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草樹,浮云道觀。
觀內(nèi),兩個同樣纖瘦的身影一左一右向著門外走去,左邊的身著一席束腰黑衣,彎著腰低著頭,如彎弓長箍,面容含笑。
右邊則是一個素灰色道服的男子,男子同樣含著笑,嘴角下的一個瘊子格外耀眼。
沒走到門口,那家丁站住了身形,說道:“無憂道長就送到這吧,我一介小小家丁,那能得此高禮,讓道長送至觀門外”。
“常威管事說笑了,觀門向來一視同仁,不分高低貴賤,況且家?guī)熀唾F府上的陳員外乃是故交,受得起,受得起”。
把家丁說成管事,自然有著兩分恭維之意,但看到那家丁浮現(xiàn)出的笑容,這句話的效果就體現(xiàn)了。
無憂抬了抬眉又接著說:“家?guī)煏谌蘸髿w來,陳家主若是拜訪,就請三日后來吧”。
后者點了點頭,拱手回禮,就徑直向外面走去。
那家丁聽到這,忐忑的心也撫平了些許,遙想起來時家主的囑托,本以為此次前來是竹籃打水,到頭來還要惹得一陣臭罵。現(xiàn)如今知道了三日后便歸,回去也算是有個交代了,想到這心情不免愉悅了幾分,走起路來也感覺腳下輕盈了兩分。
抬腿間一個黃色的小身段,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腳下,臭味相投的蹭了起來。那黃狗毛發(fā)潦草,花色黃中帶著黑,那黑不在別處,剛好長在了雙眼一圈,像是帶了個黑墨鏡。
“那里來的畜生”。
惹得那尖嘴家丁心中一陣厭惡,抬起腳踢去,吭嘰一聲!黃狗吃痛,無言的跑出觀外。
而這一幕恰好被進門的無念瞧見,看到自己拐來的來福被眼前那黑衣家丁一腳踢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中不免對這家丁多了份厭惡,尤其是看見他那不討喜的面容,更不喜歡了。
那家丁見是一個身著道服的孩童,想起了老爺?shù)膰诟?,見面拜佛,彎腰拱手,面帶微笑行了個禮,無念見狀并沒有理他,轉(zhuǎn)身去追來福去了。
被冷落,那家丁一臉的難看,心道是小孩子家家,切不可壞了好心情,撒開手甩了甩衣袖沒趣的走了。
無憂見狀笑了笑沒說話。
無念揉著狗頭好一陣安撫,又有幾分埋怨,“來福啊不是我說你,當什么不好,非要當個舔狗,現(xiàn)在知道了吧,這就是舔狗的下場,下次舔到時候記得擦亮眼睛”。
想到舔狗,無念不禁想起了前一世的自己,少女少年懷春的時代,誰還沒狗過一次。
想了一想,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瓜子,“唉!當什么不好,非要當舔狗……”
教訓說教了一同,來福低著頭像是聽懂了,兩個盈盈的眼睛很是可憐,無念撓了撓屁股,帶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幾分翹樣子。
至于來福這個名字,自然是無念起的,至于為什么不叫旺財,究其原因就是太俗了。站在仙門鎮(zhèn)的大街上,嚎一嗓子旺財,一個鎮(zhèn)子的狗跟著叫了。
“你小子玩夠了?”
無念嘿嘿一笑,“見過無憂師兄?!?p> 無念剛要溜,被無憂一手拎著衣領,無憂表情平淡,“小師弟,這是要去那???”
“尿急,大師兄,無念尿急而已?!?p> “通知你一聲,師傅剛剛飛鳥傳聲,還有三天便要歸來,你的三清心法看的如何,你心里清楚,到時候可不要怪師兄下手恨!”
“是~大師兄!”無念蔫了吧唧的回到。
無憂問聲放下了無念,雙手背后往道觀門外走去,無念盯著那個瘦弱的背影,心中念念碎了一句:“死瘦猴,呸!牛鼻子,就知道拿我出氣,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討過來”。
無憂忽然定住腳步,無念心里一個咯噔,莫不是他有見聞色?還是讀心術?這不得嚇死個人?
無憂提了提鞋,撇了無念一眼,無念背著手一臉的天真無邪,見孩童這幅模樣,低聲碎了一口:“臭小子!”
入了夜,觀內(nèi)也是漆黑一片,唯有三清像前依舊燃著燈火。
火光迎著微風,搖擺不定,照的神像忽明忽暗,那以往神圣的臉也多了兩分猙獰。
“背誦全文,這不是虐待四歲小孩嗎?”
蒲團之上,盤坐著一個孩童,低著頭順著燭光真在觀看一本藍皮書卷,空中發(fā)出一聲嘆息。
無念把書丟在一旁,拉了另一個蒲團過來,翹著腿躺在了上面,想著今天上午和少女們的那幾分富澤,“來福,來福,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叫什么空空啊沒品位。”
狗是隔壁寺廟的,原名叫空空,佛門講究四大皆空,空空如也,那群小和尚就給這黃狗起了這個名字。每次找那幾個小和尚玩,無念總是聽他們在那喊空空,空空的叫,心中不免多出一份煩悶來。
無念可不喜歡空空這個名字是見得別人好的人,不免心生嫉妒,先前利用孩童之便,抱著黃狗就跑。
當時就看呆了那群小和尚,一時間還不明白無念這荒唐的舉動,等孩童跑出好遠,那些和尚才反應過來。
“還愣著干嘛,那小胖子把狗抱走了快追呀!”
小和尚都是自幼習武,身體筋骨強裝,氣運下盤,一步半丈,不是小胖子無念可以比擬的。
可他們也納悶,這小胖子怎么跑那么快,等眾人追到時那兩個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觀門內(nèi)。
這結果,隔壁那群小和尚自然不愿意,眾人堵在觀門外,叫嚷著討要一個說法。
無念自然是打死不承認,聲稱狗是自己打賭贏來的,說著對面那群和尚想賴賬,自己情急之下便出此下策。話語間夾雜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硬生生的從被告變成原告。
畢竟小孩子打賭這種事情,誰說的準那,還不是一碗粉和兩碗粉的關系。
和尚們自然否認這個事實,無中生有的事情,論誰也不會承認的。末了事情鬧的有點大,對面的監(jiān)寺來了,帶著十幾個持棍武僧,黃壓壓的。這邊道觀見狀也不干示弱,喊來了全體師兄弟,一副大戰(zhàn)即發(fā),兵戎相見的局面。
本來就是利益上的矛盾,對方也是借題發(fā)揮,結果也是自然而然的。
眼看要出手,奈何一個小和尚對著那寺廟監(jiān)寺說了什么,后者譏諷了幾句便帶入離去了。
荒唐的借口,自然有荒唐的結局。
對于無念所說真假,觀內(nèi)的師兄弟并沒有去深究,畢竟一個四歲的孩子怎可能會說謊,反而對寺廟的那群和尚更看不慣了。
心中不免會懷疑,對方是借此機會進一步打壓自己,心中更是憤憤,反而對贏了一條狗回來的無念大加贊賞。
至于這受罰一事,自然不是那個悠哉樂哉的觀主安排的,而是那個特別看中道觀聲譽的大師兄提議的。
至于無念怎么知道的,那當然還是那個最疼他的二師兄說的了。
……
無念撿起書卷,看著書卷上拓印的墨跡,思索了一會,在心中嘀咕了起來:“大師兄那個瘠薄只是讓我背書,他又怎么知道我不識字呢?”
想到這無念心中一喜,又沒有別人教識字,到時候敷衍了事不就可了。
“嘿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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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的橘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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