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過夜客
醉香樓格局奇特。
兩邊掛著燈籠,光線柔和,門口依著女子,女子衣裳輕薄,難掩嬌軀,臉上掛著含羞待放之色,眼眸情誼濃濃,時不時揮舞著手絹,輕哼一聲:“公子,里面請?!?p> 門上掛著一副對聯(lián),夜里挑燈舞劍,翻塞霹靂弦驚,醉香樓。
看著對聯(lián),李牧只看懂了舞劍與翻塞,那霹靂弦驚到底怎么個霹靂,怎么個弦驚,一時間著實難以理解透徹。
但感覺又比啪啪兩字更加深入,更加形象,更加生動。
半依門簾的女子聽著鏗鏘腳步聲,微微頷首,接著,一對杏花眼猛地折射出一道光,連忙上前道:“幾位大人,里面請?!?p> 哼聲的同時,眼眸落在李牧身上,咽了口口水,嬌聲道:“這位公子好面善,我們是否哪兒見過,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去小女子屋里坐坐?”
今晚由她負責招攬生意,沒想到剛到黃昏,就來了這一群人。
黑色勁裝,身材魁梧,肌肉爆棚,面頰剛硬,冷酷鐵血,足足五人,他們將白衣少年保護在中間。
沒見過大世面的她也深知那白衣少年絕對是個大人物。
英俊的臉頰,憂郁的眼神,那該死的滄桑感,匆匆一瞥,她感覺她就要跪在他膝蓋下了。
招攬生意看似一項苦命的活,實際上也是一份福利。
遇到大人物,誰會拱手讓給她人。
近水方得樓臺不是。
女子盯著李牧,難掩內心興奮,躁動的身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這是個大人物。
“做做就算了?!?p> “一紋錢能蹭蹭不?”
李牧心里一陣苦笑,而就在此刻,錢樂上前一步,掏出一兩銀子從女子胸前丟下去,嘻嘻笑道:“走,我們進屋掰開找找?!?p> “李大哥,你先帶他們進去,我一會兒就來,酒錢算我的?!?p> 錢樂摟著女子細腰,奸笑奸笑道。
女子連連回頭,一雙情誼濃濃的眼神充滿了絕望。
“李兄弟,別管錢蠻子的,我們先進去坐坐?!?p> 李煜看著那猴急的背影,心底一陣郁悶,平日里,猴急猴急就算了,今日李兄弟初來,好歹也的有個做哥哥的樣子,先安排好了再去不遲。
“坐坐?”
“蹭蹭都沒那個錢,也只能過過素眼了?!?p> 李牧在李煜的帶領下,走進了醉香樓,后面兩人緊隨其上,沒有出聲,但那濃重的呼吸聲,足以說明他們有些著急。
此刻,才黃昏過一點,醉香樓里只有三三兩兩無鳥事坐著閑談的客人。
閑談的話題,三句不離女人,污穢的詞匯更是層出不窮,揮鞭戲鳳,棒打夜耕人,秋田多雨水,菊花開滿山,海棠盛滿堂,極品海鮮。
“極品海鮮那可是教坊司,就這醉香樓頂多也就是河蚌什么之類?!?p> “說的好像你去過似的?!?p> “我正在攢錢?!?p> 高談闊論,毫不掩飾。
李牧一看就知道那幾位是性情中人,大刀闊斧,直來來往。
“一群過夜客?!?p> 李煜不屑的瞥了一眼,冷哼道。
“過夜客,這么有錢?”
前世能當過夜客的那可都是有幾個抖子的角色,李牧有些好奇,桌子上就一盤炒豆子,還不舍得吃的幾人,會是過夜客。
“李兄弟初來,當哥哥的就跟你詳細說一下?!?p> “這過夜客呢,其實就是在醉香樓熬到半夜,甚至快要天亮,等醉香樓女子們沒了生意,又想在賺點銀兩,這就輪到他們了?!?p> 李煜這番解釋,李牧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立馬問道:“那應該也要不少銀兩吧!”
“點個女子也就一兩銀子,那個時候,哪能不少銀兩,也就幾十紋錢而已?!?p> 李煜摸了摸腰兜,來得早最起碼沒霜。
不過,你來的在早,說不定你以為只有晨露,其實早已布滿了白霜。
所以,李牧覺得竟然來這地方了,就不要有那么多潔癖,實在看不過,擦擦不就干凈了。
可惜,手里攥著一紋錢,注定要做一個品德高尚的謙謙公子了。
“幾位大人是現(xiàn)在就上活呢,還是先飲酒聽曲,今晚的曲藝姑娘可是新研究出了一首曲子,《公子,你可不能亂來》,不妨幾位先聽聽?!?p> 老鴇舞動著曾經得意的蓮花步,臉上堆滿了可掬笑容,本來她不想問“現(xiàn)在就上活”這么低俗的話。
但之前那黑色勁裝男子跟他們穿著一致,還不等進醉香樓,就直接把招攬生意的姑娘給帶走。
所以,她不確定這幾位是不是也心急的馬上就要上活。
說話間,老鴇的目光始終落在李牧身上,嘆息的同時,更有些擔心姑娘們不夠魅力,抓不住這位大人物。
“飲酒聽曲!”
