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夜的網(wǎng)
“我……”簡芷汀如夢初醒,她看著躺在身邊的男人幾乎是從床上滾下來的。
起來時候太過匆忙,還踩錯了霍云諫的鞋子。
“你會負(fù)責(zé)任嗎?”霍云諫松松披著睡衣,倚在浴室門口看著手忙腳亂的簡芷汀,很狡黠笑著說道。
早晨的陽光很溫暖,明熙而又干凈。
簡芷汀這回用正常人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下這個男人,近距離地在毫無遮擋的自然光下。
沒有了微醺的醉意,又沒了夜色朦朧的濾鏡效果,可簡芷汀平心而論,這男人的確就是她兩輩子加起來所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
他的五官很精致,身材完美高大,黑色的頭發(fā)紫羅蘭色的稀罕眼珠顏色,都讓他看起來深邃而神秘。然而,他的身上并沒有一點陰柔的女氣。
這是種很純粹的屬于男人的美。
而美貌的外表下,這個男人身上的凌厲霸氣,更增添了他無可比擬的吸引力。
可是他和她說話的時候,故意收斂了鋒芒,顯得格外有耐心。
是因為昨晚的關(guān)系嗎?
不過簡芷汀聽清楚他的話后,還是擰眉冷臉。她對他要負(fù)什么責(zé)?昨晚只是征用他做了一晚抱枕而已!
揚了揚頭,鏡子中的大美人不說話冷若冰霜美艷如花。
她昨晚身上穿的那件旗袍被扯落在了床腳邊,而真絲的吊帶裙子正好蓋住她的圓臀,腰肢盈盈一握很誘人。
她撥弄波浪長發(fā),伸長纖細(xì)的白皙脖頸靠在洗手臺邊。
婀娜身段,處變不驚。她照著鏡子給自己的臉慢慢清潔冷敷的樣子,就像一夜銷魂后翻臉不認(rèn)人的渣女。
霍云諫竟然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放了她,恐怕后患無窮。
“那你要我負(fù)責(zé)嗎?”霍云諫又問道。
他果然深諳此道吧!顯然就是調(diào)情的話,讓她一顆心不斷加快跳動。
簡芷汀眼中波瀾翻騰,可臉上很淡然,無所謂說道:“不用?!?p> 霍云諫:……
這就是個渣女。
“那……你還會和我聯(lián)系嗎?”他從身后環(huán)住了她的腰。垂頭吸了口她身上的味道。
霍云諫很久沒睡得那么好了,誰能想到,一只血族讓他安然睡到了天亮。
而她好像對暗夜的世界毫不知情。
他可不想在下次的地下拍賣市場看到她,毫無自覺的低級血族,往往會成為獵手們競相爭奪的商品。
男人的眼神帶著不自覺的占有欲,環(huán)著她的手臂有力而霸道,親親她的耳廓,讓簡芷汀渾身顫栗。
“不會!”女人斬釘截鐵。
鏡子里,男人的臉和她靠在一起,眼中掠過失望,似乎真的像是被拋棄了……
“我想也是。你說喜歡我,都是騙我的……”他又親她的脖子,依依不舍。
明明知道自己就是這么吸引女人,可他故意一臉憂傷。
簡芷汀無語。然后一陣沉默……這男人的本質(zhì)難道是大金毛這樣的粘人大狗狗嗎?
從鏡子里再看他一眼,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妖孽的男人明明是頭狼。
把牙齒和利爪收起來對她小心翼翼的不肯放手,莫非是喜歡她?
簡芷汀剛被一段失敗的婚姻摧殘到死,再看看鏡子里的倒影,其實也沒那么自信。
像身后這樣的男人絕對不缺女人。少她一個不少,多她一個不多。
尋思下可能是因為她昨晚投懷送抱,讓他覺得意猶未盡還很有趣,所以并不想就此放棄。
意識到對方其實是在游戲,簡芷汀還是沒說話。心里隱隱有些失落。
看她不接招,男人抬眼又妖孽般笑了:“昨晚不是真心的話,還是給我些補償吧!回國后聯(lián)系我?!?p> 他從口袋里隨手遞出一張名片塞到她的手里。
簡芷汀接過名片,上面寫的是霍云諫,然后是手機號碼和郵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身份信息。
這算是名片了?但是這張卡片的暗紋圖騰很特別,是長劍連著荊棘的襯底。
拿在手里沉甸甸地折射暗光很另類。
她臉有些紅,想想這男人的話,不接受的話,意味著昨晚是情動,她對他一見鐘情意亂情迷對嗎?
她本不想和這位麻煩的霍先生多做糾纏,可抵不住他越來越緊的擁抱動作,最后還是乖乖把名片收下了。
“乖~”霍先生終于放手,還溫柔摸摸她的頭。
似乎簡芷汀拒絕了,他可不善罷甘休。
可其實,她會主動聯(lián)系一個陌生男人的概率,幾乎就是零。
想想昨晚的兵荒馬亂,她最脆弱的時候,霍云諫的確給了她實實在在的安全感。
于是她落落大方鞠躬道謝:
“不管怎么說,謝謝您啊霍先生!這是我手頭所有的錢,都給您作為賠償?!?p> 簡芷汀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李就安靜放在門后,指了指自己的包包她還真要用錢解決這個事情。
霍云諫挑眉,心里有種預(yù)感:這個女人,根本不會主動聯(lián)系他。
難道是她起疑了?
他不動聲色,回到餐廳坐下單手托腮意味深長地凝視她。
而簡芷汀把名片收下后就急匆匆地趕緊換上了外套。
“簡芷汀小姐,這行李也是我?guī)湍銖?302拿來的,看看少了什么?”
