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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音訣

碎雪令(一)

云音訣 西北貓 2599 2023-12-13 15:24:36

  秦阮自己也不曾想過,此次構(gòu)陷雖令他險些喪了命,他卻因禍得福,不但官復原職,還得了把極其珍貴,天下獨一無二的玉阮。

  他輕輕撫摸著懷中光潔又雪潤的天山寒玉中阮,激蕩的心情仍未平復。這把中阮當真沒有半分瑕疵,手指觸及中阮雪白的玉面時,雖微涼,卻暖到了他的心里。

  冰鶿端來了一碗?yún)㈦u湯,總算勸著一直在研究這把中阮的秦阮喝了下去。

  “雖然有了好樂器,但你要做的事情卻又變得多了,”她輕嘆一聲,“沈青說,荷妃已經(jīng)下了獄,陛下賜了她白綾,讓她自行了斷……”

  聽到荷妃二字,秦阮心中的怒火又燒成了三丈高。那個女人對他的折辱,他怕是永生難忘。然而他現(xiàn)在更痛恨的卻是廬月。

  “被關在那間又冷又暗的房子里的時候,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他用力摟住冰鶿,說,“相信我。”

  冰鶿向他展顏一笑:“我知道的。此次沈青受了玉先生之命去為你陳冤,還將幾個荷妃宮里參與構(gòu)陷你的人交給了刑部。他確實幫了你不少忙,我也很感激他。”

  的確如此。秦阮仔細思量一番后,還是將沈青請來了云音閣,向他當面道謝,并將即墨安近來的一些情況告訴了沈青。

  “……也多虧了那丫頭察覺得早,”秦阮注視沈青的面容,道,“即墨姑娘這才未能服下砒霜。由此可見,吉人自有天相。”

  沈青的神色有些痛苦。他咬緊了嘴唇,說:“那……那她的父母呢?他們還堅持令她嫁給那個什么都不會的闊少嗎?”

  “王肆說,他們只是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秦阮嘆了一口氣,“他們?nèi)蘸蠖ㄈ贿€會起這類心思。倘若你能拿出自己如今的身份和本事來向他們早日提親,想來他們該是不會再反對的?!?p>  思及清云城,秦阮不可遏制地想到了白家上下,想到王肆,也想到了即墨安??扇缃袼仓荒艹弥蜕徬嬉煌鰧m的機會去看看他們。

  “白阮宗,謝謝你把小安的香囊還給我,”沈青平靜下來,說,“此物對我來說確實重如千金。”

  “你是即墨姑娘摯愛之人,把它還給你也是分內(nèi)之事,不必道謝,”秦阮正色道,“此次脫難也多虧了沈侍衛(wèi)的鼎力相助。大恩不言謝,日后白秦阮定會涌泉相報?!?p>  他站起身,向沈青深深行了一禮。

  一旁的景城及時為沈青添了一杯隱香雪。

  “白阮宗太客氣了,”沈青也站起身來,將秦阮扶起,與他四目相對,“今日我還要去巡查宏云宮,就先告辭了。”

  秦阮一路送他出了云音閣門前的曲徑。二人有說有笑,看上去倒像是一對極好的弟兄。只是兩個人都清楚得很,所謂各懷鬼胎,怕是也不過如此了。

  過了一日,玉不念傳了秦阮。

  他的住處繁花似錦,萬紫千紅,一片大好的春光,本該有一片暖意籠著才是??汕厝钪灰惶みM玉心宮,他心里就先有了十分的不適。

  按著玉不念的要求,秦阮的眉間也戴了條晶石墜子,身穿銀白色衣袍,將他的凈顏襯得越發(fā)端麗俊美。

  風采絕世的玉不念正在榻上閑閑地等著他。秦阮進了門后,道了一聲“見過玉先生”,雙膝著地,待他吩咐。

  玉不念輕笑一聲,形狀好看的黑眸子里卻是漠然無波。

  “此番死里逃生,白阮宗感覺如何?”

