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就只是這樣一個人嗎?(這章算加更……)
“不用那么驚訝,也只不過是十幾年的時光?!笨评掌约耗樕系哪燮ふf道。
“你當時給我吃了什么?”回憶了之后,凱特琳沒有再在意科勒的容貌,而是有些憤怒地問起了那顆“糖果”。
雖然她第二天完好無損地在自己床上醒來,自己的父母則只是說自己困了,然后就被帶了回來,半點沒有談到科勒,她當時雖然迷惑,但也只當記混了。
可是現(xiàn)在既然知道了對方是故意的,而且看起來也不像什么好人,那么那顆“糖果”本身含有什么東西,這就非常值得思考了。
“只是一點點煉金藥劑罷了,會優(yōu)化你的身體,劑量小,無副作用,很多人我都給他們用過?!?p> “你為什么這么做?這沒有道理,我當初根本不認識你!”
“我當時說自己是什么來著?”
“預言家?這太荒謬了!不可能!”
“無所謂的,凱特琳,這都多少年過去了,總不會是害你的呀?!?p> “好吧,那你在這兒做什么?喬妮絲為什么又在你這里?”
“其實,我一直心系祖安,以前你也知道,我在上城發(fā)展的還不錯,不然也參加不了那個舞會,只是兩個城市之間大家的誤會實在太多了,我雖然長得像上城人,白白凈凈的,但其實還是個地地道道的祖安人,我心想,我得幫助兩座城市消除誤會,不能一直待在上城只顧自己享受……”
科勒側眼看了看出來查看情況的鮑勃,對他喊道:“去,準備餐點和茶水,高貴一點的女士專用的?!?p> “好勒!”鮑勃滿口答應,轉身回了廚房。
“好啊,大家先坐,一會兒茶點上來了,咱們邊吃邊說,到了這里,誒呀,大家都可以放松一點,我沒有惡意的,我真是個好人,對吧,喬妮絲?”
喬妮絲哭也似的點了點頭,帶著凱特琳落了座。
“我這個人啊,同情心非常的強,呀,剛回到祖安的時候,看著四周凄慘的民眾,誒!
我真是心如刀絞,胃如火燒啊,民眾正在水深火熱之中啊,我該怎么拯救他們,我該怎么做,才可以改變這樣的環(huán)境?
我當時就打心底問自己,你行不行,你可以不可以,你要不要做。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很久之后,我終于下定決心,放棄上城所有的一切,回到祖安,用心建設我愛的故鄉(xiāng)!
當然,這其中的兇險,真是不試的人永遠都想不到的,我剛到祖安,就遇上了劫匪,交了贖金又碰見人打架,誒唷,我心想,老鄉(xiāng),別打了,都是自家人,結果他們就把我打了。
當時啊,我心氣高,覺得這件事不管遇到什么挫折,什么困難,所有一切的問題,只要堅持,都是可以解決的,我就抱著這種心態(tài),和這種銳氣,找到了一家店鋪,把它買了下來。
剛買了,收保護費的人就來了,我當時很害怕,他們一過來就亮刀子,那刀子呀,锃光瓦亮地,我就想,這要是捅人,誒,白刀子進白刀子出,刀面兒上都不帶掛血的,但是你肚子上那個缺口啊,刺啦一聲,就往外冒血了。
我就想啊,交吧,這能怎么辦呢?保護費嘛,先交著,以后慢慢再跟他們論。
可是啊,我伸手往兜里掏錢的時候,越想是越不對勁,怎么呢,我立志要做什么,我是要辦大事的人啊!現(xiàn)在遇到這么一個小問題,一個普遍性的民眾痛恨的問題,我都服軟了,那我以后怎么辦?不行!
錢其實都已經(jīng)有一半放到對方手上了,我給收回來了,誒,對方當時眼睛沒瞧著這兒,一感覺,錢到手了,那個慫貨給錢了,轉頭的時候,我又把錢給收了。
他一看,嗯?錢叻?我說,不給,他說剛剛我都摸到了!我說,你摸哪兒都沒用,我不交這種沒有意義,敗壞社會風氣,沒有公序良俗的錢,我的錢分給老百姓,可以,給你們這種下賤的黑惡勢力,不行!
我當時說的那叫一個意氣風發(fā)呀,身上的傷給醫(yī)院整了半個多月才好。從此之后,我痛定思痛,覺得來祖安要成大事,首先不能被小事絆倒,一絆倒,兩絆倒,誒,沒什么事,絆多了,人就發(fā)蒙,你知道,發(fā)蒙,誒,腦袋嗡嗡響,搞不清事情。
所以說,一開始就要花錢,花錢做啥呢,雇幾個人當打手,但是啊,你想,打手在被你雇來之前,他是做什么的?他也有可能是黑社會,啊,像收保護費這種的,當然,他有可能等級,稍微高那么一點,但他實質上,還是什么,對,黑社會。
我們雇了這種人,心里過意不去,我是要來做大事的呀,我是要拯救祖安的人呀,誒,現(xiàn)在被迫與這種人為伍,還得指望他們拿錢出力,我心里不得勁。
心里沒勁可不行,做大事做到后面,最怕的就是這種,誒,沒勁,就是忽然之間,你什么都不想做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勾不起你內(nèi)心的興趣,你想想,多可怕?
