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身世
“顧曜，我覺得你說的對，我家奶媽可能真頂不住?！?p> 雖然東明達(dá)在外面話說的很亮堂，可在看到那孩子之后，還是打了退堂鼓。
其實這孩子很乖，現(xiàn)在也并未睡著，只是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不哭不鬧，每次顧曜看向他被他感覺到，還會向他笑著揮舞著小短手。
顧曜凝視著那孩子右臉上的鬼臉：“東明大哥，可以理解，畢竟這孩子的面貌確實是恐怖了些?！?p> 他可以看到，一團(tuán)灰黑色的氣團(tuán)盤踞，時而變化成哭泣的嬰兒臉狀。
若是催動通幽之術(shù)，還能聽到若隱若現(xiàn)的哭泣之聲。
但最讓他在意的，是嬰兒本身純潔的先天之炁，也在與那灰黑色氣團(tuán)交融，一道道黑絲緩緩融入嬰兒體內(nèi)，消失在少但極其明亮的白色先天之炁中。
雖然未見到純白色的先天之炁發(fā)生什么變化，但看起來，總讓人有些不安。
東明達(dá)看著顧曜不說話，只是默默注視著這孩子，有些心底不安，誤以為顧曜還是因為他在外面夸下?？?，一定會給孩子找到奶娘，現(xiàn)在卻食言了而生氣。
嗯嗯啊啊了幾次，硬著頭皮道：“顧曜，你別太擔(dān)心，我回去就讓我爹招募奶娘，雖然這孩子嚇人了些，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多花些通寶總行的?！?p> 顧曜回過神來，急忙道：“東明大哥，別宣揚(yáng)出去，這孩子出身不吉，陰氣太重，到底該如何安排，等我先問過師父，再詢問下知事大人?！?p> “好好?！?p> 老道去山后砍樹了，要給銀鈴做副棺材。
白鵝山上樹木極多，最多的便是桃樹與棗樹，這兩種樹木都可以用來制作法器，平常老道也會做些桃木劍之類的，讓顧曜拿到城里去賣。
另外，槐、柳、楊之類的也有，但不多。
兩人說著話，聽到屋外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音，急忙走出，看到老道單手拽著一根修長的杉樹。
“老頭，你現(xiàn)在做，一夜能做的完嗎？”顧曜看著有些擔(dān)心。
老道白了他一眼，看向東明達(dá)：“緝事大人，勞煩您一件事，去山下白鵝村取些新鮮羊奶來，我已經(jīng)與村長說好了?！?p> 東明達(dá)急忙點(diǎn)頭，向著山下離去。
打發(fā)走了東明達(dá)，老道直接掐指，一陣陰風(fēng)吹過，從院子外跑來幾只黃皮子、狐貍、蛇。
老道扔出一堆小小的鋸子、刀斧：“來來來，干活，干好了準(zhǔn)許你們每日來我這道觀參拜，供奉些香火?！?p> 這幾只小妖怪急忙向著老道拱手彎腰點(diǎn)頭，然后瓜分了器具，開始了工作。
老道瞟了眼顧曜：“怎么做不完？只要一個時辰就夠了。”
顧曜看著這群小妖怪熱火朝天的干活，配合的有模有樣，小蛇拿著自己的身體來丈量長度，黃皮子提著小鋸子在樹干上打標(biāo)機(jī)，狐貍扛著斧子，一下一下。
配合的很合理。
工作的很認(rèn)真。
顧曜又看了會：“老頭，既然你能請它們幫忙，為什么過去要做些什么，都讓我動手？”
白鵝山上有小妖他是知道的。
每隔一段時間，這群小妖怪會帶著各式各樣山里挖出來的寶貝，來到道觀這請求參拜三清像，上幾根香。
也有些覺得妖生艱苦的，會爬到顧曜腳旁，肚皮朝天搔首弄姿，求著收養(yǎng)的。
只是老道一向不準(zhǔn)。
最多只允許它們上香拜神，最多在三元日、五臘日一些節(jié)日，準(zhǔn)在道觀內(nèi)聆聽道經(jīng)。
現(xiàn)在居然讓它們來干活，這倒是很罕見。
老道悠悠道：“一是磨礪你的動手能力，作為一個道士，手上一定要有技藝，將來游方，不至于挨餓?！?p> 顧曜皺起了眉：“這年頭道士這么不好混？還能挨餓？不是走到哪敲敲門，就會有漂亮的女子說閨房鬧鬼，請我進(jìn)去看看嘛？”
老道：......