李煜看了一眼周剛,楊凌,對著老鴇嘻嘻一笑道:“給我這兩位兄弟上活?!?p> 話音未落,周剛,楊凌兩人一雙感激的眼睛都快掉出眼淚來了,半天才逼出一句:“李大哥,你先陪著李兄弟,我們一會兒就來?!?p> “對了,酒錢什么的算我們的?!?p> 兩人輕車熟路,不用老鴇招呼,屁顛屁顛的跑上了樓去。
那背影~~
兄弟們都是推車老手。
這也是這幾人走到一路的原因。
李煜也不多說,在老鴇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舞臺前正中間的位置,也就是前世至尊VIP位。
如李牧沒在,就他們幾位,哪怕脖子上掛著碗粗的金項鏈,那也絕對沒有資格坐在那里。
那是權利與地位的象征。
白衣公子雖然被稱兄弟,但出面在外,哪能用真實身份呢?
何況,不說身份地位,就憑那張臉,那憂郁的眼神,那該死的滄桑感,也絕對有資格坐在那里。
哪怕等會兒其他大人物登場,老鴇也絕對不會讓他們起身讓座。
作為老鴇,怎么也得給店里的姑娘謀點福利不是。
她甚至想象到了等會兒曲藝姑娘登場,見著白衣公子那刻,然后向她投來感激的目光。
李煜翻開桌子上精美的圖冊,遞給了李牧。
“李兄弟,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盡管點?!?p> 李牧接過圖冊,目光掃了一眼,眉頭微微一皺:“點個姑娘才一兩銀子,而一壺桂花釀竟然二兩銀子,莫不是真如他們所說,這兒的姑娘又兇又甲,我這身板承受不?。俊?p> 李牧把價位換做前世,像李煜等身強體壯,魁梧的搬運工,勞作一天,不說八百一千,起碼也是三五百。
就算是五百一天,那么就相當于一兩銀子等價五百。
點女子五百,其實也不算便宜,與前世三四線城市,也都相差不大。
而一壺酒竟然要二兩銀子,相當于一千。
當然這一千也隱形的包含了聽曲看風景,尤其是他們這角度看去,赤橙黃綠青藍紫,可以說盡收眼底。
而此刻,面對臺上那個純色舞女,李牧就覺得有些過分了。
說好的素眼,你給我開葷,不厚道。
李牧收了收心神,懶得多想,反正幾位哥哥搶著買單,自己只能過過素眼,那就不客氣了,什么最貴來什么。
“一壺蜜桃春,一打五彩糕,兩盤脆香子……”
“就這些吧,畢竟幾位哥哥平日里也挺不容易的,再說咱們也不能鋪張浪費不是。”
“你說對吧,李大哥?!?p> 李牧一臉我怎么這么拮據,怎么這懂得為他人著想呢。
“嗯,李兄弟宅心仁厚,體貼入微,他們一定會感動,嗯,感動?!?p> 李煜面皮一跳一跳,一張剛毅的臉略有扭曲,接著緩緩的掏出了十兩銀子,算是提前墊付。
“十兩銀子?”
看著李牧點的美食佳釀,在看著李煜遞過來的十兩銀子。
老鴇不禁有些發(fā)呆。
不是她沒見過十兩銀子,也不是沒客人消費怎么多,關鍵是白衣少年說的那話,什么叫幾位哥哥平日里也不容易,什么叫不能鋪張浪費。
言外之意不就是醉香樓廟小,想奢侈都奢侈不來?
“嘶~~”
老鴇倒吸了口涼氣,目光中折射出了一道光,她知道他們一定初來此地,否則絕對不會醉香樓,而是教坊司。
“天擼呀,要是醉香樓的姑娘能被那白衣公子寵上一晚,那也是一場福運造化呀?!?p> 老鴇緊張輕哼了聲:“小仙,小靈,你倆好好陪著公子與大人喝酒,切不可有半點怠慢,知道嗎?”
兩個身子苗條,穿著清純,長著一張可人臉蛋的小可人,輕聲細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