我覺得我不能這樣,于是我當時就又雇了幾個人,這幾個人是干嘛的呢?是搞心理輔導,心里建設的,不光是幫我,這個重建信心,也是為了我手下的這些人啊,讓他們能夠有這個重歸正常生活軌道的想法,從心里上開始改變他們,然后再慢慢地從行動上規(guī)勸他們。
我想這樣,我有可能大事最終沒有能夠做成,那大事肯定是很難的,我心里也沒有底氣,但是這幾個人,我想應該是可以算我?guī)土怂麄儯屪姘驳纳鐣L氣啊,能夠稍微的,有那么一絲絲兒的,變得清涼起來,這就是我的功德,是我的作用,是我一定能夠做到的事。
可惜,這事兒啊,安排了三天,三天后,我鋪子里的東西是一干二凈,這幾個打手,攛掇著我的那幾個心理醫(yī)生,趁我不備,把我鋪子里的東西偷偷搬了個一干二凈,第二天我醒來,身上那個冷吶,渾身直哆嗦,關鍵還沒辦法,被子啊,衣服啊,全都給偷了,我的心啊,當時也是哇涼哇涼的……”
凱特琳和喬妮絲直覺得腦袋一個勁地發(fā)暈,一直想要打斷科勒,但科勒的嘴皮子像是上了發(fā)條似的,就沒停下來過,她們一旦想要說什么,科勒還會手舞足蹈地打斷她們,雖然只有科勒一個人在說話,但她們只覺得整個氛圍格外聒噪。
“啊,鮑勃來了,東西做好了是吧?快給女士們上茶,咱們聊了這么久的天了,想必大家也都口渴了,來趕緊喝口茶潤潤嗓子啊——咕嚕咕?!谩?p> 還有這些小點心,鮑勃可是我們這兒的老廚師了,小天才,我當初一眼就看中他了,對吧鮑勃?
你們看鮑勃,當時他還沒有嘴上那兩撇小胡子,顯得可兇了呢,但是你光看人的外表是不行的,要看內(nèi)心,雖然說相由心生,但也有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對吧。
扯遠了,剛才說道那幫家伙把我全副身家弄走了,我雖然生氣,我雖然郁悶,我雖然想過放棄,但,我還是堅持了下來,深耕祖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幫助四周的百姓治病、修腳、按摩一條龍。
有時候還會幫著照顧小孩子,回收舊手臂、舊大腿、舊腦殼、舊心肝脾肺腎,等等東西啊。
在黑惡勢力、軍閥割據(jù)的祖安茍且偷生,日子你說難過嗎?
難,難的時候是真的難,但你又要說那么難嗎?也不見得,我現(xiàn)在還原原本本地站在這兒,我挺過來了,說明這事兒還是能做的。
只是啊,做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到了現(xiàn)在啊,我知道我注定不是做大事的料,祖安也不是我一個人說改變就能改變的,往日的意氣風發(fā),往時的豪情妄語,落到了實處,終究只剩人伶仃。
誒,我還能再想些什么呢?做吧,這件事做了一輩子了,還得繼續(xù)做下去,大愿望變成了小瑣事,我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我做了,有我的意義在,這就夠了,我也看的通透了,這就是該我做的。
吶,說到這里,其實已經(jīng)是一個還不錯的結果了,我們說,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大愿望呢?能實現(xiàn)的怕是更少,接受自己只能做些小事,同樣是一種了不起的能力。
但是變數(shù)來了,人終究擋不了大勢所趨,祖安和上城沖突又變得激烈起來,祖安的空氣也越發(fā)得渾濁,我心里焦急啊,以后門都出不去了,怎么辦?我還能不能受到廢品?人家還會不會上我這兒花錢買享受?
誒,我想怕是不會了,這個趨勢一開始的時候啊,我就覺得,我就感覺五雷轟頂,真的是人,幾乎都說不出話來,心里也急,急得舌頭上長大泡,拿針挑了吧?
挑完了我就想,誒,要是拯救祖安也這么簡單就好了,但是我馬上又警醒過來!我生出這個想法,其實是說明了我內(nèi)心深處啊,最最深處,還給自己曾經(jīng)的夢想留了余地,要不然我都不會這么去想,但是這么想,又該怎么做呢?該不該做呢?
我不知道,輾轉反側又是好幾天,我嗓子也急啞了,眼睛也紅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最后,我想通了,我得做個人,猶豫些什么?找那些排污的工廠拼了吧?就像剛來祖安時那樣,拼!就憑著一股子沖勁,做所有人都不敢做不敢想的事情!
把自己當個傻瓜,二愣子,要做事,就別回頭!
然后我就抄起手中的毛線球啊,試了試手,掂了掂分量,嘶,似乎輕了些,又抄起一旁的坐墊,掂了掂,還是輕了點,拿起凳子,掂了掂,輕了,桌子,輕了,床,輕了,最后抄起平時喝水的杯子,披上剛買的紅床單,就朝排污工廠沖了過去。
第一關,遇到一條怪魚,它的尾巴瘋狂地向我拍打,被污染的水珠灑在我的身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身上是又痛又癢,好像上萬只螞蟻在身上爬,上千只老鼠在身上咬。
誒,把我咬得千瘡百孔,但我想啊,就這么退縮嗎?難道你就只能到這里了嗎?
想想你過去立下的夢想,想想你過去立下的誓言!你真的就只是這樣一個人嗎?
我覺得我是。”
頓了頓,科勒繼續(xù)說道:“這就是關于我在做什么事這個問題的論述,下面,咳,我來開始對關于喬妮絲為什么在這里這個問題做出一些簡略的回答……”
“別!不要!”凱特琳和喬妮絲瞬間清醒過來,異口同聲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