“另一方面，你已經(jīng)練炁化神了，五臟之炁已經(jīng)定住，不用擔(dān)心與這些小妖混在一起，亂了根腳?！?p>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天然排斥妖怪的那種呢?！?p> 對于妖魔鬼怪，其實處理的態(tài)度是完全不同的。
魯樹人說過，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大家都是媽媽生的，憑啥子你要沒事去除它？
因而，對于妖，只要它不害人，安分守己的修煉，即便是靖夜司，也會當(dāng)作沒看見。
反而是野茅山，往往會因為要突顯自己的能耐，對于無辜小妖痛下殺手。
魔，通常是指心魔，當(dāng)然也有例外，比如吃食同類所化的魔。
遇到魔，不分緣由，不論來頭，殺無赦。
鬼，一般而言，也是不放過。
去了泰山鬼國的鬼才是好鬼，留在人間的，要么主動被超度，要么被動被超度。
怪，指的是山石草木，或者是人常年所接觸的物件，開了靈性。
這一類，一般都是被靖夜司帶走，大抵是放還了天地，任由它們自己修煉。
老道看著顧曜頗有興致的看著這群小妖，搖了搖頭：“妖言禍眾，鬼話連篇，這道理你要記得，莫要被妖物害了修行?！?p> “嗯嗯?！?p> 顧曜看著那扛斧頭的小狐貍，當(dāng)真是可愛的緊。
似乎是感覺到顧曜一直在看著它，這狐貍很是緊張，總是懷疑自己做錯了什么，干的越來越賣力了，尾巴都繃直了。
又看了會狐貍，他才意識到老道去了院內(nèi)，急忙找過去。
“老頭，你說了我好幾次與這孩子像，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指我的生辰與他接近，都是陰鬼鐘愛之人？”
老道在翻弄裝著衣物的柜子，從里面找出了許多顧曜幼年穿的衣物：“不止，他與你的像，實在太接近了，所幸不如你陰氣重，將來因為這鬼臉要多受些人苦，但也少了些鬼難?！?p> “??？”
顧曜疑惑不解：“這孩子可是棺生子，就算我生的再踩點(diǎn)，也未必比的上他吧？”
老道抱著衣物站起身，意味深長：“他是棺生子，你就不是嗎？”
嗯...
嗯?
嗯！
“我也是？！”
“你出生的時候，明明什么都記得，怎么六歲之后，就都忘了呢？”
顧曜瞠目結(jié)舌，原身的記憶，他雖然有繼承，但都是些苦悶記憶，都是在不斷的生病、撞鬼，怎么還有這事？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老道自言自語。
“老頭，我不會也有什么苦大仇深的出生吧？”顧曜結(jié)結(jié)巴巴，“難不成我是什么皇室子弟，我母親是什么皇妃，然后皇帝老子沉迷修煉，被人戴了帽子，最后被老頭你...”
“老頭你是不是姓周，過去是全真的，所以才淪落到這里？”
全真的，禁婚配。
顧曜想起老道的大派作風(fēng)，還有那價值連城的八十一顆流珠，浮想聯(lián)翩。
咚—
老道又給顧曜來了下狠的。
“皇室子弟，你也不照照鏡子?！?p> “你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別想太多，至于你的身世，你能想起來也好，想不起來也罷，等你及冠，或者娶妻，我自會與你說的明明白白?！?p> 老道不搭理他的胡言亂語，開始給嬰兒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