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登這一劍是含憤出手,力道出奇的大,林洛被帶著向懸崖下面跌去。
跌落了十幾米,林洛抓住峭壁上突出的一塊石頭,止住下落的趨勢,他向懸崖下面望去。
上面的動靜早就驚動了下面的群獸,此時正有一只長相怪異的妖獸在懸崖下徘徊,它望著掛在峭壁上的林洛,發(fā)出興奮的吼叫。
這只妖獸體形極為巨大,身長有近八米,高也有三四米,渾身毛發(fā)黑短,只在脖頸處有長而稀疏的鬃毛,頭上長著一對巨大的角,角下面卻是一顆虎頭。
這怪異的妖獸是妖魔氣上漲之后,被妖魔氣浸染妖化的。
林洛雖然不認識這妖獸,可是光從體型看就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匹敵的。
“林小兄弟,看來你今天不走運啊?!?p> 吳登從上面探出頭來,他也看到了下面的異虎,本來還擔心林洛會選擇跳下懸崖去求生,到時候他不知是追還是不追好,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有異虎在下面,林洛就算跳下去,也很難有生還的機會。
異虎在所有妖魔中不算強,可也有七品的實力,而且遠超過他這等剛晉升的七品,就算比不上姚紹武,也不會相差太遠。
林洛抓住石壁,抬頭看看吳登,又向下看看興奮的有些急躁的異虎,心沉到了底。
他先是被吳登偷襲傷了心脈,后又被長劍穿透肩膀,差不多已是強弩之末,無論是上面的吳登,還是下面的妖獸,都是全盛時候的他也要小心應對的存在,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絕無生還的可能。
到了絕境,林洛反而把其他的都放開了,他問道:“你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計我的?”
吳登道:“你不妨猜一猜?!?p> 林洛低頭沉思一會兒,面具人第一次親自現(xiàn)身算計他,是在鄭玉成之死的案子中,以林洛對他們的了解,在面具人親自現(xiàn)身之前,肯定早就暗中試探過了,這不可能是第一次。
他說道:“許小飛向我挑戰(zhàn)的事,有你的份吧?”
吳登道:“林大人馬上就要死了,何必知道這么多呢?”
他沒有正面回答,可林洛卻從他的話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林洛點點頭,說道:“看來我猜的沒錯。”
“死生有命,如果運氣好,今天我死了,你和監(jiān)察司可得安寧,如果運氣不好,我活了下來,你們就等著我去上門討債吧!”
說完林洛毫不遲疑的把手松開,身體向下方墜落而去。
異虎也許比上面的面具人強,可對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說,兩者都沒什么差別,與其死在面具人手里,他倒寧愿葬身虎口。
而且相比于手段百出的面具人,心智簡單的異虎更容易讓他找到機會,所以林洛堅定地選擇到懸崖下去尋求機會。
林洛的身影下墜的很快,眨眼間就超過了法印的位置,他瞅準機會在峭壁上借了幾次力,讓下墜的速度減慢了幾分。
異虎在下面早就等不及了,見林洛落到法印的下方,它一下子跳到峭壁上面,竟然沿著垂直的峭壁奔跑起來。
林洛身受重傷,體力不繼,沒法變換位置,被趕過來的異虎攔腰咬在口中。
異虎在峭壁上一用力,反身跳到地上,咬著林洛向密林中跑去。
林洛在異虎口中被顛得七暈八素,原本就很嚴重的傷,被撕裂得更加劇烈。
再這么下去,就算不被異虎吃掉,也要死于傷重不救。
林洛當然不想坐以待斃,吳登的長劍還插在他的肩膀上,他一咬牙反手把劍抽出來,向上一揮,斬在異虎的鼻子上。
異虎吃痛,嚎叫一聲,把林洛吐在地上。
異虎沒想到,已經進到嘴里的獵物還能傷到它,它發(fā)奮欲狂,一個跳躍向林洛撲過來。
這異虎體長七八米,它一個撲擊帶動的風都吹得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林洛別說狀態(tài)不好,就算全盛時候的狀態(tài),也絕不不敢和它相抗。
他縮身躲到一棵三人合抱粗細的大樹后面,異虎一掌就將大樹截斷,林洛在地上翻身一滾,躲過了被樹干壓在地上的命運。
林洛從地上爬起來,撒開腿就跑。
兩者體型差距如此巨大,林洛跑上十步的距離,異虎只要輕輕一躍,他哪能跑得過異虎。
他沒跑多遠,就感到后面一陣風聲,隨即他后背受到猛擊,整個人向前飛了過去。
這一下讓他全身幾乎散了架,林洛勉強抬起頭來,卻見前面是一處石壁,石壁的下面有一個小洞,他想也沒想,連滾帶爬地鉆進洞里。
石洞洞口極小,只容他勉強把自己塞進去,里面卻漸漸大起來,足夠他彎著腰在里面走動。
異虎還在外面徘徊,時常把爪子探進來,想要把林洛鉤出去。
看來暫時是不能出去了。
林洛打起精神往洞中走去,走了十幾步,眼前出現(xiàn)了兩條岔道,他不知道這兩條道各自通往哪里,但他知道這種山洞是不能亂闖的,萬一里面分出更多的岔道,一不小心他就會被困在里面,說不定到死都找不到出路。
而且他現(xiàn)在的身體和精神也差到了極點,容不得他再繼續(xù)探索。
林洛扶著洞壁,就在岔路口上慢慢坐了下來。
這一坐卻再也起不來了,他本來就是靠著一股求生的欲望強撐著到了山洞里,如今精神松懈下來,身體的一切問題都表現(xiàn)了出來。
心脈,肩膀,后背,乃至內臟,無處不痛,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架舊汽車,隨時都可能散架。
林洛癱坐在地上,他想給肩膀的傷口包扎一下,可怎么也提不起力氣。
怎么就落到這種地步呢?
他心中哀嘆。
好歹是個穿越者,還掌握了這么多優(yōu)勢,結果不僅沒有快意恩仇,反而處處受制,時刻被人算計,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之前他也模糊地想到過,可從沒像今天這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洛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個說法,他只覺得自穿越以來,似乎處處都是被外在的力量推動著走,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被動的去解決問題,由他自己做主的時候少得可憐。
他忽然想起了姚廣賢跟他說過的話,不由得悚然一驚。
難道他真的太被動了,失去了勇猛精進的勢頭,以至于處處被別人支配?
他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答案,前世他只是個普通人,過慣了平安日子,到了這方世界,雖然知道環(huán)境危險,也知道要努力求存,可心里的那些傾向到底不是一時間就能改過來的,比如他習慣性的就想要采取被動防守的策略,卻很少想著去主動進攻。
這么想著,他心里漸漸明亮起來,至少他現(xiàn)在還活著,活著就有改正的機會。
他以后絕不再等著讓別人來支配和算計他。
“知其榮守其辱,知其白守其黑,知其雄守其雌?!?p> 老子的這些話,他時常念叨,可到現(xiàn)在才有些領會。
要有榮有白有雄,才能去守辱守黑守雌。
所謂以退為進,要有進的意志,才能示人以退。
他是退的太過,守的太過,以至于被人逼得沒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