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得來點光?!?p> 燭火的手中升起了柔和的光,剎那間整個地牢擠滿了溫暖。
明明大塊頭已經(jīng)打著手電,但馬修聽說燭火的能力和光有關(guān),馬修就以手電筒不夠亮沒法仔細搜查為由,強烈要求展示一下。
這和馬修之前看到的詭異能力相比十分普通,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和看起來一樣無害。
周圍的環(huán)境在燭火的能力下一覽無余,看清房間全貌,眾人齊齊向房間的中間靠攏并且背靠著背警惕地看著自己負責(zé)的方向。
眼前的景象讓馬修感到嚴重的生理不適。黑色的藤蔓糾結(jié)纏繞爬滿了墻壁。布滿裂紋的巨大瘤莖規(guī)律的搏動,擠出粘稠的汁液,如同黃色脂肪般的渾濁顏色,帶著刺鼻的濃郁香氣,看來這就是氣味的源頭。藤蔓上許多馬修在殘塊上見過的詭異花朵迅速的盛開,又馬上凋零腐爛成紅色的汁液,如同血水一般,淋在藤蔓上。
真是來到了一個好地方啊,可惜,今天時間緊,下次再來逛吧。
就在馬修開始小步挪向梯子的時候,三只手同時伸向了他,一只抓住了他的肩膀,兩只扯住了他的衣襟,要不是這里燈火通明,身邊站的都是自己的“隊友“,突然被三只手抓住可是太嚇人了。
被三人看出想要跑路的馬修沒有一點尷尬,他在三個人的目光注視下臉色絲毫不變,大言不慚地說道:“各位不要愣著了,看來咱們找對地方了,開始檢查吧,我來給你們展示一下職業(yè)偵探的實力,話說我可是獨狼硬漢派??!“
說完他就自顧自的開始觀察地牢中被恐怖植物所掩蓋的細節(jié),看到這些被污染的怪異植物并沒有攻擊的舉動,馬修也開始放下心來,雖然還泛著惡心,但還是進入了能夠仔細觀察的狀態(tài)。
當(dāng)一個十惡不赦的反派是不容易的,能夠罔顧人類道德底線,犯下泯滅人性的罪行而絲毫沒有負擔(dān)是很難做到的,可能是特殊的天性加上惡劣的環(huán)境以及數(shù)不清的操蛋理由才可能造就一個人渣。由此看來當(dāng)一個純血壞人是十分困難的,要知道,在和平發(fā)展的年代,許多人連一只稍微兇悍一點的雞都不敢下手。
同樣的道理,偵探這行當(dāng)也并不是隨便來一個人就可以上手的。偵探不止需要敏銳的觀察力,還需要足夠的天賦、一定的閱歷和靈活的道德底線。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尤其是天賦,有時候是難以彌補的。面對同樣混亂的現(xiàn)場,有的人可以一眼看出問題的關(guān)鍵,進而推斷出事件發(fā)生的全貌,但大多數(shù)人只能留下一句句報怨。
除此之外,經(jīng)驗也是必需的,這個行當(dāng)需要廣泛的涉獵,醫(yī)學(xué)、化學(xué)、天文、地理、宗教、科學(xué)等等??傊裁炊家奥远稽c“。
至于道德層面,偵探為了獲取情報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除了極少數(shù)真正的紳士之外,誘騙、脅迫、賄賂、欺詐、暴力各種不要臉的手段都可以用出來,而且像一塊口香糖一樣粘住之后怎么也甩不掉。
如此一番介紹,自然不是因為馬修具備了上述“優(yōu)良“的品質(zhì),恰恰相反,這個家伙自認為專業(yè)實則二流,根本沒有那么好的天賦。但是他靠著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和廣泛的攝取知識武裝自己,也算是堪堪有些建樹。
比起偵探他更像是個獵人,揭下各層偽裝,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復(fù)仇者,可是拋去一切,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對超乎理解的事物會好奇,會恐懼,會不知所措,會選擇逃避。
但凡人終有一死。
認識到這一點的馬修已經(jīng)沒什么好怕的了,而且目前為止,除了有點掉san之外,確實也沒遭遇什么危險。所以說馬修才敢提議到這里來??偟膩碚f馬修能夠站在這里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
但是德麗莎并不這么想,自己接到的任務(wù)就是監(jiān)視這個奇怪的家伙。不僅自己的來歷不清不楚,缺失記憶,沒有能力,而且自己的能力也對他無效,這一點一直讓她耿耿于懷,即便確實有人可以緩解自身的影響,但是像他一樣毫無作用的還是見所未見。
和馬修推測的一樣,她的能力確實是無差別、不可控的對一定范圍內(nèi)的造成精神影響,如果時間足夠,這種影響將會是不可逆的,這一點她已經(jīng)被迫用痛苦的代價驗證了。
而今天她想得到另一個重要問題的答案。
所以這幾天她對監(jiān)視馬修格外上心,要是他真的這么特殊,那么自己......她使勁搖了搖腦袋,不能再想下去了!
