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墓?”
“三大陰宅之首?”
秦川嘴里有些干澀,他伸手在案上摸了摸,低頭拿起水碗喝了一口。
李淳風是誰?
大唐太史令!
精通天文、歷算、陰陽之說。
除此之外,李淳風還是個道士!
自己有幾條命敢下這人的墓?
憂懼之時,老葛拽了拽張小敬:“差不多得了,看給那小子嚇得!”
秦川聽到老葛的話,茫然抬起頭望去。
就見張小敬臉上露出一抹壞笑,開口道。
“宋昇的尸身,早給你弄回來了!”
“走?。 ?p> 他見那傻小子還杵在原地,起身往外指了指:“趕緊驗驗去吧!”
秦川反應(yīng)過來后大喜過望。
他追上張小敬問道:“你怎么弄回來的?剛才說得那么邪乎,幾分是真的?”
張小敬勾起小指,在刀疤處劃了劃,笑道:“除了最后幾句,都是假……都是真的!”
聽他簡單說了說,秦川才得知。
張小敬尾隨那人到了新安后,見他在一處墓塋轉(zhuǎn)了轉(zhuǎn),像似觀察有無被動過的痕跡。
張小敬覺得里面定有蹊蹺。
可新安到東都,來回至少要一個時辰,若是回去再喊人,就得拖到明天。
他清楚秦川只剩一天多時間,于是便自作主張,趁那人走后下了墓。
結(jié)果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此處竟是李淳風的疑冢!
不過萬幸的是,那些人也不敢挖得太深。
宋昇的尸身,就藏在地宮的一角,上面還包著裹尸布。
張小敬背出來后,在附近尋了個驢車,載著宋昇從定鼎門進了城。
有七葉草墜在身,自然也沒什么人攔他。
“那人長什么樣?”
秦川問道。
要是能順藤摸瓜找出背后主使之人,自己會省好多事。
張小敬推開雜房木門,回頭甩了句:“烏漆麻黑上哪看去?況且那人還戴著頭巾!”
秦川心說也是,能弄回來就已不易。
他拍拍張小敬后背,見綦云軒跟著孫婉兮也進了雜房。
“能行么?”
秦川小聲問道。
綦云軒笑了笑:“只要不碰那倆處,就沒什么大礙。”
孫婉兮拉過師兄的手,小臉揚起道:“大師兄可是這一代藥谷弟子中的翹楚,比我不知強了多少倍!”
都戈從他倆身后飄過,淡淡道:“還不是……”
“你!”
孫婉兮揮起拳頭錘了過去。
秦川會心一笑,伸手請大師兄上前一驗。
“風靈散?”
綦云軒從宋昇腹腔取出長針,在鼻前聞了聞?wù)f道。
秦川正琢磨他鹿皮包里的九針,為何少了兩針。
一聽大師兄開口,忙問向他:“風靈散是何物?”
“風靈散一般用作鎮(zhèn)痛,能有效緩解某些受不了的劇痛?!?p> “但它里面含有少量砒霜,不能長期服用?!?p> 秦川皺眉問向他:“宋昇是毒死的?”
綦云軒收起長針,回道:“面紫黯,唇黑,手足指甲倶青,口眼耳鼻有血痕,當是砒霜過量毒發(fā)而亡?!?p> 老葛在一旁插話:“那是他自己誤服?還是別人下的毒?”
綦云軒搖搖頭尚未開口,張小敬在宋昇頭頂按了按道:“大師兄是醫(yī)者,又不是仵作,不一樣……”
“咦?”
“不對!”
“宋昇是被人所殺!”
秦川聞聲走近,見張小敬用手一捅,宋昇的后腦直接凹了進去,接著便有血流了出來。
“別動!”
他剛喊出口,就看綦云軒白眼一翻,歪向了一旁。
秦川連忙沖過去和孫婉兮扶住了他。
沒錯!
藥王谷大師兄暈血!
秦川之前看他走進雜房,心說死了這么久,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只要不碰胸腔后腦就行。
可誰知張小敬……
唉!手太快!
這時老葛也走了過來,從他手里接過,和都戈將大師兄攙出雜房。
秦川轉(zhuǎn)回張小敬身旁,發(fā)現(xiàn)宋昇頭頂有個坑,像是被鈍器擊打所致。
而且尸身似乎也被人收拾過。
后腦有支撐,頭發(fā)再一遮,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別找了,這就是致命傷!”
張小敬見那小子還彎腰找來找去,靠在木門上說道。
可秦川聽完綦云軒和張小敬的結(jié)論,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既然決意要殺,為何還要下毒?
多此一舉必然另有其因!
他舉著燭火湊近宋昇,又從頭往下細細找了一遍。
光亮緩緩滑過,移到宋昇左肋時,秦川手頓了一下。
“快來!”
他目光緊鎖一處,喊向張小敬。
就見宋昇左肋偏下三分有塊尸斑,尸斑正中有個小孔。
小孔周圍色素沉積,顏色很深,若不是反復(fù)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張小敬瞧了好一會兒,搓搓臉納悶道:“看這傷口,不像是生前就有的?。 ?p> 他皺眉指道:“要是人當時還活著,必然有血瘀結(jié)的印痕,可這小孔旁邊就幾個褶,卻未見血蔭?!?p> “奇了怪了!”
秦川聽張小敬對那傷口的描述,和自己前世翻《洗冤錄》時看到的一條注解甚為相似。
他急忙跑到另一側(cè),彎腰照了一下。
就見宋昇右肋赫然還有一個小孔!
難道是……
冷汗唰地一下從他額頭滲出!
秦川頹然坐倒在地,燭火滾落到一旁。
“怎么了?”
張小敬趕緊走過去問道。
聽到里面有動靜,老葛他們也回到了雜房。
秦川直勾勾盯著那小孔,嘴唇打顫道:“這群畜生!”
他接過都戈遞來的水碗,抿了一口,緩過來點起身說道。
“宋昇死前必是經(jīng)歷了非人的折磨!”
“那兩個小孔,是用燒紅的鐵線刺了個對穿!”
啊——
孫婉兮掩口驚呼,連退幾步,躲到綦云軒身后。
肋下鐵線對穿,還是燒紅的,不用想都知道會疼成什么樣!
她自小在藥王谷長大,哪見過如此慘無人道的手段!
張小敬腮幫子上的肉抽動一下,問向秦川:“可為何沒有瘀結(jié)的印痕?”
秦川臉色蒼白,慘然一笑:“鐵線燒紅本就極熱,抽拉時再用開水澆淋創(chuàng)口,自然就不會留下血痕?!?p> “小孔旁邊那幾個褶,就是燙傷留下來的?!?p> 雜房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
老葛擦了擦頭上的汗,恨恨問道:“那些雜碎如此喪心病狂,到底是為了什么?”
秦川走向雜房外,寒聲道。
“還能為了什么?”
“逼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