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昶三步并作兩步跑出了房間,巡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叢林的深處正有濃煙遮蓋,火光透過灰沉沉的煙霧,刺入他驟然睜大的眼睛。
他腦子里飛快的聯(lián)想到,謝珩不在他這,又能去哪里,該不會正在林中吧?
九歌跟著跑了出來,沒等他發(fā)問,就見溫昶抖著手握住他的手臂,“快去找謝珩,她可能正在林中,她很可能遇到危險!”
…
如溫昶所料不錯,謝珩確實遇到了危險,她拍掉身上的火星子,拖著一條傷腿往出跑,火勢已經(jīng)蔓延過來了,空氣中飛的正在燃燒的樹葉。謝珩幾乎要把肺咳出來,她已經(jīng)努力的掩住口鼻,然而這里的煙霧太大,毫無作用。
七皇子和殺手見勢不妙,已經(jīng)飛速撤退,可憐謝珩如今傷了腿,別說輕功,她就是正常的走路都做不到,而且方才和幾個殺手打了一架,身上掛了彩,她拄著搶來的刀,不知道第幾次摔倒。
謝珩吐掉嘴里的樹葉,身體越發(fā)的無力,她爬起來順勢坐在地上,只覺得這樣無頭蒼蠅一樣逃跑不是個辦法,她反而越發(fā)冷靜起來,仔細思考逃生的最佳線路。
忽然,頭頂傳來了“咔嚓”一聲,謝珩慢半拍的抬頭看去,一截手臂粗的枝干落了下來,謝珩一驚,飛速爬起來躲了過去。
謝珩瞇起眼睛,心說只要她全須全尾的出去,七皇子他就別想好過。一鼓作氣,謝珩看準了方向,踉蹌的跑過去。
不遠處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謝珩暗罵一聲,這七皇子不會還沒走吧,現(xiàn)在自己可是毫無還手之力!
那道身影聽見動靜之后一頓,隨后忽然轉(zhuǎn)了個方向,向著謝珩快步跑過來。謝珩下意識握緊了刀柄,暗中蓄力,對方只要敢對她不利,她就順手往七皇子頭上再加一點罪行。
那身影越來越近,謝珩緊張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謝珩?”
那是一張與謝珩有些相似的臉,此刻眉頭緊皺,走近了蹲下身,伸手搭上謝珩的手腕。
謝珩用力閉了閉眼睛,怎么都看不清,只能透過聲音判斷來者是誰,但是這個人……謝珩干笑一聲,來的很不是時候,可也確實是現(xiàn)階段最保險的人了。
她立刻扯開一個笑容,仿若看見了救世主一樣,比當年在敵軍的營地里看見謝祈還要多幾分情真意切。謝珩立刻扔了刀,不著痕跡的將手腕從對方指下抽出,高呼一聲,“謝侯爺!快救救下官!”
定遠侯謝祈嚇了一跳,看著這方才死氣沉沉的年輕人,竟然還能爆發(fā)出如此具有高亢的聲音,他輕拍了一下耳朵,轉(zhuǎn)身蹲在謝珩身前,“上來,我背你走?!?p> 謝珩毫不客氣的爬上去,她剛才一嗓子幾乎把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指著地上的刀低聲道,“刀刀刀,侯爺,很重要的東西?!?p> 定遠侯眉間的溝壑更深,他撿起那柄鋼刀,余光忽然瞥見刀柄上的字,不禁面色一沉。
謝珩已經(jīng)在心里哀求她那不靠譜的娘,只愿她娘在天上務(wù)必保佑,讓她這一次平安脫險,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了。
她幾乎脫力,腦子里也昏昏沉沉的,只有一線清明,讓她還記得捂住口鼻,不然沒等出去,她就得先被嗆死。
她這一絲絲的清明直到快要沖出叢林,遭遇到了殺手。定遠侯即使帶著個人依舊應(yīng)對自如,殺手相互對視一眼,刺殺變的越發(fā)激烈。
謝珩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也知道,七皇子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她,然而她卻一點眼睛也睜不開,僅有的一點精神吊著,讓她不至于在這樣的情景下昏過去。
定遠侯劃斷了殺手的喉嚨,眼看著要有更多殺手出現(xiàn),他顧不上查看對方的身份,背上背著個人依然走的飛快。
很快就顯露出營地的景象來,定遠侯看見迎面跑過來的幾個人,目光落在一個著黑裙的女子身上,神色不明。
溫昶連忙跑過去,看著這兩個人一同回來,眸子里飛快的略過復(fù)雜,這時,始終在定遠侯背上沒什么反應(yīng)的謝珩抬起一只手來,用盡最后的力氣握了一下溫昶的手。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定遠侯的眼神變的更加莫測。
瞥向溫昶時,就見對方臉色蒼白,有掩蓋不住的焦急之色。
“卷耳,你快看看她!”溫昶又看向定遠侯,他垂著眼,不敢看謝祈的眼睛,吞了口口水,語速飛快的說,“謝伯伯,此事關(guān)系重大,暫時不能聲張,還請您務(wù)必保密,拜托您了。”
說著,他退開一步,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先看看他的傷吧,”謝祈收回視線,敏銳的察覺到,或許他一直沒有查證到的猜測,面前這個青年知道很多。
卷耳正坐在床前把脈,謝珩此刻已經(jīng)昏迷不醒了,身上有好幾道血口子,還有一處像是燒傷,頭發(fā)也焦了一塊。
定遠侯看向一旁的鎮(zhèn)國公,眼中的疑問如同實質(zhì),在看到好友也是如出一轍的疑惑后,定遠侯又看向那沉睡的年輕人,余光忽然瞥見了一抹紅色,定遠侯動作一頓,凝神看去。
只見那青年頸間有一枚吊墜,用紅繩串著,吊墜很是精巧,是一朵梅花的形狀。
定遠侯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他心跳加速,就連呼吸都亂了套,直勾勾的看著那枚吊墜出神。
還是鎮(zhèn)國公叫他,他才反應(yīng)過來,幾乎同手同腳的往外走去。
這一反應(yīng)叫鎮(zhèn)國公更加疑惑,看向榻上躺著的青年時,又瞥見溫昶若有所思,鎮(zhèn)國公頓覺自己錯過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卷耳眸色一暗,她摸出金針來,對著溫昶低聲飛快交待,“溫大人,勞煩您守在門口,屬下要為我家主子施針。”
溫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認真看了一眼謝珩,就飛快的出去將門關(guān)好。
鎮(zhèn)國公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好友,又看了一眼滿臉警惕的自家兒子,心里有個不好的念頭,正在瘋狂生長。
不會真是猜測的那個樣子吧,鎮(zhèn)國公頭疼的看了一眼溫昶,視線下移到溫昶的雙腿,默默祈禱,只希望謝祈也同樣看得開,就算看不開下手也務(wù)必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