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盡如人意,老爺子的死讓大家明白了,這世上跟本就沒有什么世外桃源。
本來以為離開了人群,也就離開了事非,誰知道人間并無與世隔絕的避風港。
哥幾個在不敢遠離家門,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幾個女人也學著張秀梅的樣子剪去了長發(fā),可是依然改變不了那青春少婦特有的風韻與靚麗。
老太太無奈的搖著頭說:
“人的命天注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以后大家遇事機靈點,不要怕,無非一死。這次若不是桂花,打死了另外兩個胡子,我們這些女人和孩子恐怕都完了?!?p> 的確,張桂花的勇敢出呼一家人的想象。平時見了蜘蛛和毛毛蟲都要嚇的亂喊亂叫的她,這次卻變的異常勇敢。
這就是所說的被逼到了絕路,拚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郝月娥的心情始終不好,對于老爺子的死她感到歉疚。如果不是她打開大門,如果她能象張桂花一樣拚死一搏,也許老爺子就不會死。
可是后悔藥沒處買,她只有在心中自責。
人們除了更加小心外,該干什么還是要干。開犁種地,撲拿山貨,撒網捕魚,還是要活下去。
張殿臣去縣城的次數(shù)少了,陳心如領著兩個嫂子作成的大衣和帽子,都給了謝文東和小蛤蟆的隊伍。獵物也都成了軍需。
這年秋天漏出的粉也都成了軍糧,老張家以成了抗日聯(lián)軍的補給基地。
大家都在想,趕走日本人世道好了。那時有了自己的政府,從此沒了壞人,就會有好日子過了。
粉以漏完,這一天剛剛吃過午飯,大家都沒事做,聚在老太太的房中正在閑聊。
忽然呯的一聲,房們被從外面踹開。郝月娥光著上身,端著一把聯(lián)珠槍一步跨進房中。口中大喊:
“你們這些畜生,還我公爹命來。老娘和你們拚了?!?p> 坐在門旁的張殿臣不容多想,一把將槍托起。
電光石火間,發(fā)出幾聲清脆的槍聲。
張殿元和張殿生急忙撲上前,兄弟三人費了好大勁才奪下郝月娥手里的槍。
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陳心如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郝月娥在拚命的掙扎著,口中在胡亂的罵著。
張殿元的手被咬的向下流著血。
老太太哭了:忠厚老實的大媳婦這是瘋了。
郝月娥瘋了,張殿元和兩個兄弟沒日沒夜輪流看著。實在沒辦法請了醫(yī)生吃了藥也不見好,這樣過了半個月。
老太太說,這一定是著了邪魔外道。
張殿臣只好和陳心如到老仗人的屯子(趙家)請來大神,結果大神一看說是沖著了外鬼。
于是大家燒香磕頭送冥錢,殺豬許愿一連折騰了三天,還真靈。第四天的早上一覺醒來,郝月娥清醒了。
大家對大神千恩萬謝,給了不少賞錢。
郝月娥給老太太磕了頭,請了安,真的好了。
看著滿臉淚痕的女兒張鳳蘭,郝月娥不由泣不成聲。拿起木梳為女兒梳了頭洗了臉。
最后她說:“這幾天我向是作夢,又不象夢。我跟著一只大鳥圍著天邊轉了好幾圈,大鳥說公爹就在天上?!?p> “可是到了天門,把們的卻不讓進。他們說沒有玉帝的旨令,凡人是不能進入天庭的。爹是玉帝傳去的,在天庭以經作了官。就這樣大鳥又把我送了回來?!?p> 聽了郝月娥的話,大家都很興奮。不管怎樣老爺子在天庭作了官,他就一定會保佑她的子孫不受傷害。
最高興的當數(shù)老太太:
“孩子們以后有你們的爹爹在天上保佑你們,就連神鬼也不敢欺負你們了?!?p> 而對這一切陳心如卻并不認可,她不相信鬼神。又不忍心熄滅人們心中的希望之火。
郝月娥的病好了,老爺子在天庭當了官。一時之間老張家向過年一樣的熱鬧起來。
第兄幾人殺雞宰羊,慶祝雙喜臨門。
張殿元高興,老婆好了。這些天他幾乎度日如年,女兒鳳蘭守在媽媽身邊那無助的淚臉,讓他心如刀絞。
但面目上又不能流露出來,爹爹不在了,他是一家人的主心骨。
特別是在老娘面前,更要裝的若無其事。一連串的不幸對老娘的打擊太大了。
一家人除老三張殿生不喝酒外,就連女人們也大碗的喝起來。
仿佛連日來的苦悶都隨著那忘情水的蒸發(fā)一揮而去。
人人的臉上都是燦爛的笑容,那一晚也許大家都作著同一個夢:沒有了日本人,沒有了胡子強盜,一家人生活在平靜安祥的日子里。
人們還在美夢中暢游,忽然一聲驚吼驚醒了大家:
“不好了,大嫂上吊了?!?p> 老三張殿生聲嘶力竭的呼喊向青天霹靂,振的每個人不知所措,呆若木雞。
張殿元那樣一個壯漢,竟然不堪一擊。張了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人以昏死過去。
當張殿臣和三哥來到西廂房放下跪著吊死的郝月娥時,尸體以變的僵硬。
郝月娥瞪著雙眼,牙關緊咬,不向有些吊死的人伸著舌頭。從那死不明目的神情看,她的心中充滿了恨。
從喜到悲這大起大落,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張殿元這個一向不知愁苦的硬漢,一病不起。
老太太一天之內也好向老了很多,本來花白的頭發(fā)變的如同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