他一點不避嫌,是簡芷汀意識到不對,臉紅著提著衣服去洗手間換的。
“???謝謝?!毕氲阶蛲恚嗆仆∵€有些后怕。
“呵,你這行李里面值錢的東西不少,可根本沒動一樣。所以不是劫財,那就是……”
“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她起身,結(jié)結(jié)實實把自己的衣服扣子都扣嚴(yán)實了,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和昨晚判若兩人。
這讓那個男人饒有興趣地端詳著她。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他是誰。
毫無預(yù)計地闖入黑夜和黎明交替的常人不可知的網(wǎng)里,卻還想輕易飛出他的掌心?
他是夜行的獵手,地上世界的守護(hù)者。而這個女人卻那么懵懂,天真地以為只是冒犯了他而已。
“一點不難。昨晚有人強行闖入了1302房間,早上保潔發(fā)現(xiàn)了異常,然后里面的住客已經(jīng)不見了。那么……從1302到這里,你是怎么過來的?”
簡芷?。骸?p> 她怎么過來的?
只是一回想,那種低頭俯瞰的畫面就讓她渾身都僵硬起來。難道那種麻醉劑不但讓她混亂,還能讓人和嗑藥一般產(chǎn)生幻覺,以至于她什么都不怕了?
“我……我在我妹妹的舞會上喝多了。鬼知道我怎么過來的!”
呵,男人輕笑,覺得她這敷衍又狡黠的態(tài)度真有趣。
“可即使翻越走廊,你也到不了這里。”霍云諫一針見血追問道,目光灼灼,讓簡芷汀無處閃避。
“霍先生,你這匕首真好看?!焙嗆仆〗K于正了正衣裝,然后得體地從浴室出來了。她怕這個男人再追問昨晚的事情,居然這樣笨拙地轉(zhuǎn)移話題。
“這是鳳凰刀,簡小姐喜歡嗎?”
不經(jīng)意間,男人又貼上了她的后背,雙手環(huán)過她的腰,呼吸似有似無地擦過耳畔,險先讓簡芷汀把刀都扔了出去。
“小心點,這刀是祖?zhèn)鞯模驗樯厦骅偳读艘活w鳳凰石。據(jù)說,被標(biāo)記上的吸血鬼就再也逃脫不掉,不論天涯海角,都難以逃出獵人的掌心!”
簡芷汀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覺得這男人在恐嚇?biāo)?p> “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吸血鬼?傳說總是添油加醋的。好了霍先生,我該走了,真的很感謝你?!?p> 微微推開了男人的胸膛,她彬彬有禮地鞠躬道謝。
霍云諫幽深的眼眸盯著她,晃著那把分外炫酷的匕首反問道:
“我想給你削個蘋果吃的,你不需要嗎?”
“您太客氣了!”
簡芷汀根本不覺得他手里持刀是要削水果。開什么玩笑?
恐怕這男人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從溫情脈脈到讓人窒息的危險,只需要一秒。
她到底惹到了什么樣的男人?
昨晚被禁錮過的手腕還在發(fā)疼,她怎么敢讓霍先生伺候她?
看著昨晚的大床,簡芷挺沒勇氣再看那個男人的臉,她快步離開。
酒店房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空氣里還有一股說不清的甜香。
霍云諫抽出那把匕首,鳳凰刀因為主人的任性而閃爍警示的幽光。
他原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滅了這只血族,可她昨晚在他懷里意識混沌,偷偷流淚。
她驕傲的小臉是一碰就碎的脆弱,一直都在夢囈著,仿佛被全世界拋棄和背叛。
于是已經(jīng)對準(zhǔn)女人心臟的鳳凰刀慢慢收了回去。
說不上是心軟。大概就是對吸血鬼獵人來說,處決一只血族還缺少罪證。
男人的臉倒映在鳳凰刀的刀刃上,他在玩味,也像在回味。
看起來她對血獵的徽章一無所知,絕不是裝的。
一只懵懂的不知來歷的,剛覺醒的血族。不偏不倚,就撞到了他霍云諫的刀口上……
有趣!
“簡芷汀,我們會再見面的……”
男人紫色的眼眸泛起迷人而危險的狩獵光芒。昨晚他只是把她標(biāo)記了,只要她再次暴露血族本性,那么天涯海角她都逃不開。
霍云諫渾身的氣場大開,攝人于無形。簡芷汀已經(jīng)離開了,可猛地直覺危險頓住僵在原地。
仿佛那個男人如影隨形。她離開了好遠(yuǎn),還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酒店走廊的陽光很明媚,卻好像有陰影籠罩著她。簡芷汀猛地提起行李狂奔。
出了酒店,她攔了出租車。坐上車,偷偷往酒店的摩天大樓上望。
那男人住在1601,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徒手爬了三層樓闖到了霍云諫的房間。
“謝謝,到機場?!焙嗆仆『懿话?,她好像惹到他了。
霍云諫……
口袋里翻出來的那張名片都覺得很危險,所以被她撕成了碎片,揚出了車窗。
……
簡芷汀下了飛機,她徑直回了家。
“你說什么?你妹妹給你下藥,還找了幾個外國無賴想夜襲你?”
父親摘下金絲邊眼鏡不可思議地看著簡芷汀。他聽完覺得很好笑。
“芷汀,你是不是和你妹妹吵架了?還是你又在國外和人動手了?你脾氣不好,就不能乖乖呆在家里嗎?”
簡恒比她激動。
“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p> 料想到會這樣,可真實面對父親的偏心,所有的質(zhì)疑都讓她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