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道思

　　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這糟糕的環(huán)境的使得張有理瞌睡連連。

　　張有理和被他救下的小男孩已經(jīng)鉆進桶里很久了，還是能聽見外面的電閃雷鳴。

　　在這一片漆黑中，所有的微小聲音都被放的格外的清晰。

　　嗯，就比如說張有理能聽見對面小男孩的牙齒在打顫。

　　“過來。”

　　“？”

　　“快點過來，我問你點事?！?p>　　等到小男孩摸索著黑摸到張有理身邊時，被他一把抱住了。小男孩的身子一僵。

　　“這桶太小了。”

　　張有理好像解釋了一句，又好像沒有解釋。

　　“你多大？”

　　“記不清了...”

　　“...”

　　張有理遲疑一陣之后，還是開口問出來了那個之前他就有些疑惑的問題。

　　“你是不是吃人了？”

　　一片沉默后，張有理在度開口。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你要不想說也沒事?！?p>　　“...他們要吃我?！?p>　　懂了。

　　像是被張有理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小男孩將他的過去娓娓道來。

　　小男孩名叫安途·道思，生活在海邊的小漁村里，他的家庭成員就只有他爸爸媽媽和一個弟弟；在小漁村的后面，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就是一座輝煌的大城市。

　　他們從小就能看到那些身著華麗的貴族們，經(jīng)常駕駛著馬車從他們從后面的路上經(jīng)過，每一次有車經(jīng)過他們都會換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在路上跪著給貴族們磕頭。

　　這樣那些貴族們心情好的時候，會隨時丟下幾枚賞錢，這點錢便夠他們一個多月的吃喝。

　　而這些“工作”一般都是由他們村的小孩們?nèi)ネ瓿傻?，像他們這樣的小孩，村子里有著十幾個。

　　他們經(jīng)常成群結(jié)伴的去磕頭，但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

　　道思還記得那天發(fā)生的每一個細節(jié)。

　　他與小伙伴們在一個艷麗高照的中午踏上了去磕頭的旅程。

　　可能是那天路過的貴族的心情不太好。所以，他的十多個小伙伴最終就剩下了三個回村。

　　他們?nèi)齻€好不容易回村后，他的兩個小伙伴也最終不治身亡。只有他奶奶可憐他，給了道思一點草藥，讓他勉強掙扎著活下來。

　　在奶奶家躺了十多天后，道思又開始帶著下一批沒磕過頭的小孩繼續(xù)工作了。

　　可能是由于自小就跟過父親出海，跟過爺爺上山的緣故，道思的身手總是要比其他小孩靈敏一些的。

　　這可能就是他每次都能死里逃生的原因。

　　就這樣，道思開始了他日復(fù)一日的乞討生活，也碰到過兩三次心情不好的大老爺們。但是每一次都無一例外的逃脫了。然后又開始了帶新人的路程。

　　在這個特殊的工作里混的風(fēng)生水起的道思，曾以為自己的童年就能這么一直過下去，然后存錢存到大了，就可以去城市里開一家小裁縫店。

　　因為他奶奶夸過他縫衣物不錯。

　　然后就到了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的環(huán)節(jié)了。

　　他的弟弟病了，在小漁村里沒人能治好。父母將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賣掉后打算去城里醫(yī)治弟弟。

　　你們猜的沒錯，道思也在被賣掉的東西中。

　　他被賣給了奴隸販子，在大城市里，道思一邊看著過往沒有見過的金碧輝煌的大廳，數(shù)不清多少層的高樓，和街邊從未見過的美食。

　　一邊聽著父母和奴隸販子討價還價，聽著他們哭訴著告訴旁邊小眼睛的奴隸販子自己的身手多好，以后肯定會有的幫助。

　　聽著他們苦苦哀求著小眼睛多加一千貝利；然后又把自己的弟弟拉了出來，哭著說這是自己孩子已經(jīng)生患重病，快要不行了。

　　那我呢...

　　最終他被賣到兩萬五貝利。

　　看著天上的大太陽，道思突然感覺到有些頭暈?zāi)垦！?p>　　哦，我九年的人生就是兩萬五千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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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道思用著在平淡不過的語氣說著他過往的人生。張有理沒有說話，只是抱著他的力道緊了幾分。

　　“出去之后，我弄點錢給你，你去開裁縫店把?！?p>　　“......”

　　“我想跟著你?！?p>　　張有理有些迷惑，這個小孩怎么回事？

　　“為什么執(zhí)著于跟著我？”

　　又是一陣沉默，在張有理以為這個問題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

　　“因為我想跟著你?！?p>　　...

