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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鼎大明

第022章 擔心

革鼎大明 林半峰 2046 2021-11-25 19:25:18

  心中有希望,干活有勁頭。

  首先要解決的,便是住的問題。

  在沒有蓋好房屋之前,必須先搭建臨時住的窩棚。

  否則天寒地凍,任誰都受不了。

  這幾日流民們都已被組織起來,十人編為一個開荒小組,十個小組編為一個開荒小隊,五個小隊編為一個開荒大隊。

  合計編有八個大隊,至于各種匠戶、書手等人另行編為一隊。

  小組長或毛遂自薦,或十人推舉,至于小隊長,則由選出的青壯擔任。

  大隊長全都是張銘指定的廣西兵擔任,丁春山、孫慎、高敏等人都當了隊長。

  這樣一來,大伙兒做事也就不會亂套。

  每個小組的人員搭配,也都是有老有少,除了女人很少之外,勞力都差不多。

  附近山上多的是各種樹木,因不是起大屋,所以不用砍伐大樹,有個碗口粗細便夠用了。

  窩棚也不是胡搭亂建,以能住十人,也就是一個小組為標準,統(tǒng)一大小,彼此距離也需要差不多。

  吃過簡單的午飯之后,張銘和其他人一樣,卷起袖子動手干活。

  斧子鋸子繩子,都是縣里提供的。

  大伙兒齊心協(xié)力,砍伐樹木,各小隊里的老人和孩子,則拆除廢墟,平整地面,或是在河灣處割茅草。

  總之人人動手,除了病號之外,幾乎看不到閑人。

  “百戶大人,您怎么還親自動手?”

  一個身材干瘦的中年人,略有些拘謹?shù)膶堛懻f道。

  張銘將抗在肩膀上的樹枝放下來,抬起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道:

  “什么百戶大人?以后咱們都是一個鍋里吃飯的人啦,叫我銘哥兒即可!”

  那中年人慌忙擺手道:

  “沒了尊卑那怎么成?不中!不中!”

  張銘便道:

  “什么是尊,什么是卑?在我看來,百戶也沒什么了不起。”

  “若是靠吃空餉,奴役軍戶發(fā)財,甚至殺良冒功的百戶,要我說不但不用尊重,還要把他打翻在地,讓他再也騎不到我們頭上才行!”

  周圍的人聽了都愣怔當場。

  這話若是從旁人嘴里說出來,也許他們還不會如此驚訝。

  可張銘就是百戶呀,他怎么能這么說呢?

  別說總兵了,就是千戶、百戶,吃空餉,奴役軍戶,侵占軍田等等,難道不是尋常事,大伙兒早就見怪不怪了嗎?

  難道張百戶和他們真的不一樣么?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張百戶不就親自動手干活?

  “要是當官兒的都像張百戶這般,咱們也不至于拋家舍業(yè),成了流民?!?p>  “可惜張百戶這樣的人太少!”

  “咱們是運氣好,遇到了張百戶?!?p>  周圍的流民們議論紛紛,看向張銘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敬佩和親近。

  窩棚構造簡單,稍粗壯些的樹干支撐起人字形支架,再用細一些的樹枝搭在支架上,頂上覆蓋油布,再壓一層茅草,既能遮風,又能避雨。

  里面的空間自然不會太大,采光更是無從談起。

  兩側可以各睡五人,中間挖有火塘以供取暖。

  臨時棲身是夠了。

  到了傍晚時分,數(shù)百個窩棚都已搭好,遠遠望去,雖然說不上特備齊整,但也頗具規(guī)模。

  因考慮到防火的緣故,每個大隊都設有專門負責做飯的炊事小隊,做好飯食后由各組派人輪流去領,然后再分發(fā)給組員。

  辛苦了一整天,每個人都很疲倦。

  張銘自然也不例外。

  但吃過粗糙的晚飯之后,他還是到各大隊都走了一遍。

  幾乎所有流民都認識張銘,而張銘雖記不住所有人的姓名,但各小隊隊長、甚至某些組長他都認得。

  “怎么樣?干了一天活累壞了吧?”

  張銘彎腰走進一個窩棚,借著火塘里的火光環(huán)視了一眼,對里面的人說道。

  原本或坐或臥的流民,見到張銘便慌忙想要起身,可是窩棚里空間狹小,哪里能站得直身體?

  “都坐下說話!”

  張銘抬起胳膊招呼道,自己率先坐了下來。

  眾人便淅淅索索的盤腿坐下,有的并攏雙腿抱著膝蓋。

  “不錯,有了這層干草,多少能抵擋些寒氣?!?p>  張銘掀開薄薄的褥子,摸了一把茅草后說道。

  “俺們又不是啥金貴人,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睡覺,就已經知足咯!”

  一個頭發(fā)已經花白的老頭,謙卑的說道。

  他缺了兩顆門牙,說話便有些漏風。

  張銘聽他口音也是河南地方,便問道:

  “老大爺,吃了不少苦吧?”

  老頭神色間閃過一絲痛苦,棗核樣的臉上,皺紋更擠成一團,眼睛瞇縫著道:

  “誰說不是?可誰又不是?”

  說著,他拉出躲在身后的一個半大孩子道:

  “這是俺的乖孫兒,快,快叫人!”

  那孩子膽怯的看了眼張銘,聲若蚊吶的道:

  “叔?!?p>  張銘對著他笑了笑,心情卻不覺沉重下來。

  這孩子瘦骨嶙峋,兩只手因打茅草的緣故,被割出許多細長的傷口。

  老頭兒摟著孩子的肩膀道:

  “俺們家里,原先也有幾畝薄田,可是去年旱了整整一年,賦稅卻一點兒也不減少,因棄田逃荒的人太多,落到俺們頭上的賦稅,反倒更多了?!?p>  “實在沒辦法,俺也只好帶著他爹他娘,還有小兒子,女婿一家九口人,往別的地方逃荒。”

  “結果這一年下來,就剩下俺們爺孫兩個……”

  說到這里,老頭兒忍不住長嘆口氣。

  眼淚?早就流干啦。這會兒老頭的眼眶里,只有酸澀。

  張銘沉默片刻,對老頭兒說道:

  “我也不說什么苦盡甘來的話,往后的日子,未必就輕松,甚至還要累人?!?p>  “可不管再累,再辛苦,咱都是給自己干的?!?p>  “我看各位都不是偷奸?;叄蝗灰膊粫堰@么個窩棚,都收拾的如此規(guī)整?!?p>  “就像這窩棚一般,只要咱們肯干,還怕吃不飽穿不暖嗎?”

  張銘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問道:

  “可若是以后官府變卦了,怎么辦?”

  他問的這句話,也是大多數(shù)流民普遍擔心的問題。

  張銘笑微微的道:

  “若是縣里敢變卦,看我答應不答應?”

  那人楞楞道:

  “您可是朝廷的百戶,難道還能和官府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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