  秦阮在心中掂量了一番,而后才開口。

  “此次因禍得福,虧了玉先生從中周旋。白秦阮愿涌泉以報玉先生的救命大恩?!?p>  “很好。先不說你是否能做到,有這份心就夠了?!?p>  玉不念微微一笑。他從榻上起了身,將那把緞面折扇掌在手里。

  “起來吧。”

  秦阮扣了扣首,而后起身。

  “無論陛下如何欣賞你的阮技,到了我這里,就不許再帶阮進來,”玉不念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秦阮面前,“即今日起,我會傳授你琵琶與舞技,你可要好生學著。雖然你的四肢未必能如舞生那般柔軟,但學些難度不大的動作還是沒什么問題?!?p>  秦阮的個子雖然很高,但比玉不念還是矮了一個頭。他向玉不念恭敬地道:“學生請玉先生指教。”

  他曾在司徒先生和吳先生面前自稱學生。如今,他又是玉不念的學生了。

  而玉先生在教他琵琶和舞的時候,一直非常嚴厲。稍有不慎,就會吃上一頓板子。

  正因如此,秦阮在琵琶和舞蹈方面的天賦才得以發(fā)現(xiàn)。他的樂感本就很好,一開始時肢體是有些許不協(xié)調(diào),在被玉不念嚴厲教訓和指點過后,他進步極快,不出半月,已經(jīng)趕超了幾個才入門的專業(yè)舞生。

  另一方面,他的新曲子《碎雪令》也已有了個輪廓,雖未成熟,倒也可聽。冰鶿常伴于秦阮左右,為他起舞盡興。二人的情意越發(fā)深重,幾近如膠似漆,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四月初,蓮湘和卻云一同到來時,秦阮正給冰鶿教一些彈奏中阮的基本技巧。

  “六公主到!”

  秦阮和冰鶿慌忙將阮放在了桌子上,出門迎接。

  彩衣如云霞,艷容壓群芳。蓮湘依然是光彩照人,頭發(fā)梳理成一個漂亮的飛仙髻,以金銀珠玉裝飾。

  而卻云依舊是一身孔雀藍的莫羅國衣袍,相貌堂堂,氣宇軒昂。他踏著那雙獸皮長靴一路走來,心情似乎不壞。

  “阿阮近日可還好?”蓮湘面露狡黠的笑容,走上前來,“我想著你該好些了,就過來看看……看阿鶿這神情,你們二人怕是已經(jīng)你儂我儂,忒煞情多了?!?p>  秦阮心中有些羞赧,不好再說什么。他向蓮湘行禮問安后,又以待客之禮將她與卻云都迎進了大堂。

  “玉先生這幾日常常跟我說起你呢,”蓮湘接過景誠奉上的茶,坐于卻云身側(cè),說,“他說你這人倒也不笨,許多本事是一點就通,但離精通還離得遠呢?!?p>  秦阮斟酌了片刻,道:“玉先生說的是,我的確是練得少了?!?p>  冰鶿沉聲道:“阿阮的琵琶與舞畢竟也是初學,不可能會一日千里,達不到精通也是人之常事,玉先生又何必這么苛責他呢?”

  秦阮苦笑道:“嚴師出高徒,我練得苦些倒是沒什么,只求他別再尋我身邊之人的麻煩?!?p>  清云城阮樂司里曾發(fā)生過的那一幕他仍然記得。假若司徒先生知道他白秦阮居然又成了玉不念的學生……他怕是不會太高興??汕厝钊缃竦拇_已沒什么別的路子好走了。于他而言,整日徘徊在鬼門關,步步都是陷阱,每每受到封賞就要提心吊膽好一段時日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

  卻云看了看秦阮,問道:“你似乎不大喜歡那玉先生?”

  秦阮心知,蓮湘雖和他交好,但她亦是玉不念的學生,他決不能當著她的面說對玉不念不敬的話。他莞爾一笑,清秀俊麗的眉目平和如初。

  “那倒不是。玉先生權(quán)傾總樂司,甚至在文臣武將里都很有人脈,我只是……有些怕他?!?p>  蓮湘四下里望了望云音閣風雅的布置,奇道:“前幾日我還見你這里有一對父皇賞下來的官窯青瓷寶瓶,怎的不見了?”

  秦阮平靜地道:“自然是見玉先生喜歡,讓景誠送到玉心宮去了?!?p>  卻云和蓮湘對視一眼,又各自回避了對方的視線。秦阮讓景誠在一旁歇著,自己捉起茶壺,為他們添上了茶水。

  “父皇昨日跟我說起過,他意欲在下個月的花宴上讓你彈奏一支你親手所寫的曲子,”蓮湘看了看秦阮,道,“你可有準備好的曲子?”

  秦阮輕笑一聲。

  “想好了。臣定會奉給陛下一首世間無二的曲子?!?

西北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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