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行至溪口,只見兩岸山嶺逶迤,江水清澈如黛。
洛紅塵坐在船頭,姬保則在船艙里吃飯。
趙員外見她獨(dú)自一人,心中歡喜。
這一路上,洛紅塵和姬保欣賞江景,相談甚歡,對他卻是少言寡語,他一直苦苦等待與洛紅塵獨(dú)處的機(jī)會,此時終于等到了,他心道:機(jī)會來了。
他急忙吩咐管家端來一件鑲著玉石的箱子,屏退船上的船工,笑瞇瞇走到洛紅塵身邊,說道:“洛姑娘,這江景不錯吧?”
洛紅塵起身行禮道:“員外大人,小女子很久沒有見過如此秀麗的景色了,剛才自顧和小保交談,沒有理會大人,有些失禮了?!彼久嫒舯?,此時在日光下,臉頰泛出一層紅暈。
趙員外看得呆了,竟有些局促,道:“哪有哪有,實(shí)不相瞞,趙某人從一見到姑娘,就覺得姑娘與那些凡人不同,怎么說呢,就是天仙下凡。趙某人對姑娘傾心不已,特地備下一份薄禮,還請姑娘收下?!?p> 他將那箱子擺在洛紅塵面前,打開箱子,里面是一些項(xiàng)鏈和手鐲,琳瑯滿目。
洛紅塵見箱子古樸,她是名門閨秀,識得些珠寶,明白箱中的珠寶都極為昂貴,道:“小女子和大人不過萍水相逢,大人不嫌棄,收留小女子,還帶著四處游玩,小女子已十分感激,怎能再收下這些珠寶。”
趙員外笑道:“洛姑娘不要客氣,此乃趙某人一番心意?!?p> 兩人正客氣之間,忽地伸來一只小手,將寶箱重重蓋上,一把端在懷里,那人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替姐姐收下了。”正是姬保,他吃飽喝足后,來到船頭散步,正見到收珠寶這種好事,當(dāng)然是拿了不讓。
洛紅塵瞪了他一眼,拉他到一邊小聲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厚禮不能收,收下后你叫姐姐怎么做人?”
姬保道:“他看上你了,想要娶你當(dāng)小妾,不能便宜他,娶你當(dāng)然要多出幾筆錢財,最好是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那種?!?p> 洛紅塵道:“我是騙……算了,下次你得將珠寶還他?!彼聠T外在旁偷聽,只好打住不說。
趙員外則心道:糟了,管家真沒用,一個小鬼都搞不定,他要壞我好事了,不過珠寶終是收下了,原來小鬼是貪財之人,大事將成。
三人各懷心思,六目相對,相視一笑。
趙員外道:“小保,若是讓你姐姐嫁給我,你就一輩子吃喝不愁了,到時整日這樣游山玩水,好不好?”
姬保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
趙員外心想,這小鬼回答這么爽快,看來輕松搞定。他道:“天色不早了,那我讓船工掉轉(zhuǎn)船頭回去?!?p> 洛紅塵道:“大人且慢,江景秀美,小女子意猶未盡,還想玩賞幾日,我看東邊景色格外好看,想再往東看看,請大人讓船向東面行駛?!?p> 趙員外一驚,東面靠近北魏邊境,大梁和北魏的軍隊時常在邊境交戰(zhàn),每次交戰(zhàn)互有死傷,其中不乏逃跑的兵卒,這些兵卒兇猛,若是碰上這些兵卒,那就不妙了。
他笑道:“再往東走是襄州地界,那里是邊境之地,大梁正在和北魏打仗,常年不太平,就別去了。”
洛紅塵聽了,并不說話,面露不喜之色。
姬保道:“準(zhǔn)姐夫,你看你看,我姐姐不高興了,她還未過門,你就不聽她話了?!?p> 趙員外向身后的管家使了眼色,管家上前問明緣由,道:“小公子,你和姐姐去那里干嗎,那里兵荒馬亂的,沒啥好玩的?!?p> 姬保道:“我聽說襄州那里的風(fēng)景很美,飯菜也很美味,我跟姐姐就想去看看風(fēng)景,品嘗美食,看完就回來?!?p> 洛紅塵盈盈一拜,道:“還望員外大人能成全?!彼哉Z楚楚,嬌俏多姿。
趙員外見了心動,心道:為了得美人歡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豁出去了。他對管家道:“讓船繼續(xù)向東行駛,去襄州游玩幾日?!惫芗铱鄤癫蛔。坏米衩?。
客船又行駛兩日,江面漸寬,沿岸的沙灘變多,洛紅塵和趙員外都不識地,便讓管家詢問船上的船工,有識路的船工道:“這條就是漢江,再過去有個小鎮(zhèn)?!?p> 大船正向鎮(zhèn)上渡口??浚瑥亩煽诶锺偝鰞伤倚〈?,將大船截停住,小船上的站著幾名軍士,看打扮是梁朝士兵。
梁兵上了船,為首的長官打量眾人一番,詢問了來由,道:“前面已經(jīng)封鎖,你們不能向東北行駛,趕緊掉頭回去?!北娙酥坏么饝?yīng)。
大船在鎮(zhèn)上補(bǔ)給完畢,只得原路返回,趙員外和管家心中松了口氣,行駛沒多久,便被幾艘小船追上,小船上的人身著黑衣,蒙住臉面,手持尖刀,大叫道:“趕緊停船?!?p> 管家道:“是江上的強(qiáng)盜,趕緊開船?!?p> 其中幾名黑衣人施展輕功,縱身一躍,跳上船頭,將尖刀架在管家和船工身上,喝令停船,船工們害怕,只得將船停下。
黑衣人將眾人叫出船艙。
為首的黑衣人道:“你們的頭是誰?”
