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臻趕到琴行,恰巧秦老師正收拾著要下班,她見袁臻氣喘吁吁出現(xiàn),不由愣了一下:“你怎么來了?這都要下班…”
“嗯…”袁臻含糊不清應了一聲,她后知后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激,畢竟大家都在磨合期,又不是暢談無忌諱的朋友。緩了緩口氣,她嚅囁著閃爍其詞:“今天休息,閑著蠻逛逛,這不,到了…上來看看…”
秦老師若有所思挑了挑眉,淡淡一笑:“瞧你喘的,先坐吧,我進去拿包,咱們一塊兒走。”說著,轉(zhuǎn)身往休息室去。
袁臻暗暗松了口氣,緩步朝并排的練琴室踱去,透過探視玻璃,瀏覽一番。各個琴室已經(jīng)完課,燈光通明下,只有幾個教練老師在攀談。
袁臻留意到,各個琴室的衛(wèi)生都做干凈,確實沒見梅瓊的身影,也不見秦老師所說替做衛(wèi)生的人。
她正疑惑間,秦老師挎著包,手提著袋子出來,招呼袁臻:“走吧!”
她點點頭,斂起神色,并肩出去。
倆人進了電梯,秦老師按了負一層,她的車停在地下室。
袁臻瞥了一眼,沒有作聲,緊了緊手指,也沒有去按一樓鈕。
正值下班時段,很快各樓層不斷涌入三三兩兩,說說笑笑的人。
袁臻很快被擠到電梯角落,只能靜靜呆著,耳邊傳來竊竊私語的笑聲,她抿了抿嘴,朝秦老師投去一眼。
秦老師似乎感覺到什么,恰巧抬頭撞上袁臻探究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而袁臻急促將目光移開,極其不自然。
到了負一層,倆人并肩而出,走了幾步,袁臻腳下一滯,說:“秦老師,你把我?guī)У焦徽景桑 ?p> 秦老師側(cè)臉看著她,說:“沒事,我下班了也是閑著,你把位置給我,咱們一路可以聊聊?!?p> 聊聊?袁臻愣了一下,她有些意外秦老師今晚的態(tài)度,只得點點頭:“行。”
上了車,從負一層出發(fā),到了第一個路口,倆人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直至綠燈亮起,秦老師打破沉默說道:“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好!”袁臻暗自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有個咖啡館營業(yè)的比較晚,大概十二點左右。”秦老師看了時間,說:“行嗎?”
袁臻當即表示沒問題,她看著秦老師打了方向盤,拐彎另一個路口。
轉(zhuǎn)至下一個路口,倆人到了藍色妖姬的咖啡館。此時已經(jīng)九點多了,館里客人并不多,顯得別樣靜謐。
袁臻對咖啡的認知非常局限,任由秦老師替她點了一杯瑪奇朵咖啡,她自己則要了一杯摩卡咖啡。
落座之后,秦老師手里的小勺輕攪一圈咖啡,直接問道:“袁臻,看起來你很關(guān)心梅瓊?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嗎?”
“沒有!”袁臻喝了一口咖啡,平靜搖搖頭,說:“純粹是她給我發(fā)了信息,后來又一直沒回應,所以,我有些不放心?!?p> 秦老師聽了許久沒說話,低頭品著咖啡。
一時間氣氛有些壓抑,袁臻忖度著輕聲說道:“是我唐突了,抱歉!”
“哦,不,我剛才想了一些事情,不好意思哈,你別往心里去?!鼻乩蠋熁厣?,歉意笑著,頓了頓又道:“其實,我知道你的善意,但梅瓊的事還挺復雜的,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袁臻心里有些好奇,淺喝了一口咖啡,終是沒忍住說道:“秦老師,你說人的緣分可真是奇妙,不知怎么的,我對梅瓊有些...不放心?!?p> 秦老師微愣一下,眼里流露出來不及掩飾的驚訝。緩了緩,她淡淡輕嘆一聲,說:“梅瓊生活壓力挺大的,不止是她家里的處境比別人艱難,還因為她的媽媽比較特殊,也讓她很不省心...”
秦老師說的含糊不清,袁臻也只能聽了個大概。錯開話題后,倆人在咖啡館閑聊了半小時,秦老師把袁臻送回家。
到了小區(qū)門口,袁臻下車,沖秦老師擺擺手,看著車子緩緩掉頭開走。
但她并沒有進去,而是左顧右盼直穿馬路到對面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小型超市。
她逛了一圈,買了醬料和調(diào)味品,此時超市的顧客較少,三三兩兩而已。
袁臻結(jié)了賬,提著略顯沉重的袋子往門口進去。
她走的極慢,許是手里東西有些重,又似乎有心里有事,總是惴惴不安。
她剛掏出門禁卡準備刷,身后傳來一陣喝斥聲,引得她回頭看去:只見路邊有人正責罵翻垃圾桶的老人。
袁臻隱隱約約聽見那人指責老人把垃圾翻的到處都是。
她斂下神情,刷卡進去,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影響不了她的情緒。她之所以躊躇著,純粹不想一個人回到冷清清的房子。
袁臻打開門,果然屋里一如她離開時的靜謐。
她將手里東西提到廚房,一一擺上,又拆了封口,這才返回臥室。環(huán)顧了一下室內(nèi),一股莫名的孤寂感從心底里油然而上。換上睡衣,往衛(wèi)生間洗漱,再往床上一躺,她的神色有些漠然。
想了想,她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點開微信,梅瓊還是沒有回信息。
突兀,手機震了,她仔細一看:是岑自逸電話!
“喂,怎么?”她接通電話,這么晚還沒下班回來,還特地打電話,她有種預感他好像有事。
那頭傳來岑自逸低沉的聲音:“我臨時要出差,可能趕不回來過年...”
袁臻心里無端驚了一下,她問:“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非得這檔口出差?這話她沒說出口。
“沒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一些...”岑自逸的語氣輕盈了一些,盡量柔和著聲音:“需要趕過去處理,這樣吧,臻,你...明后天早點回去,備些年貨,再把媽接下來...”
“我能知道你去哪兒嗎?”袁臻忍不住打斷他的囑咐。
“呃...”他沉忖片刻,說道:“有個朋友出了點狀況,當然,是...牽扯到工作上的,而非私事...”
“好,我知道了。”袁臻抿嘴,語調(diào)有些不善:“你沒有必要跟我解釋清楚!”
她說著,直接掐斷電話,隨手一扔,將手機甩到床尾,差點掉下去。
她煩躁地扯著被子,心頭悶得厲害,這都什么事?非去不可,去哪兒出差也不能說嗎?
呵呵!真有他的。
袁臻自顧自地冷笑兩聲,隨之,她又搖搖頭:不行,她心里燥的要命,恨不得暴吼一頓。不然,她今晚鐵定不能入眠。
尾床的手機嗚嗚又震動起來,她貓著腰伸著胳膊夠過來,一看岑自逸的電話,毫不猶豫地拒絕,并按了關(guān)機鍵。
看著死氣沉沉的手機,她心里還是不得勁,一掀被子,赤腳落地,蹬蹬跑到客廳,俯身搗騰起那套奢華的小音響。
鼓搗了許久,她終于弄明白怎么使用,翻著歌單,找了幾首熟悉的,往地上一坐,雙手抱膝,茫然地聽著撕心裂肺的低音炮。
這一夜,袁臻煩躁的心情并沒有在憂郁的歌聲得以釋懷,這一夜,似乎注定不平靜,這一夜,她也沒有等回岑自逸。
她想,若是以前,他一定會趕回來跟她解釋。
但,只是以前,而非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