真難為她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還能心思如此活泛。
此時的馬修已經(jīng)來了狀態(tài),細致對地牢一番打量,基本可以確定這里就是那個被放走的男人所形容的地方。
除去中間的一片地面還算清爽,其他地方都已經(jīng)被粘稠的汁液覆蓋,但是這里的切割工具和麻袋、麻繩,只要帶回局里,檢查一下殘留痕跡,一定可以證明這里就是第一現(xiàn)場。
不過可惜沒有抓到犯人,也沒能找到最后的尸體。
“大家快過來看看這后面藏著什么!“大塊頭突然向其他人喊道。
眾人圍作一團,照亮了大塊頭所指的方向,光線透過密集的樹藤沒有落在墻壁上,而是徑直穿了過去。
又是一處隱藏起來的暗道,馬修覺得大塊頭之前只做個木匠屈才了,應(yīng)該去搞建筑,尤其是鬼屋、迷宮之類的設(shè)計,用各種陷阱去騙小朋友的尖叫。
馬修也不多說,抽出一直帶在身上的“蒙哥可汗“。
這次斧子沒有多嘴,想必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只能在哪里喃喃道:“斧王,不能再斬殺了嗎!“
沒有理會自閉的斧子,馬修隨手幾下就斬盡了阻礙,一條幽深的暗道展露在眼前,地牢內(nèi)燈火通明,卻照不亮暗道深處。
與此同時,一個沙啞且憤怒的聲音響起:“你們?yōu)槭裁匆柚刮?!?p> 馬修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聽得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還很年輕。
“你們,統(tǒng)統(tǒng)給我陪葬吧!“聲音溢滿了憤怒。
此言既出,那便是殺意畢露,四人保持警戒,大塊頭端好霰彈槍頂在前面。馬修一手緊握斧柄,一手摸向了藏在衣兜的左輪手槍。燭火掃視四周顯得有些緊張,德麗莎雙手握持一把樸素的手槍好像有恃無恐。
莫名的聲音響起,不知深淺的暗道隨時會涌出什么怪物。
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片刻間,一個枯槁的身形還未踏出陰影,沒來得及看清來著何人,子彈就飛了出去。
大塊頭將槍托死死抵在肩窩,熟練地上彈,瞄準(zhǔn),開槍,再上彈。拋殼器將彈殼拋出了優(yōu)美的弧線,奇怪規(guī)格的金屬彈殼散落一地。
馬修確定這把霰彈槍也不是凡物,沒有巨大的響聲,沒有嗆人的硝煙。槍管燒的通紅,紅中又透著金色,隱隱匯成了一道溢散的閃電,槍聲沉悶,仿佛層層雨云隔開的雷鳴。
大塊頭這邊打得火熱,讓怪物前進不了一步。
但是德麗莎始終沒有開槍,因為除去四周充沛的生命能量的干擾干擾,她剛剛只明確感受到前方只有一個污染者,而現(xiàn)在暗道內(nèi)卻多出了如此多的人形怪物。所以,這些應(yīng)該只是污染者為了拖延他們,制作的雜兵。
聯(lián)想到剛才那人話語間流露出的緊迫,再加上這里是某種儀式的陣眼,德麗莎做出了決斷。
“燭火,看看暗道里面還有多少怪物!“德麗莎冷靜的命令道,絲毫不見一分遲疑。
“明白!探長...“燭火雖然盡力讓聲音平穩(wěn),卻還是顯得十分緊張。
即使這樣她還是堅持完成了命令,松散的光被燭火聚集起來,投向暗道的深處,和粘稠的黑暗撕咬起來,一步步將暗道點亮。
果不其然,這一條狹長的走道擠滿了樹藤纏繞扭曲而成的人形怪物。被打殘枝亂飛的樹怪,很快就會再次生長出來,即使剛剛已經(jīng)到底不起,片刻之后就會再次掙扎著起身。
雖然遲緩、愚笨,確有著頑強的生命力。
此時馬修和德麗莎有著相反的想法,一個想解決前面的怪物,然后開溜,一個卻想破除兇手的陰謀。
“要不......用火攻吧,這里這么多木頭絕對一點就著。“馬修覺得只是一舉兩得的辦法,既解決了犯人,而且可以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行!我們得抓到那個家伙。燭火,還能清理掉它們嗎?“德麗莎一眼就看穿了馬修的企圖,反駁道。
