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州,只要是出身于此的人,都聽過‘執(zhí)筆作畫,天圓地方’這八個字,只要說出這八個字,每個人心中都會浮現(xiàn)一個人的身影,一個手持青天筆,掌握天道法旨的絕世天才,世人尊稱他為大符師。
而絕世天才,都是生于亂世之中,大符師亦如此。
亂世緣由,乃天下九州之首的大秦皇庭,底蘊豐裕,有意統(tǒng)一九州。殺神秦起自告奮勇,領(lǐng)軍東征西伐,皇庭大軍一路高歌,各州若有抵抗,便是尸橫遍野,大地荒蕪,如同餓鬼道降臨。
大秦皇庭第四次出征南下,準(zhǔn)備與大楚州開戰(zhàn)之時,大符師便冒著大不韙,只身西渡八萬里,歷盡千難萬險,破大秦邊關(guān),闖入皇庭之中,在祭天的擎天柱上仿寫了一段法旨,直接震殺了三位天品武者,讓大秦皇庭實力大損,自此名震九州。
但大秦隆運昌盛,豈是他一人可擋?最終他敗給了命運,殺神率眾攻破大燕王庭之時,為報復(fù)大符師而屠國數(shù)月,血祭億萬生靈,險些引來修羅道降臨。
而關(guān)于大符師的下落,有人說他戰(zhàn)死于擎天柱前,也有人說是在大燕州被強者圍攻致死。
最終,大秦皇庭再無阻礙,定鼎九州,初代王自號大秦皇。
大符師仿佛消失了,但他所掌握的東西卻從未消失,成為傳說中最神秘最偉大的寶藏,他的事跡或被時間淡去,但他所開創(chuàng)的體系卻永遠的留了下來,符師,一個奪天地造化的修行路,一個最接近天道的修行法。
時光荏苒,一轉(zhuǎn)眼便過去了三千年。
一枚青玉石,龍眼大,用一根紅繩穿過,放置在漆黑如同棺槨的石臺上,其上還樹立著一道光影,如水霧的氤氳氣息在他身上升騰,他已經(jīng)等了甚久。
記憶之中的事,已經(jīng)成了碎片,很多人和事已然沒有記住的意義,無論那些人有多偉大,無論那些事有多重要,除了一個人。
一個掌握了‘殺’字法旨,以殺證道,手中沾染億萬生靈鮮血的殺神,秦起。
沒有他殺不死的人,甚至傳說他能弒神,最有說服力的證明,那位被稱為半神的大符師,正是被他所殺。
光影忽然凝聚出一個臉龐,溫文爾雅,豐神俊朗,尤如天人。
他皺著眉頭,仿佛在懷念著什么,是那被血祭的億萬生靈嗎?是殺神秦起嗎?
都不是。
能讓他皺眉的人,只有這一個。
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你錯了。
而這個人,就是他唯一的徒弟,一個貪得無厭的臭小子。
此刻,這個臭小子正在瘋狂作死。
一片靜謐的積水河邊,水流在此處流動的非常平緩,若是有一葉孤舟飄在上面,幾乎看不到有移動的痕跡。
所以,在這里扎下一排排粗壯的竹竿并不是難事,再有心一點,在竹竿上修建竹樓,竹橋,竹亭,水灣處放一些竹排,就成了一個窩,水匪窩。
這里是水鬼哭,是水匪的地盤,屬于俊陽鎮(zhèn)四大勢力。龍虎獅熊之一的翻江龍龍五管理。
而此刻,他正被其他三大勢力圍攻。
如果只是因為水鬼哭二當(dāng)家死了,就來做這種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的善事,那就大可不必。
但如果翻江龍手上有一大堆金銀財寶,還有幾瓶武者都眼饞的丹藥,加上‘那樣?xùn)|西’。那么他該死的理由足夠讓人說出一萬種。
既然他這么該死,其他三大勢力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他?
“禿驢!你還記得嗎?當(dāng)初是老子抓了你,又放了你,你不但不念恩情,還反咬一口!”龍五手持一把分水刺,遙指前方,怒目而視。
十五丈外,三條獨木船,正中一名中年和尚雙手合十,眼神微瞇,被龍五呵斥,他道了聲佛號:“阿彌陀佛?!?p> 此人正是與他其名的虎和尚,但現(xiàn)在卻像一頭病虎,皮膚蠟黃,顯然是得了什么大病,不然也不會任由這廝聒噪。
左側(cè)一名仙風(fēng)道骨的道人起身道:“龍五,你惡貫滿盈,今日和尚不會出手,只為超度你而來?!?p> 這道人便是俊陽鎮(zhèn)排號第三的獅子道人,只見他目光如炬,真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
“哼!”右邊獨木舟上,熊劍雨抱著一把烏木劍,立于船首柱,輕蔑的冷哼一聲。
龍五咆哮道:“該死!該死!不怕死就來吧!”
話音剛落,身后三排竹樓中再次傳來爆炸聲。
龍五茫然的回過頭,面對如此突發(fā)狀況,他實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而虎和尚獅子道人還有熊劍雨都面色如常,仿佛本該如此。
龍五沉默許久,才緩緩轉(zhuǎn)身,臉色已經(jīng)變得鐵青?!氨氨蔁o恥的小人,你們安排了奸細!”
