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樓上傳來的響動逐漸變得劇烈,景舒從朦朧的睡意中猛然驚醒。
“樓上有人!”
雖如此,景舒心中還是十分疑惑,
“這個時辰,會有誰來這里呢?”
聲音是從二樓傳來的,且不說此刻子時已過,宵禁期間觀中弟子不允許隨意走動,即便真的是有什么要緊事要來閣中,也應(yīng)是走正門,而她就坐在門口,雖說有些困意,但也不至于對經(jīng)過之人毫無察覺。
“是有人刻意繞過了正門嗎?”
“不可能?!?p> 這個想法很快被她否定了。
靈藥閣二樓的窗戶大多都是在內(nèi)側(cè)鎖住且被施了法的,要強行破窗定然會驚動了長老。唯有正門上方的一面窗打開著用來通風換氣,因此要到二樓,便必然會經(jīng)過景舒身側(cè)。若要完全不被她察覺,此人定然是功力深厚。
靈藥閣雖說是青云觀存放藥材之處,閣中卻并無什么珍貴仙草靈藥,青云觀一向只診治百姓的尋常病癥,起死回生或是提升修為的靈藥并不在修習范圍內(nèi),離清說這是為了讓眾弟子修身養(yǎng)性,莫要想著尋那修仙捷徑。
這樣的地方,又有何物值得有修為之人冒險前來盜竊呢。
景舒忽然倒吸一口冷氣,她想起了今日云汀說過的話,倘若…一直有東西在閣中呢?
她還是有些不信的,是何等妖邪才能讓離清這樣的神族都發(fā)現(xiàn)不了呢?
可無論如何,里面的人都不是她可以對付的。
先去找離清吧,她心想。
于是,景舒輕輕地站起身來,仔細聽了聽,樓上的動靜沒有因她剛剛的舉止而減弱,大約是并未注意到她吧。
可如何從二樓窗戶正對的院門走出去呢?若被二樓的“賊”發(fā)現(xiàn),她能跑得掉嗎?她有些犯難。
正當景舒不知所措時,她的手觸碰到了腰間的香囊,其實香囊中所放的并非香料,而是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是離清的。
………
兩年前一個午后,陽光和煦,景舒獨自坐在青云觀內(nèi)一棵最不起眼的銀杏樹下,心情有些低落,微風吹過,葉子像一只只小蝴蝶般落在身上,她也并未在意。
“不修仙也未必是壞事,何必如此在意呢?”
不知何時,離清已然走到她的身側(cè)。
景舒抬頭看了一眼,又無精打采的垂下腦袋。
“不瞞你說,修仙之路坎坷曲折,困難重重且。因此貧道認為,姑娘還是更加適合平靜的生活。”
景舒并未作出回應(yīng),也不知是否聽進了他的話。
“這丫頭總是如此心不在焉?!?p> 見狀,離清抬手變幻出一個香囊遞給景舒。
“別不開心了,給你看個寶物?!?p> 景舒接過香囊,里面裝了一塊玉佩。
“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離清笑瞇瞇地看著景舒。
“有何不凡之處?!?p> 景舒拎起掛繩,想用指尖觸一下這個精致的小玩意兒。
“且慢?!彪x清見狀立馬制止了她。
“怎么了?!本笆媛牭剿脑?,嚇得趕忙縮回了手。
“你若是直接觸到它,怕是你的好友明早之前都尋不到你了?!?p> “這是為何?”景舒有些驚訝。
“這是隱玉制成的,可使人遁形。”
“遁形?”
“正是?!?p> “如此的話,便誰人都看不到我了嗎?”
“非也,”離清有些驕傲地搖了搖頭,“我可以看到?!?p> “這又是為何?”
“因我是隱玉所信任之人。”
“此物還通了人性?”
“不是人性,是神性,上古的神器皆是如此?!?p> “上古的神器?”
“正是,且借你用幾年吧,此物于我來說并無用處,但于你可就不同了。”
“于我有何用處?”
“若是我不在的時候,有人要打你,你便可用它逃過一劫。”
雖說離清一副真誠無害的模樣,景舒卻依舊覺得這番話皆是戲謔之言。在這青云觀內(nèi),即便是有人看她不慣,又怎敢輕易動手呢,但最終景舒還是收下了隱玉。
……
拉回思緒,景舒暗暗慶幸自己一直將它帶在身上,不然此刻就算想破腦袋,她也是無計可施了。
輕觸玉佩,一道藍光劃過指尖,她的雙手、臂膀乃至全身瞬間化為了透明狀。
“如此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吧?!?p> 她深吸一口氣,徑直朝門外走去,二樓的響動始終沒有停止…
……
走出院門,景舒迅速倚靠在院墻外側(cè)長舒了一口氣,可此刻還不能放松,心情稍作平復(fù),她便加緊了步伐向離清的住所走去。
離清的住所并不算遠,數(shù)十步便到了,當她正要敲院門時,忽得聽到一陣腳步聲,轉(zhuǎn)頭卻看到遠處隱約有個人影朝這邊走來。
“這么晚了,會是誰呢?”
