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偶
怪異......
如同審判席上聽到法官宣判的罪犯,蘇拉的思緒在這一刻驀然凝滯,雖然完全不明白「怪異」這個詞究竟代表什么含義,但就像脫離雁群的孤雁,與眾不同的不安從四面八方涌來,侵襲著他的內(nèi)心。
掐住眉心,努力驅(qū)散這份恐慌,蘇拉問道:“你有名字嗎?”
“你可以稱呼我諾薇。”
“諾薇......”
蘇拉重復(fù)念了一遍,伸出手去,握住諾薇的小手,掌心傳來肌膚的光滑觸感,但卻沒有半點溫度,他注意到這只人偶的身高大概只有四十公分到五十公分。
“四十八公分?!?p> 人偶微微仰起頭,眼眸含著莫名笑意。
“你會讀心術(shù)?”蘇拉目光閃爍。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p> 蘇拉抹了一把眼睛,搖頭道:“所以,怪異是什么?”
“一切超乎常理的神秘現(xiàn)象,蘊(yùn)含著瘋狂與異常的「靈性」,都可以稱之為怪異。比如我,會說話的人偶,又比如你,命運(yùn)之外的異鄉(xiāng)人,又或者是,鎖定你的「暴食之胃」?!?p> “暴食之胃?”
諾薇目光幽深,聲音不急不緩:
“因饑餓而死的生命,其怨念因靈性的牽引逐漸聚合,最終凝成一個實體,一個只剩下單純進(jìn)食欲望的怪物。
如果規(guī)則沒有變化的話,在虛境中形成一個「暴食之胃」,需要一百名人類的怨念,動物要更多,它們的怨念并不如人類。
你之所以會遭到「暴食之胃」的攻擊,是因為你和你的同學(xué)通過羊皮卷上記載的儀式,將自己的軀體獻(xiàn)祭給了它。不過,雖然名為暴食,它也是有節(jié)制的,每次只吃一個?!?p> 蘇拉眉頭深深皺起。
吃掉可憐的霍特和巴洛的怪物,居然是一個胃,而這個胃,又代表著一百名因饑餓而亡的人類?
諾薇望著蘇拉,繼續(xù)道:“此外,一個殘酷的事實是,「暴食之胃」是非常普通的怪異,在虛境之中,就像貓和狗一樣隨處可見?!?p> 「虛境」,默默記下這個新名詞,蘇拉松開人偶的小手,問道:“距離午夜還有多長時間?”
“四十分鐘?!?p> 按照前兩次的時間規(guī)律,不到一個小時,「暴食之胃」就會發(fā)動攻擊,如果沒有行之有效的對抗辦法,他的下場將會和兩位慘亡的同學(xué)一樣。
更糟糕的是,他連幫忙收尸的家人都沒有,或許人偶能為他立個碑?
蘇拉并未因時間緊迫而手忙腳亂,他在沙發(fā)上坐下,望著身邊的人偶,詢問道:
“既然我也是所謂的怪異,要怎么做,才能對抗那只追殺我的「暴食之胃」?”
諾薇道:“你已經(jīng)擁有了些許「靈性」,雖然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足以使你能夠觸碰到怪異?!?p> “能看見嗎?”
人類最大的恐懼來源于未知,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才是最令人畏懼的事物,如果能看見、能攻擊,所謂怪異,也不過是更棘手的野獸。
蘇拉堅信這一點。
“不能?!?p> 清冷聲音停頓片刻,諾薇繼續(xù)道:“想要看見來自虛境的怪異,得先開啟靈視,你的靈性暫時無法承受這樣的消耗?!?p> “只能盲打?”
蘇拉握住拳頭,虛揮兩下,自嘲道:“這么說,武器也觸碰不到「暴食之胃」,我還得赤手空拳和它對打?”
諾薇眨了眨眼,“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話,確實如此?!?p> 暗示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蘇拉沒有半點猶豫,“請幫助我?!?p> 雖然面前的人偶既神秘又可疑,但是當(dāng)下面臨的困境危機(jī),使他沒有任何選擇余地,必須對諾薇付以足夠的信任。
指尖捋起一束白發(fā),諾薇道:
“我并沒有戰(zhàn)斗能力,因此無法幫助你同「暴食之胃」戰(zhàn)斗。不過,我可以施展秘術(shù),創(chuàng)造一個靈性力場,使秘術(shù)范圍內(nèi)的你能夠看見怪異,也可以將自身的靈性附著在武器之上。注意,請節(jié)制使用,靈性若是枯竭,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我會記住的。”
蘇拉點點頭,旋即登上二樓的臥室,沿著記憶中的路徑,拉開床頭的下層抽屜,里面靜靜躺著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六枚子彈整整齊齊碼放在抽屜角落,還有一柄鋒利的匕首。
手槍和匕首都是原身參軍時花大價錢購買的,盡管他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個依靠栓動式步槍作戰(zhàn)的大頭兵,直到戰(zhàn)爭結(jié)束,這把左輪也從未取走任何敵人的性命,但他依舊精心保養(yǎng),光亮如新。
推開左輪彈巢,將子彈一枚枚填入,蘇拉一手持槍,一手握著匕首,回到客廳。
“我要如何將靈性附著在武器之上?”
“屆時你就會明白,至于現(xiàn)在,我并不推薦你這樣浪費(fèi)自身的靈性?!?p> “我明白了。”
將左輪和匕首分別藏在口袋里,蘇拉環(huán)顧四周,沉聲道:“我可不想讓家里變?yōu)閼?zhàn)場,你的秘術(shù)有場地要求嗎?”
“沒有,只要你不去某些神秘組織的老巢,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安全,或者說,一樣的危險。”
“嗯......”
蘇拉快速回憶了一下梅倫市的情況,這座城市曾發(fā)生過一次戰(zhàn)役,造成的創(chuàng)傷短短半年并未能恢復(fù),荒無人煙的區(qū)域比比皆是,例如附近的一座教堂。
他取下衣架掛著的風(fēng)衣,問道:“我需要將你裝進(jìn)箱子嗎?”
“請不要那樣做?!?p> “我想一個會說話的人偶會嚇壞鄰居的?!?p> “請不用擔(dān)心,我可以用命運(yùn)掩藏自身?!?p> 諾薇仰頭看向蘇拉,“這樣的話,只有處于命運(yùn)之外的你,才能察覺到我的存在,聽到我的聲音?!?p> “喔......有意思,雖然聽不明白,但應(yīng)該沒有顧慮了。”
蘇拉走近人偶,雙手伸進(jìn)胳肢窩,將諾薇高高舉了起來,她比想象中要輕盈許多,就像捧起一團(tuán)松軟的棉花,又或是一張薄薄的紙片。
“請放下我,對一名淑女而言,這很失禮?!?p> 人偶并未掙扎,只是靜靜地看著蘇拉,居高臨下的淡漠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
蘇拉咳嗽一聲,將諾薇放在自己的左肩,搖頭道:
“淑女,在我所處的時代,這可真是一個罕見的詞語?!?p> 小手扶著蘇拉的腦袋,諾薇在他的肩上坐穩(wěn),“那一定是個黑暗的世界?!?p> “啊......某種意義上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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