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在番茄小說上完結(jié)】
十一月的天氣漸漸轉(zhuǎn)冷,車站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黑了。
趙青檸刷卡出了車站。她掏出手機,剛準(zhǔn)備把耳機戴上,就聽見有人在叫她。
這個聲音并不小,字正腔圓的中文,她確定沒有聽錯。
摘掉耳機,四處張望一下,她看到了車站外的自動賣票機旁邊站了一個人,正朝著她招手。
那人戴著一頂鴨舌帽,口罩遮臉,身材頎長,雖然看不清長相,但一身潮牌,很是招眼。
她認(rèn)識的人當(dāng)中有這么潮的嗎?
趙青檸立刻想到了韓隨,她認(rèn)識的所有人中也只有他長得這么突出,哪怕像現(xiàn)在一樣一身黑的,把臉全擋住了,存在感還是那么強。
但她又不敢相信,畢竟韓大明星已經(jīng)出道七八年了,即使不是娛樂圈頂流,也算是知名唱跳團體的隊長,一年四季行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yīng)該沒有這個時間來找她。
說起上次她和韓隨見面,還是在一年多以前。那次她得了重感冒,一個人躺在家里燒得幾乎昏迷。誰知她一天沒有回他的消息,第二天他就站在了她的門口。
如果是同城也就罷了,如果是國內(nèi)也就罷了,但是他們一個在上海,一個在東京。然后他出現(xiàn)了,像從天而降一般。
趙青檸還記得那天門鈴響了好久,她以為又是什么推銷營業(yè)的人,躺在床上沒有理。誰知門外的人非但沒走,還直接把門敲得砰砰作響。
她在東京所居住的住宅是個高層公寓,四周非常安靜,如果她再躺在床上坐視不理,不難想象,龜毛的日本鄰居會不會又給管理公司寫意見信說她擾民。
趙青檸掙扎著從床上起來,還沒來得及看門鈴上顯示的來人是誰,就聽到門口急切的一聲聲呼喊。
“趙青檸?你在嗎?給我開開門啊,趙青檸!”
聽到這個聲音,趙青檸愣了半天,她以為自己燒糊涂了。韓隨怎么會來?他不是要忙著全國巡演么?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
趙青檸佝僂著身子去開了門,結(jié)果真的是韓隨。
“你怎么會……”她話還沒說完,韓隨伸手把她抱在懷里,手壓在她的腦袋和背上,扣得很緊。
“嚇?biāo)牢伊四?。你一天沒回信息,我昨天晚上打你的電話,打了幾十通,都沒人接?!?p> 他們有擁抱過嗎?趙青檸腦海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
趙青檸被他抱著,頭埋在他的大衣里面,說不出話。不是她不回信息,手機估計沒電了,她忘記充了。
“后來我給你公司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一查我才知道在區(qū)號面前還得加個00?!表n隨繼續(xù)說道。
趙青檸暈暈乎乎的,靠在他的胸前不能動彈。她想象著韓隨拿著手機撥打她公司的電話。打越洋電話估計很陌生,他看一眼數(shù)字,撥一個號,好不容易打完一串?dāng)?shù)字,結(jié)果打不通,最后才發(fā)現(xiàn)少了個00。
那模樣肯定有點認(rèn)真又有點傻。
她想笑,可頭昏腦漲的,連笑的力氣也沒有。
她也想哭,因為她真的一個人太久太久了,久到病得神志不清了,她都沒有人可以訴說。
“然后接電話的是個日本的女的。我跟她日語英語夾雜著說了半天,她終于聽明白了,說你請了病假?!表n隨抱著趙青檸,下巴在她的頭頂摩挲了兩下,“所以我就來了?!?p> 趙青檸被他抱得緊,不好說話,她只得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松一松。韓隨松開了她,她頂著蒼白的臉抬頭看他:“今天打的電話?今天就來了?”
“嗯,下午一點多的飛機,上海過來也就三個多小時。”韓隨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有點燙手。他扶著趙青檸:“快回去躺下?!壁w青檸被他攙扶著回了屋里。
這是他第一次進(jìn)她家門。以前哪怕他跑到東京來,他們也在外面見面聚會,并不會到她家里來。
趙青檸回去躺下了,整個人往被窩里縮。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已經(jīng)被燒糊涂了,記不太清楚了。殘存的回憶里,她就記得韓隨衣不解帶地在她家里照顧了三天,等她燒退下來,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國為全國巡演做準(zhǔn)備。
這般細(xì)心照料,哪怕是從她的父母那里,也未曾得到過。
等她病好了,她跟韓隨說了謝謝。
韓隨回復(fù)她一個打頭的表情包,表情包里一個小人手拿洋蔥舞得呼呼生風(fēng),好像打人很疼的樣子。
“照顧好自己,別生病?!彼f。
哪怕沒有像樣的家人,有這樣像樣的朋友,她覺得老天對她還不錯。
如今他們兩人一年多沒見,韓隨這次來是為了什么?
韓隨看到趙青檸滿臉疑問地向他走來,他立刻取下口罩,伸手拉起后面的行李箱,朝她走了過去。
看到帽子下的那張臉,趙青檸有些詫異——韓隨這樣子是怎么了?被拉去參加變形計了嗎?
只見他面色蠟黃,唇色發(fā)黑,臉部微微發(fā)腫,整張臉也太憔悴了。
韓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此刻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車站來往的人并沒有那么多。在趙青檸開口問他為何出現(xiàn)在這兒之前,韓隨先開了口:“我來東京上學(xué)?!?p> 趙青檸仰起頭,笑了笑:“你都26了,突然跑來上學(xué)?”