趙員外心中喊苦,只得道:“是我?!?p> 黑衣人見他衣著華麗,點(diǎn)頭道:“看你樣子非富即貴,趕緊把船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趙員外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遞給黑衣人首領(lǐng),道:“英雄,我們身上沒帶多少錢,這些銀兩請收下?!?p> 黑衣人首領(lǐng)道:“就這些?你想用這點(diǎn)打發(fā)我們?”
趙員外道:“其他沒有了?!?p> 黑衣人首領(lǐng)轉(zhuǎn)過刀柄向員外臉上擊去,只見員外大叫一聲,鼻子和嘴角流血,顯然鼻梁被打斷了。管家忙去扶起趙員外。
黑衣人將船搜了一遍,沒搜出什么值錢的東西。原來姬保是藏東西的高手,那箱珠寶被姬保藏起來了。
黑衣人首領(lǐng)望著洛紅塵,道:“這女子是何人?”
趙員外道:“她是家眷?!?p> 黑衣人首領(lǐng)哈哈一笑,道:“今日收獲不小,現(xiàn)在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乖乖把財寶交出來,然后跳下江去?!?p> 管家道:“英雄饒命,江深水險,我們跳下去不就淹死了,第二個選擇是什么?”
黑衣人首領(lǐng)道:“第二個選擇是開船跟我們?nèi)ヒ粋€地方?!?p> 管家道:“什么地方?”
黑衣人首領(lǐng)道:“去了你就知道了?!?p> 趙員外和管家為了保命,沒有辦法,只得聽黑衣人首領(lǐng)吩咐。
黑衣人首領(lǐng)命令大船向東北方向駛?cè)?,行駛了十里水路,水流踹急,險灘遍布,兩岸山石高聳,管家不安問道:“還要往前嗎?剛才在鎮(zhèn)上聽說前面有戰(zhàn)事,水路被封鎖了?!?p> 黑衣人首領(lǐng)哈哈大笑,摘下面巾。
眾人大驚,黑衣人首領(lǐng)竟然是鎮(zhèn)上遇見的那名梁軍軍官。
管家道:“怎么是你……”
黑衣人首領(lǐng)道:“怎么不是我?”
管家道:“你是朝廷軍士,怎么……”他不敢說出口。
眾黑衣人見管家害怕又奇怪的樣子,都笑了起來,首領(lǐng)道:“你是想說老子明明是官軍,怎么會做起強(qiáng)盜的生計?”
他望著管家等人,面露嘲笑鄙夷神色,道:“不錯,老子是官軍,在這幾年里,老子在前線為大梁賣命,與北魏打仗,可后方軍糧時常短缺,手下的弟兄死傷不少?!?p> 洛紅塵道:“大梁國力強(qiáng)盛,屯田務(wù)農(nóng),糧食儲備甚豐,襄州軍糧由州府轉(zhuǎn)運(yùn)到前線,軍中怎會缺糧?”
首領(lǐng)瞥她一眼,道:“你倒是清楚。若是平常,糧草供應(yīng)充足,但碰上軍情緊急之時,州府一時籌措不足糧食,便會向民間購買,可購買的銀子卻被州府各級官員層層侵吞,導(dǎo)致無錢購買糧食?!?p> 洛紅塵道:“有這種事,那你可向刺史大人稟告?”
首領(lǐng)苦笑道:“刺史大人怎會見老子,老子多次向上面稟告,結(jié)果毫無音訊,州府中的大人們和你們這些富人只顧享受榮華富貴,老子越想越氣?!?p> 姬保道:“那你就做了強(qiáng)盜?”
首領(lǐng)望著姬保,道:“小鬼知道老子是強(qiáng)盜,還敢這樣對老子說話,挺有膽子的?!彼吮娙艘谎?,道:“與其為朝廷賣命,賺不了幾個錢,不如找個地方,偏安一隅,過逍遙快活的日子。今日見到你們衣著華麗,心想你們船上定有不少寶貝……”
正說話間,前方江水盡頭出現(xiàn)一個渡口,首領(lǐng)道:“到了。”
洛紅塵道:“你要帶我們?nèi)ツ睦???p> 首領(lǐng)笑道:“前面就是黒龍渡,老子要帶你們見寨主。”
“寨主?”
首領(lǐng)道:“對頭,老子不僅是官軍,還是黑龍寨三當(dāng)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