“沒問題!各位小心了。“小姑娘勉力答道。
她話音未落之時,連一直作壁上觀的菜鳥探員馬修也感覺到了周圍的變化。
原本腐朽、枯萎的生命能量被沖淡,一種溫暖、祥和的氣場舒展開來,燭火的眼中純粹的光芒激蕩,手臂上出現(xiàn)細碎的裂紋隱隱含光,嬌小的身軀在積聚巨大的能量。
站在一旁保持火力壓制的馬修看著小女孩清秀但堅定的側(cè)臉心想,她竟然是個輸出?不太科學(xué)啊,那我是什么呢?要不要加兩句油。
就在馬修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燭火對著前方揚起手臂。
驟然間,光芒炸裂。
光是純粹的光,也是純粹的能量,問題是有點太亮了。
有這能耐,為什么不去復(fù)活迪迦呢?馬修一只手擋在前面,還不妨礙他默默誹腹。
光芒愈盛,馬修感覺自己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中,以及被刺的快睜不開眼了。
他應(yīng)該慶幸這一刻的安寧,因為就在馬修緊閉雙眼的同時,一股陰暗、墮落的氣息突然襲來。世界好像顛倒過來,上一秒還在陽光沙灘,這一秒就來到了陰森墓園,更可怕的是四人附近多了什么活物,他明確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窺伺著。
盡管閉著眼睛,他也能模糊的感受到,這是一個比那些樹精雜兵恐怖不知多少的存在,那是一個畸變和扭曲的混合體,無論是腐爛的血肉,污染的器官還是發(fā)散出來的觸須,都在低聲訴說著絕望。
難以名狀的恐怖,讓馬修隱約回憶起了那個夜晚的遭遇。
好在祂只是在空間裂隙之中向外張望了一眼,沒有進一步入侵現(xiàn)實。
光芒退卻,剛才被擠滿的暗道中和墻壁上已是空無一物。
悄無聲息地,地牢被徹底清掃了。
“別傻愣著了,繼續(xù)前進?!暗蔓惿瘜χR修嬌聲命令道。
而呆頭鵝一樣的馬修,還在呆呆的回憶這剛才的恐怖氣息。就算被醫(yī)生死死鉗住,也沒有今天燭火招來的怪物可怕。
自己一個大大的良民,怎么就和三個怪物一起組隊了呢?
馬修看著明顯有些虛弱的燭火,心想“燭火“這個代號起的真是具有迷惑性,又和火焰沒關(guān)系,也一點也不微弱,反而是馬修目前見過最有可怕的招式了,不過為什么不用在那個污染者身上呢?希望他們還有后手吧。
走進幽長、狹窄的暗道,出乎意料的走了很久,不知道那人的聲音怎么傳過來的。這條暗道不是人為制造的,像是用暴力破開的一樣,只有干枯的樹藤作為支撐。
前方有隱約的火光。
因為燭火狀態(tài)虛弱,馬修一行只靠著火把照明,前方出現(xiàn)的火光顯得格外刺眼。
保持警戒,緩慢向前,一步一步靠近答案。
“你們還是來了?!奥曇舾煽萆硢?,但是聽的真切。
馬修看到一個佝僂的人形穿著簡單的麻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迎接四位不善來者。
這個面相年輕的污染者卻帶著一臉?biāo)罋猓麩o手無足,原本應(yīng)該是手足的位置變成了樹藤扭曲而成的的代替品。而且樹藤延伸出去,到處蔓延覆蓋了整個空間,交織成了巨大的脈絡(luò)。
原來這個污染者就是剛才一切黑色樹藤的起點。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成為養(yǎng)料吧。我也不知道,會成了這樣,但這是必要的犧牲?!拔廴菊咛撊醯珗远ǖ穆曇艋厥幵谒娜诵念^。
一個奇怪的念頭在馬修腦海中閃過,這個瘋子不會把自己的手腳砍了吧?憑借豐富的想象力馬修補充著事情的原委。
一番瞎猜之后,馬修無視了對方話語中的殺意,只是在想,這應(yīng)該叫樹人還是木頭人呢?
宇虎
誰比誰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