然后,他不等對面回答,招了招手,一名黑臉漢子走了過來,龍五悄聲說道:“小黑,叫上那個小千,把人質(zhì)全部殺光,做好撤退的準(zhǔn)備,將所有的金銀財寶全部轉(zhuǎn)移到船上,至于其他人,讓他們死守水鬼哭,誰敢逃跑,就地誅殺。”
三言兩語,這位水鬼哭的大當(dāng)家就決定了數(shù)十人的命運,更包括手下三百余人的生死,為了他能成功逃脫,所有人都是犧牲品,只要能消耗對方一分精力,自己就多一分生存的可能。
小黑瞳孔一縮,但事已至此,他也心知此事已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便自離去。
當(dāng)他找到那個小千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的臉也變了顏色,一張黑臉變得煞白。
“你是來找我的嗎?”小千咧嘴一笑。
大當(dāng)家的竹樓之中,用來斷后的炸藥都不見了,甚至說所有礙事的東西都被清理一空,只剩下沒有任何布置的竹樓,還有一群緊緊簇擁在一起的人質(zhì)。
他們都是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以及跑船行商的小販商人,還有他們的家眷和仆從,如今被小千不知用了什么理由,騙過了守衛(wèi),將他們帶到此地聚在一起,顯然是想要瞞天過海,將他們轉(zhuǎn)移。
“想走!”一聲怒斥,出聲的卻是小千。
小黑一咬牙,縱身一躍,撲進河中,眨眼就下潛數(shù)尺,再穿過竹橋,游過兩排竹樓。
“我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大當(dāng)家……小千是奸細!如果大當(dāng)家知道了,一定會活活扒了他的皮,再做成燈籠。”小黑身在水中,仍不忘惡毒的詛咒小千。
龍五這一邊,獅子道人和熊劍雨已經(jīng)躍出獨木舟,如箭射上竹橋,與他對峙。
“交出東西,饒你不死?!毙軇τ昴抗馊琥棧路鹨槐麆?,直刺龍五心扉。
但龍五是什么人,大戰(zhàn)在即,豈會失了斗志,怒喝一聲,便殺向熊劍雨。
獅子道人不甘落后,和熊劍雨左右合圍,數(shù)息之間,便交手數(shù)次。
另一邊,小千正要帶著人質(zhì)跑路,卻被一群黑衣武者攔住。
水鬼哭上游的戰(zhàn)斗居然平息的這么快!三大勢力果然名不虛傳。
于是,他抱拳道:“在下小千,是為了救這些人質(zhì),在此臥底數(shù)月,如今龍五大勢已去,請問能否行個方便?!?p> 說著,小千讓了個身,一個人從身后排眾而出,像是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滿臉堆笑,說了小千如何騙過守衛(wèi),將他們解救出來的事一一說明。
幾名黑衣人面面相覷,各自使了個眼色,然后就有人向后喊了一聲:“少爺!”
不多時,一名白衣少年,手持寶劍,皺著眉頭,一臉不快的來到小千面前。
小千微微一笑,對方眉頭卻皺的更深。
白衣少年視線越過他,看了他身后的一群人質(zhì),他的臉色更差了幾分。
“這些人是你帶出來的?”白衣少年沉聲道。
“是這位少俠救……”那中年管家忙做解釋。
“我問你了嗎?”白衣少年沉聲道。
中年管家臉色一變,忙退了回去。小千心中一顫,這小白臉搞什么飛機,非要等這些竹樓全燒了,讓這些人游到岸上去嗎?
如果可以,早就帶他們跳河了,可這些人個個身體羸弱,已經(jīng)被水匪們折磨的不成人形,河水又涼,豈不是讓他們送死?
“這些人,確實是我?guī)С鰜淼摹!毙∏Р坏貌唤舆^口風(fēng),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白衣少年冷笑,“本少爺辛辛苦苦,不遠千里來救人,忙活了半天,卻被你撿了便宜,呵呵……”
最后那一聲呵呵,似乎帶著殺意,小千的臉色也變了。
這廝好不講道理,要不要做了他!心中忽然冒出這個想法,但立馬又被他放棄。
師傅說過,要以德服人。
對,以德服人,我要以德服人。
“這位……少爺,那您想怎么樣?要不要我將他們帶回去,再綁起來,然后在讓您將他們救出去?”
白衣少年瞪大了眼睛,頭顱微微抬起,不再是俯視的態(tài)度,顯然有些意動,因為眼下只有這個辦法。
他此番前來不遠千里,為的就是打出個少年英雄的名頭,救下數(shù)十人,再殺翻江龍,絕對可以讓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回到宗門,享受同門師兄的稱贊,更能得到師父的另眼相看,甚至還有可能以此打動大師姐。
一想到此,白衣少年強行擠出一個笑容,道:“可以。”
小千深吸一口氣,這人還真是王八蛋。
“不過……”白衣少年話鋒一轉(zhuǎn),手指著不遠處龍五的竹樓,取笑道:“你先去那里等我。”
夜小千恍然大悟,……這是要殺他滅口?。?p> “少爺,我錯怪你了,你不是王八蛋,你就是個賤人?!?p> 說完,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小千一腳蹬在他兩胯之間,心滿意足的看著他面容扭曲,跪倒在地。
“老子叫夜小千!不服氣的就去瀏陽城找我!”夜小千抬起下巴,用比白衣少年囂張十倍的態(tài)度,從他身上踩了過去。
明月與你
那什么……我又雙叒叕來了,我這一次一定會好好表現(xiàn),請相信我。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