韓隨笑了起來,憔悴的神情增添了幾分破碎感。
雖然從見面開始,韓隨一直保持微笑。但他的臉色實在是奇差無比,沒有化妝的臉上有兩塊大大的黑眼圈。
兩人已經(jīng)是十多年的好友,趙青檸也不拐彎,直接問道:“吃飯了嗎?今晚住哪兒?”
韓隨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回答的沒吃飯呢,還是沒地方住。
“哎唷,小可憐。”趙青檸玩笑一句,帶著他往前走。
距離上次來趙青檸家,已經(jīng)隔了一年多,房間的陳設(shè)與上次他來沒有什么變化。
趙青檸在門口脫了鞋,回頭對韓隨說道:“我去換個衣服,你進(jìn)來隨便坐。”
韓隨點了點頭,目送著趙青檸走到臥室。
她看起來一年比一年瘦。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穿職業(yè)套裝,瘦削的身材很是板正。
趙青檸很快換好衣服出來了。她穿著寬松的家居服,頭發(fā)綁了上去,扎成一個丸子頭。她去廚房給韓隨倒了一杯水。
韓隨把行李擱在一邊,坐在客廳的小沙發(fā)上,并沒有什么動作。他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兔兔花紋拖鞋,這是趙青檸的備用拖鞋,短了一大截,并不合他的腳。
不過此時已是十一月天氣,哪怕不合腳,總比沒有鞋穿好。他伸手摸了摸鞋面上的兔子耳朵,毛茸茸的耳朵彈了一下,還有點可愛。他不經(jīng)意地笑了一下,一路的疲累好像一掃而空。
這個房子只有一室一廳,總共不過四十來平米。廚房是開放式,一抬眼就可以把客廳看完??蛷d里放了一張木質(zhì)長桌,四把椅子,靠墻有個小沙發(fā),旁邊有兩個儲物柜和一個書架。
韓隨端起水杯喝了兩口,趙青檸轉(zhuǎn)身去做飯。這么晚還沒吃飯,上班族也是不容易。
韓隨捧著水杯坐在沙發(fā)上。趙青檸幫他開了電視。他盯著屏幕,卻沒有看進(jìn)去。他疲倦不堪,但是想到趙青檸還在準(zhǔn)備晚飯,他覺得就這樣睡去不太禮貌。
奇怪?為什么他想講下禮貌。
趙青檸做飯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她叫韓隨過去吃飯。
桌上擺了兩菜一湯和一盤涼拌黃瓜。
韓隨其實并不餓,甚至不太想吃東西。但是他還是把碗里的飯吃了個干凈。趙青檸好像看出來了他并不想講話,沉默著吃完了這頓飯。
吃完飯收拾好屋子已經(jīng)九點多。趙青檸先去洗了個澡,然后是韓隨。
韓隨洗澡很快,洗完打開門,趙青檸正在洗手臺前吹頭發(fā)。
他的視力很好,此刻他離她只有小兩步的距離,他看到她脖頸上還殘留了一些水珠,眼神下意識地往旁邊支開。
趙青檸回頭見他一個大高個兒站在浴室門口,笑道:“我馬上吹完?!?p> 比起她上班化妝的面容,他更喜歡她現(xiàn)在素顏朝天的樣子,看起來很素凈。他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不急,我這頭發(fā)不吹也干得快?!?p> 趙青檸搖了搖頭:“還是吹一下吧。濕著頭發(fā)睡覺,總是不太好?!?p> 燈光下,韓隨的眼袋更加明顯了一些,她把風(fēng)調(diào)大了一檔繼續(xù)說道,“待會吹了頭發(fā)早點睡吧。我看你眼袋都要上天了?!?p> 韓隨向她走進(jìn),站在她的身后。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fā)亂糟糟的,臉色十分憔悴。
他就以這副鬼樣子出現(xiàn)在這里嗎?他忍不住抓了幾下頭發(fā)。
最近他幾乎都睡不太著,失眠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失眠催人老,哪怕是明星也不例外。
趙青檸關(guān)了吹風(fēng)機,把它遞到了韓隨的手里。
“衣服呢?要一起洗嗎?”洗衣機就在洗手臺的旁邊,趙青檸的衣服已經(jīng)放進(jìn)去了。
韓隨點了點頭。
趙青檸見他點頭,去浴室把他的臟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地放進(jìn)去。最后拿到他的貼身衣物,她明顯愣了一下。
大半夜的,這有點讓人尷尬啊。
在他開口之前,趙青檸問道:“你們男生……也是要手洗的吧?”
韓隨把它拿了過來,說道:“我待會洗?!?p> 趙青檸轉(zhuǎn)過頭,在那里按洗衣機的開關(guān)。一系列操作完,她轉(zhuǎn)身去儲物柜拿了一塊藍(lán)色的肥皂,說道:“你用這個吧?!闭f完她就走了。
韓隨看著她躲閃的眼神和匆忙走開的背影,忍不住笑。
鏡中的自己一臉憔悴,就算笑起來也沒有增添太多的神采。韓隨把吹風(fēng)機開到最大,快速地吹干自己的頭發(fā)。
收拾完這些,他把吹風(fēng)機放進(jìn)置物盒?;氐娇蛷d,小小的置物桌已經(jīng)被移到角落,上面點著一只香薰,房間里彌漫著好聞的香氣。原來放置物桌的地方已經(jīng)打好了地鋪。這個地鋪他很熟悉,上次他來看趙青檸的時候睡的就是這個。
趙青檸盤坐在沙發(fā)上正看著電視,見他過來,問道:“你想睡床還是睡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