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竇元和的一番解釋后,李望突然茅塞頓開。他立即起身抱拳,道:“竇將軍之一席話真是醍醐灌頂,后生佩服?!?p> 竇元和也起身說道:“不用如此客氣,不過是交換觀點罷了。”
李望拱手說道:“先前是晚輩唐突了,冒犯了竇將軍,罪過。”
竇元和說道:“后生晚輩知恥后勇,善莫大焉?!?p> ...
江寧本就是先朝帝王建都之地,公侯戚畹,甲第連云,而秦淮區(qū)則是城中最為富庶之地,富家大賈,宗室王孫,聚居其間,每開筵席,必是日夜笙歌,其人行酒糾觴,酒闌棋罷,墮珥遺簪。真欲界之仙都,升平之樂國也。而江寧府丞之府邸便立于其中。
柳文瑾自小便頗受府丞柳華才賞識,打小便出入柳府府門,讀書寫字之余,也流離于秦淮的富庶與奢靡。江南貢院便是江南才子參與科舉會試之地,每逢秋風桂子之日,四方應試之人云集,在考場上揮舞筆墨,飛灑詩意豪情。
與江南貢院遙相對應便是被稱為舊院的煙柳之地,僅一水之隔,本為才人佳子而設,文人騷客云集之時,結駟連騎,選色征歌,轉車子之喉,按陽阿之舞,院本之笙歌合奏,迥舟之一水皆香?;蜓恢畾g,或訂百年之約。
舊院人稱曲中,妓家鱗次,比屋而居,屋宇精潔,花木蕭疏,迥非塵境。妓家分別門戶,爭妍獻媚,斗勝夸奇,凌晨則卯飲淫淫,蘭湯滟滟,衣香一園;停午乃蘭花茉莉,沉水甲煎,馨聞數(shù)里;入夜而撫笛搊箏,梨園搬演,聲徹九霄。其藝尤以李香君與董小宛為首。
十里秦淮,燈船之盛,天下所無。兩岸河房,雕欄畫檻,綺窗絲障,十里珠簾。主稱既醉,客曰未晞。游揖往來,指目曰:某名姬在某河房,以得魁首者為勝。薄暮須臾,燈船畢集,火龍蜿蜒,光耀天地,揚槌擊鼓,蹋頓波心。自聚寶門水關至通濟門水關,喧闐達旦。桃葉渡口,爭渡者喧聲不絕。
京城杭州淪陷后,柳文瑾便隨大軍一路西行,直到江寧。皇上在江寧小住兩日后,便在左相的建議下再度出發(fā),一路往蜀地而去。柳文瑾在江寧城中根基頗深,左思右想之后,還是決定留在江寧。其父柳昊曾在秦淮河陰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府宅,柳文瑾成婚后不好意思再留在柳府叨擾,便攜著夏侯巧云在秦淮河陰的一處宅子中住下。
柳文瑾自小便由府丞柳華才撫養(yǎng),柳昊死后,宅子便再無人居住,柳家夫妻好生打理了半天,才將宅中的灰塵污垢打理干凈。府中有一間正房和三間廂房,進入正房,沖人的灰塵味撲面而來,屋內的桌椅板凳都側翻在地,衣服布襪也散落滿地。
夏侯巧云看到這一幕,對著柳文瑾抱怨道:“相公,你的父親平時便是這樣的不拘小節(jié)的?”
柳文瑾聽出夏侯巧云話語中的打趣之意,笑著回道:“抱怨無用,趕緊把房間清理了才是正事?!?p> 好一番收拾之后,兩人才將正房打理干凈。二人來時只是清晨,一番打理后便已經(jīng)到了黃昏。
夏侯巧云打理完后,便無力地癱軟在床上,柳文瑾也癱倒在她的側旁。
夏侯巧云甩手,用力地在柳文瑾的胸口錘了兩下,微嗔道:“這個房子真是怪難打理的,看把我累得?!?p> 柳文瑾笑道:“那有什么,比起這房子,我倒是覺得你更難打理?!?p> 夏侯巧云微微撇頭,對著柳文瑾怒瞪了一眼,嗔道:“你個家伙,胡說什么呢?”
就在夏侯巧云眉間緊鎖之時,柳文瑾瞬間伸出脖子在夏侯巧云的唇上一吻。夏侯巧云被他的這一下偷襲弄得不知所措,待反應過來之時,俏臉與脖頸上盡是羞赧的緋紅之色。
夏侯巧云掩面嬌嗔道:“你干嘛?”
柳文瑾一個翻身,便將夏侯巧云壓在身下,笑著說道:“都是夫妻了,還如此害羞。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們夫妻情意綿長,應當好好珍惜才是?!?p> 夏侯巧云本就是一翩躚淑女,哪見過如此言語調戲,只見她將臉面盡數(shù)遮掩,唯見這耳根羞紅得更加鮮艷了。柳文瑾的頭緩緩低下,對著嬌嫩欲滴的耳根就是輕輕一咬,只見夏侯巧云慌亂地啊了一聲,聲音婉轉,猶如幽谷瓊音在柳文瑾的耳邊回蕩。
“先別這樣,剛剛忙活了半天,身上全是臭汗。”夏侯巧云此時已是意亂情迷,嘴里喘著粗氣,嬌聲說道。
柳文瑾緩緩湊近她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道:“娘子,你不想體驗一下這種感覺嗎?”
柳文瑾伸出雙臂將夏侯巧云的纖細腰肢懷抱其中。隨后便是鴛鴦繡被翻紅浪,兩歡情綿春意濃。
待竇元和回府已經(jīng)是傍晚。
忘秋與彩云收拾了一整日才將府中的野花雜草全部收拾干凈。他們將野花野草全部扔到府東南的角落處一堆疊,整整五大疊齊墻的草堆。這些草堆今日是沒時間在整理了,待明日早晨彩云再想辦法這群垃圾送出去。
將屋外的雜草樹木收拾干凈了,但是府內的屋子擺設還未打理,不過如今天色已遲,看來要到明日才能再做打算了。
竇元和回府之時,看到府中的齊腰的雜草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不免的有些震驚。此時彩云在屋中準備晚飯,而忘秋掇了個小凳子,坐在屋前吹風飲茶。
“忘秋公子,好生瀟灑啊,對著秋風,曬著夕陽,飲著好茶?!备]元和進入府門,遠遠地說道。
忘秋見竇元和回來了,笑著問道:“竇將軍回來啦,現(xiàn)在城外情況如何?”
竇元和去附近取了一個木凳,掇到忘秋身旁,屁股一坐,說道:“情報不假,晉軍撤兵了?!?p> 忘秋問道:“竇將軍可有打聽到原因?”
竇元和說道:“還是不知?!?p> ?。ㄟ@里對秦淮、舊院的描寫,大多取自《板橋雜記》,有的句子我直接摘錄,有的描寫我做了刪改。后面我還會提到秦淮八艷。不過本書的設定是架空歷史,總的時空觀念還是在宋元明清四朝之間,跨度可能會有點大,但是總體邏輯是沒有問題的。后面提及秦淮八艷時并不會涉及明末清初的風云局勢,還請看官不要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