　　你擱這擱這呢？

　　“行吧....但是我不收累贅，這樣，過兩天我送你去個地方，你在那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劍道，過兩年我過來，如果你夠強了，就能跟著我，怎么樣。”

　　“可以?！?p>　　看到依舊如此沉默寡言的道思，張有理無奈的閉上了雙眼，打算小咪一會。

　　過了不知道多久，坐在他身上的道思突然小幅度的扭動起來，張有理迷迷糊糊的問道。

　　“怎么了？”

　　道思在看不見的臉上憋紅了臉，聲音小小的說道：“我想上廁所?！?p>　　瞬間張有理的困意全不見了。

　　“臥槽你憋住了，再憋一會，別特么拉出來?！?p>　　-----

　　一天后，張有理和道思走在街上。

　　張有理臭著一張臉，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身邊的道思終于不再是面無表情了。

　　他會偶爾盯著身邊的張有理出神，然后想起之前在桶里的事情，微微臉紅。

　　張有理余光瞥到了臉紅的道思，臉更臭了。

　　你丫臉紅個泡泡茶壺，老子才是真的委屈。

　　找到這個陌生小鎮(zhèn)上的酒館后，張有理帶著道思鉆了進去。

　　眾所周知，不管是在哪個地方，只要是有酒館的地方，那么這個酒館里就是最好打聽消息的地方。

　　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后，無視周圍嘈雜的聲音，張有理徑直做到柜臺前，雙手一拍。

　　“老板，把最近新出的海賊懸賞金給我看一下，我好去找點錢花!”

　　這聲音好像一道命令一般，整個酒館迅速的安靜了下去，在酒吧喝酒的人們的目光紛紛投向了還沒柜臺高的張有理。

　　突然消失的聲音使得張有理回頭望去，仔細打量了一下正在喝酒的客人們。

　　這些客人，一個個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模樣，此時的目光中還帶著不善望過來。

　　一個個的看著面相都不像善茬啊，張有理回想著自己剛剛說道話，眼睛瞇了起來。

　　被無數(shù)目光注視著的酒保都要哭出來了，他顫顫巍巍的低頭到張有理耳邊，聲音抖的感覺都要哭出來了。

　　“小客人，快走吧，從這里出去，這些都是海賊啊，快走吧快走吧，以后別玩這么...。”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酒保的話，他一個激靈后迅速站直了身子，還往旁邊拉開了幾步，一副我不認識這人的模樣。

　　酒吧的一片陰影中，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壯漢站了起來。

　　“哈哈哈哈，小鬼，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壯漢東倒西歪的扭著身軀走到張有理的面前，看著面無表情的張有理。咧出一嘴的大黃牙，臭氣熏天的。

　　噗嗤--

　　他的頭掉了。血液飛濺了一地。

　　張有理厭惡的甩了甩刀上的血。

　　“你他媽有口臭不知道嗎？真惡心?！?p>　　說完后，張有理嫌棄的在給了地上趴著的無頭男尸來了兩刀，抽出刀后在放在他的布衣上擦了擦。

　　一直站在張有理身邊的道思臉上也被濺了一臉的猩紅，但他并沒有尖叫，也沒有害怕，反而冷靜的走到吧臺后抽出一張紙擦臉。

　　張有理看了看已經(jīng)走到吧臺后的道思。

　　“嗯...你等下就躲在那個柜臺下面把，不用多久的，一會就好?！?p>　　說完這些，張有理又和藹的笑了笑。

　　而酒館里的海賊們已經(jīng)沖到了他的身前。

　　道思并沒有不自量力的上去幫忙，他拉著看呆了的酒保蹲在了柜臺下面。

　　......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幫到他!

　　就在道思下定決心之時，一個帶血的頭突然撞破柜臺，伸到了酒保的眼前。

　　“啊啊!”

　　酒保被嚇到大聲尖叫，整個人都驚慌失措起來。

　　在酒保停下了他的噪音攻擊后，道思終于能聽見外面的聲音了，外面...沒有動靜。

　　兩人小心翼翼的鉆出柜臺查看，發(fā)現(xiàn)全場只剩下了張有理一人坐在破碎的桌子上。看著二人出來后，對著他們咧嘴一笑。

　　道思連忙走上前去，對著張有理翻翻看看，張有理一呆。

　　不是啊兄弟你要干什么？

　　確認張有理沒有受傷后，道思又默默的退到了一旁，看著張有理拿著酒保友情提供的懸賞令，對照著懸賞令一刀一個的把他們的頭割下來。

　　“這個太爛了，這個不能用了。”

　　可惜的踢了那男尸一腳，張有理只得把他移到一旁。

　　然后又看見了一個被自己劃拉了脖子但是還沒斷氣的海賊。

　　他的眼里透露著對生的希望，死死的拉住張有理的袖子，嘴巴嗚咽嗚咽的似乎是在哀求著什么，但是因為被張有理劃拉了脖子，氣管受損所以他說不出來半句話。

　　“哦，你還沒死呢？”

　　噗嗤，再補上一刀后，揪住他袖口的手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將自己的收獲清點一番后，張有理又獲得了酒保友情提供的黑色塑料袋七個。

　　張有理提著五個，道思提著兩個，兩人在跟酒保打聽了，確認這鎮(zhèn)上的海軍基地在哪后，在度出發(fā)了。

　　走在路上，張有理有些好奇的對著道思問道。

　　“你不害怕我？”

　　“不怕?！?p>　　“為什么不怕？”

　　“不怕就是不怕。”

　　張有理徹底放棄了和道思的交流，只是默默的走在前面。

　　而道思依舊是邊走邊看向張有理，偶爾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