣纏在余暉的手臂上,隨即就如同與他的血肉融為一體般,扎根在了他的皮膚之中。
剎時,余暉的意識仿佛打開了另一個視覺一般,沿著無根水的方向舒展延伸開去。
突然,一道金色的身影從水面上一閃而過。
……找到了!
余暉猛地睜開眼,就像是和他心里的想法互相感應(yīng)一般,眼前墻壁上的水流突然如同是長出了一根樹枝一般,朝著前方的某個方向延伸了出去。
余暉舉起提燈,朝上方晃了晃引起后面一行人的注意,隨即喊道:“走這邊!”
說罷,他便沿著先前發(fā)現(xiàn)左銘身影的方向飛快地追了出去。
腳步踏在水面的聲響回蕩在寂靜的城市遺址中,簡直給人一種震耳欲聾的感覺,讓人擔(dān)心會驚醒了在這里沉睡的古老魂靈。
余暉其實(shí)更想通過無根水去追,但又怕后面的人迷失方向,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從路面上徒步追去。
不過幸好距離不算太遠(yuǎn),繞過幾個街角,已經(jīng)可以用肉眼看見左銘的身影了。
只見他在前方半空中大約樓房中層的位置疾速地飛行著,不停地側(cè)身掠過一個個黑洞洞的窗洞,仿佛一只在城市中盤旋覓食的大鳥。
他到底在追什么?
余暉盯著看了片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左銘不像是在追什么東西,倒像是在躲避什么!
可是無論是左銘的前方還是后方,都沒有見到任何活物的蹤跡,這讓余暉不由得疑惑地皺了皺眉。
難不成是左銘陷入了某種幻覺,誤以為有什么在追他?
正在余暉疑惑的時候,突然,就在他的眼前,只見兩幢高聳的建筑如同活過來了一般無聲地合在了一起,就像是兩個巨大的巴掌猛地拍在一起,想要打死半空飛過的蚊子。
千鈞一發(fā)之際,左銘一個側(cè)身,從樓房縫隙間穿了過去。
明明是應(yīng)該地動山搖的動靜,詭異的是,這一切竟然連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那兩棟合在一起的建筑靜靜地立在黑暗中,仿佛從建成的那一天起就一直立在此處,根本不曾移動過分毫一般。
余暉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左銘并不是在躲避別的什么,他是在躲避這座城市的遺跡。
是這座城市正在追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