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承合口中,蘇妙第一次完整聽到了那天晚上發(fā)生的全過程——
在顧宇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確實勃然大怒。
蘇妙是他從小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女兒!
他知道女兒長得漂亮,出落得亭亭玉立,性格脾氣都招人喜歡,所以從小就教她不少防狼術、急救手段,告訴她遇到各種危機該如何處理。
可即便這樣,女兒還是被人傷害了。要不是顧宇,后果不堪設想!
那一刻,他確實情緒失控了,眼里滿是紅血絲,抄起手邊的水果刀就沖了出去,誰攔也攔不住。
他那個時候是真打算殺了吳正燁那個畜生!
但,也僅限于想想。
開車去吳正燁家的路上,他就已經放下水果刀,想法也從暴揍一頓出出氣轉為直接把人扭送到警局。
“我當時已經冷靜下來,只是覺得絕對不能放過那個臭小子。我聽說他以前出過事,被他爹媽用幾萬塊錢擺平了,逍遙法外得很。但他欺負我閨女,給多少錢都不管用,就得給我進局子!”
直到現在,蘇承合回憶起當初的事情時,依舊義憤填膺。
法庭很安靜。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個角落。
蘇妙在座位上無聲地流淚,顧宇低頭看她,相扣的十指緊了緊。
“我沒事?!?p> 她低頭小聲說著,頭發(fā)隨腦袋一并晃了晃。
蘇承合沒有在吳正燁家逮住他。
在闖進家門前,他問了附近的住戶,得知吳正燁沒有在這個時間回過家。
“當時,我是在附近找了很久,想著能等到他回來。但天都黑了,還是沒等到,我更擔心我閨女,所以打算去醫(yī)院?!?p> 去醫(yī)院的路有半程是跟回家一致的,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意外見到了吳正燁。
就在路過廢棄工地時,蘇承合聽到了有個女生在尖叫喊著吳正燁的名字。
他循聲抬頭看去,在工地后面的廢棄居民樓里看到了身影!
“他剛那么對我閨女,轉頭又把別人家的閨女拖到那種地方干那種事,我當時火一下子又起來了!”
所以,他才會重新拿起那把水果刀,下車,跑了進去。
“我……還是晚了一步!”
蘇承合雙拳緊握,恨恨地捶在了自己的大腿,滿是痛苦之色。
“我跑到樓上的時候,他不但一點都不虛,反而罵我壞了他的好事。”
“我也沒想到他對著我這么個大男人也敢那么狂,身后扶梯也早就被拆了,直接被踹了下去?!?p> 失去意識前,他最后看到的畫面就是吳正燁撿起了他的水果刀,探出身來看了看墜落的他。
然后,看了看遠方。
……
走出法庭,蘇妙帶著淚在笑。
外面聚集了不少媒體記者,還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也拿著手機對著他們在拍。
吳正燁的父母沖了過來,咒罵著想要動手,被司法人員攔了下來。
“你們就是欺負我兒子死了開不了口!”
吳母激動的聲線尖銳到刺耳,唾沫星子噴了攔她的中年警察一臉。
蘇妙原本不想理她,可聽到這句話,她還是沒忍住看了過去。
曾幾何時,這一張張暴怒、蠻橫的大人的臉,那一道道強硬、仇恨的目光令她沒來由的感到恐懼。如今,她面對著同樣的情況,心里同樣還是不自覺會害怕,但又多了一種更為強大的力量。
她目光堅定地對上了那雙眼睛:“五年來,你們對我全家進行了持續(xù)的騷擾、攻擊、侮辱和誹謗,不也是欺負我爸植物人開不了口嗎?”
“如果我們找到證據,證明我們父女倆都是你們兒子的受害者,這五年的傷害,全網對我們的輿論攻擊,你們付得起責任嗎!”
吳母一愣,卻又迅速恢復蠻橫,甚至算得上無理取鬧:“沒證據你說個屁!”
沒等蘇妙再開口,顧宇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擋在了身后。
“我們會找到的!”
無數鏡頭對著他們,肆無忌憚地記錄著眼前這一切……
“未經同意拍攝他人并上傳至網上屬侵犯人身權肖像權,如果用作商業(yè)用途甚至造成嚴重危害可能涉及違法,可以申請民事賠款。我建議你們現在錄像取證,回頭我介紹這方面的同行給你們。”
錢立清走了出來,中氣十足,聲音穿透過鏡頭,直達拍攝者的耳中。
他看向蘇妙、顧宇二人:“恭喜休庭?!?p> 有了被告人的陳述,經過法官的詢問和發(fā)問,以及接下來的核實證據等流程,最終,合議庭對證據有疑問,宣布休庭。
這是之前錢立清和顧宇商量過的比較樂觀的情況!
周圍的鏡頭少了不少,那種被包圍的逼迫感也減輕了許多,蘇妙稍微松了口氣。
顧宇用力握了握錢立清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多謝?!?p> “應該的?!卞X立清拍了拍他的肩,但表情并沒有變得輕松,“接下來才是關鍵?!?p> 雙方各執(zhí)一詞,案子變得撲朔迷離。真相究竟如何,現場是否存在第三人,真兇到底是誰,一切都成了未解之謎。
“不管怎么說,第一仗算是打贏了?!鳖櫽钜蛔笠挥夜醋扇说募纾浦麄兺ㄔ和庾呷?,“我請客,咱們先去吃點好的。”
……
所謂吃點好的,不是去高檔餐廳、網紅飯店。
三人來到一家不大的地鍋雞店,要了店里唯一的一件包廂。
中途,負責上菜的女服務員目光停留在他們三人身上好多次,直到被催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干杯!”
三個玻璃杯碰在一起,里面一個是水、一個是果汁、一個是可樂。
明明沒喝酒,可三人的狀態(tài)卻像喝高了一樣。
“……你知道嗎,當初這小子在z大圖書館還創(chuàng)了個記錄,至今未有人破。”
“什么?”
“一學期在圖書館時間最久的記錄。我每次去都能看到他,后來漸漸熟了?!?p> 錢立清講述的是顧宇在z大法學院四年的經歷。
那是蘇妙不了解的過去。
那段時間,她要應付自己身上的各種事已經疲憊不堪了,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去關心他在z大的學業(yè)如何。
直到現在,她才從錢立清的口中認識了一個全新的顧宇。
他學業(yè)優(yōu)異,肉眼可見的勤奮好學。
因為他那副好皮囊,追求他的女生很多,偷拍他的照片也很快上了校內論壇,被認為是z大新晉校草。
但校草大多數時間都是消失的,一開始是在圖書館偷偷學習,后來被人發(fā)現后不少女生出各種招搭訕,他煩不勝煩,便又消失了。
“我記得當時校園論壇里還有一個帖子問他去了哪里,回帖上千條都在分析他的行蹤,都快趕得上偵探了?!?p> “所以他去了哪里?”蘇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