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可汗父子
伏俟城，吐谷渾王城所在地。
此時的步薩缽可汗，正在自己的寢宮里喝悶酒。
其原因，是吐谷渾內(nèi)憂外患，他這個可汗卻什么也做不了。
他原本并非可汗人選，是因為吐谷渾發(fā)生了內(nèi)亂，被吐谷渾國民推舉，趕鴨子上架才成為了新的可汗。
然而步薩缽能力有限，無法令國民豐衣足食，那些曾經(jīng)推舉他的國民逐漸對他失望。
更重要的是，步薩缽一改往年的對隋方略，轉(zhuǎn)而向隋朝稱臣納貢，更是娶了隋朝公主為妻，這一軟弱舉動，更令各部族首領(lǐng)不滿。
仙頭王、大寶王兩位重臣，曾經(jīng)當面責備過步薩缽丟人現(xiàn)眼！
步薩缽無可奈何，只能聽之任之。
他自己也知道，吐谷渾與隋朝之間，有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那就是對絲綢之路的控制。
這條絲綢之路，原本是掌控在漢人朝廷手中，可由于西晉之亂，導(dǎo)致絲綢之路被異族政權(quán)控制，吐谷渾可謂撿了落地桃子。
多年過去了，絲綢之路已經(jīng)成了吐谷渾稅收的重中之重，無論誰當了可汗，都不會將這只會下金蛋的雞拱手相送的。
步薩缽當然也不會，所以他派了許多人打聽隋朝的情報，不過他派的人并不專業(yè)，很快就被隋朝皇帝知道了。
當時的隋朝皇帝文帝楊堅，認為吐谷渾首鼠兩端，對吐谷渾更加厭惡。
無奈之下，步薩缽增加了對隋朝的納貢，并在隋文帝駕崩，其子楊廣繼位之時，送去了一份大禮。
步薩缽原本以為兩國關(guān)系能夠緩和，可不想只維持了三年。
數(shù)月之前，仙頭王部下自作主張，小股部隊襲擾大隋邊境，后來被楊雄、宇文述親率大軍趕走。
如此一來，吐谷渾與隋朝關(guān)系更加惡劣。
步薩缽趕緊派兒子慕容順前去斡旋，可不想慕容順一去杳無音訊，連個消息都沒有了……
令人煩心的事情不僅如此，步薩缽還聽說，隋朝已經(jīng)打算派兵西征，想要一舉滅掉吐谷渾，這個消息也令吐谷渾人心惶惶，原本就風(fēng)雨飄渺的內(nèi)政更加不穩(wěn)。
“父汗！”
步薩缽正借酒消愁，一人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人的出現(xiàn)，令步薩缽可汗眼前一亮，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兒子，你回來了？”
面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兒子慕容順。
因為慕容順是步薩缽與隋朝公主所生，他才把慕容順派去了隋朝，原本以為可以緩和吐谷渾與隋朝的關(guān)系，卻不想沒有起到半點效果。
“父汗，我被隋廷軟禁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蹦饺蓓樋嘀粡埬?，向步薩缽講述了自己的經(jīng)歷，“所幸看守我的人粗心大意，我才得以逃出來的?！?p> “軟禁？好你個隋朝！”
步薩缽咬牙切齒，就算兩軍交戰(zhàn)也不斬來使，現(xiàn)在兩國并未正面交鋒，隋朝居然扣留了他兒子。
楊廣這個皇帝，太不厚道了！
不過比起兒子的安危，步薩缽更關(guān)心隋軍的動向，他忙問：“兒子，雖然你被軟禁了，但應(yīng)該也知道一些隋朝的舉動，他們是否真有攻我之意？”
步薩缽派出去的探子，只知道隋朝已經(jīng)派了人接管西北衛(wèi)，西北衛(wèi)十萬大軍蠢蠢欲動，除此之外，就一概不知了。
連帶兵將領(lǐng)的底細，他都不知道！
“上次仙頭王部下出兵犯境，隋廷并未動用西北衛(wèi)，只是派了一支數(shù)量不多的部隊，將仙頭王部下趕走了。而這次，隋廷動派人接管了西北衛(wèi)，可帶兵之人卻并不是魚俱羅、來護兒、裴仁基這些大將，而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將，著實令人疑惑不解！”
慕容順娓娓道來，聽他的意思，隋廷的舉動的確匪夷所思。
如果隋朝想要擊潰吐谷渾，一舉奪走絲綢之路，除了西北衛(wèi)的十萬大軍之外，還必須派一位經(jīng)驗豐富的大將統(tǒng)帥。
可現(xiàn)如今，卻派了一位新人將領(lǐng)，難不成隋朝只是嚇唬嚇唬吐谷渾，并沒有打算動真格的？
“那位小將是誰？你可知道？”步薩缽迫不及待問道。
“究竟是誰兒子也不知道，只聽說是一位剛剛招安的降將，招安之后，就派到金城來了，現(xiàn)在他也在金城，并無多余舉動?！蹦饺蓓樢蛔忠痪湔f道。
“招安？降將？”
步薩缽瞪大了眼睛，兒子的話，令他的酒完全醒了。
隋朝的所作所為，令他看不懂了。
讓降將掌控十萬大軍，楊廣的心到底有多大？
他就不怕這位降將拿了兵權(quán)之后，第一時間倒戈一擊嗎？
西域諸國都在傳聞，這位楊廣是暴君，可暴君不是昏君，難不成楊廣暴君當久了，也開始昏聵了嗎？
“父汗，你沒事吧？”
慕容順見步薩缽面色有異，忙關(guān)切詢問。
“我……沒事……”步薩缽可汗擺擺手，酒醒之后，他終于可以細細思考了，“如此看來，隋廷并非有意向我動兵，只是嚇唬嚇唬而已！就算隋朝皇帝真有此意，可降將帶兵，西北衛(wèi)的將領(lǐng)定然不會服從，就算他想打，也打不起來！”
步薩缽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無論怎么看，隋朝都不像要進攻吐谷渾的樣子。
各種各樣的疑點太多，十萬西北衛(wèi)如果就這樣打過來，他們也撈不到什么好處。
正在步薩缽自信滿滿的時候，一名侍者急急忙忙走了過來，將一封信函遞到了步薩缽的手中。
“可汗，隋朝西北衛(wèi)那邊寄來的?！笔陶呓忉尩馈?p> “西北衛(wèi)？”
步薩缽一愣，雖然疑惑，卻還是拆開了信函。
他從信封之中將信拿了出來，信上的內(nèi)容，卻令他不淡定了：
“勒令吐谷渾軍隊一月之內(nèi)退到湟水以西，從此不再染指絲綢之路，否則的話，十萬大兵壓境，吐谷渾亡國只是遲早之事……”
毫無疑問，這是一封戰(zhàn)書。
步薩缽可汗憤怒不已，不等將一封戰(zhàn)書看完，他就將戰(zhàn)書撕成粉碎。
他的兒子慕容順，還有送信過來的侍者，都被嚇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