很快,那人便走近了,她仔細瞧了瞧,此時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云汀。
“汀兒?!?p> 云汀顯然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她向四周望了望,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是誰?敢在此處裝神弄鬼!”
“是我,景舒。”
“舒兒?”云汀依舊十分警惕,又四處找了一番,“是你嗎?我為何看不到你,你在哪里?”
“這個……說來話長,后面我再同你解釋吧。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p> “我……放心不下你,想去靈藥閣看看?!?p> 云汀頓了頓,又問道,
“舒兒,你可是來找觀主的?”
“沒錯。”
“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景舒這才想起自己來此處的目的。
“靈藥閣進了賊,我對付不了,想來找觀主幫忙?!?p> “賊?”云汀臉色煞白,“會不會是……”
“我也不知,不過沒關(guān)系,就算是那妖物,觀主也一定有辦法解決?!?p> “舒兒,觀主今日不在觀中?!痹仆∈志趩?。
“可他白天明明還在……”
“其實今日觀主便告知了,要離觀一段時日。我們?nèi)ミt了,便沒有聽到…”
景舒有些慌亂了,離清不在,她便沒了法子。
“不如我們?nèi)フ议L老們過來吧?!?p> “也好。”
可剛邁出腳步,景舒便猶豫了,長老們會相信她們的話嗎?即便信了,因各位長老的住所還是有些距離的,待二人說清了緣由,眾人返回靈藥閣,也至少需要一盞茶的功夫,到那時,“賊”可還會在閣中嗎,若找不到“賊”,或是丟了重要的物件,豈不是連累了云汀受過?況且自己遁形之事若解釋起來,便要將隱玉由來告知,如此的話,又會不會牽連到離清呢?
“汀兒?!?p> “怎么了?”
云汀停住了腳步。
“我們分頭行動吧,我回去看住那個“賊”,你快些去找長老們過來?!?p> “什么?”
云汀因看不到景舒在何處,便只能對著空氣焦急地說道,
“你對付不了他的,這樣太危險了,我們還是一同去吧!”
“那賊看不到我的。”
“舒兒,我雖不知你是用了何等術(shù)法,可若真是那妖物,她法力高強,這未必對她有效??!”
“你且放心,我自有分寸?!?p> “那…舒兒,你萬事小心?!?p> 云汀還是有些猶豫,可又擔心誤了事,便急匆匆地走了。
景舒返回靈藥閣,要說心中不怕定然是假的,可當下自己也別無他法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進閣中,二樓依舊不停地有響聲傳來。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可依舊不見云汀與諸位長老前來。
莫非長老們不相信云汀的話?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正當她因無計可施而感到萬分焦灼時,一個白色小瓶子透過層層疊疊的藥架,映入她的眼簾。
“攝魂散!”
她不免心中一驚。
此處怎會有攝魂散呢?
醫(yī)書上曾寫過,曼陀羅,野荔枝,蕈菇等藥材均具有致幻功效,將其與具有百年道行的妖蛇毒液混合研磨成藥粉后,可制成攝魂散。即便是修行之人,吸入少許后也會迅速變得神智不清。
又過了一會,景舒發(fā)覺樓上的聲音減弱了許多,莫不是“賊”已經(jīng)得手了?若是被他逃了,自己又如何向云汀和長老交代?
思索了片刻,她決定先用攝魂散拖住那“賊”,反正賊是看不到她的,只要自己小心些,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不像一樓陳列著一排排的藥架,二樓的設(shè)施較為簡單,只是在靠墻的位置立了些藥柜,因此并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只要她走到樓梯口后,捂住口鼻迅速沖上二樓,將藥粉揮出去,便可大功告成,那“賊”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逃無可逃了。
景舒拿起藥瓶,躡手躡腳的向二樓靠過去……
可還未等她走上樓,聲音忽然停止了。
“被發(fā)現(xiàn)了嗎?”
一點聲音也沒有了,周圍的空氣安靜的可怕,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與心跳。
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無論那“賊”是要逃跑還是攻擊自己,她都無法阻止,此刻也只能按之前的計劃碰碰運氣。
沒有時間可以等下去了!景舒下定決心,用最快的速度沖上二樓,捂住口鼻打開瓶塞,將藥瓶迅速丟了出去……
什么都沒發(fā)生。
藥瓶是空的!
景舒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藥瓶怎么會是空的,明明剛才還檢查過!
可緊接著,她便看到白色粉末充滿了整個空間……
而此時,她已經(jīng)因為剛才的詫異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臂……
是攝魂散,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