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夜盡天明。染著橘紅的朝陽,灑在寬敞的三清殿里,正在做早課的秦源身上披上了蒼茫的晨色。
一陣一聽就很有禮貌的敲門聲傳來。
秦源起身,過去,開門。
等待在外面的是,任婷婷。
任婷婷今天穿著洋裝,拎著紅色手袋,脖子上掛著又大又圓的珍珠項鏈,像一個洋娃娃。
旁邊,還放著兩個滑竿,邊上站著一些幾個人。
“道長,請”
任婷婷臉上掛著禮貌不失熱情的笑容。
她出身開明的家庭,在省城受過教育。待人處事強過這個年代大部分女孩。
滑竿,秦源在景區(qū)做過,體驗還不錯。
嗯了一聲,坐了上去。
抬滑竿的工人,一起抬起了兩個滑竿。
抬任婷婷的工人,沒什么變化。
抬秦源的工人,露出詫異的表情。
這位道長也太輕了吧。
【完成隨機任務(wù),人前顯圣】
【體質(zhì)+1】
“你們慢一點,免得后面跟不上”
任婷婷提醒抬她的人。
“好”
“好”
……
后面抬秦源的人,露出古怪的表情。
一顛一顛,在起起伏伏的山路上走了好幾里。
終于看到了幾戶農(nóng)家。
正是吃早飯的時間,都冒著炊煙。
“道長,你是正一的嘛?”
任婷婷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正一不禁嫁娶。
秦源搖頭。
任婷婷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沒有再言語。
半個小時后。
一行人來到任家鎮(zhèn)的街道上,兩邊是鱗次櫛比的西式和中式建筑,明明中不中西不西的,卻沒有一點違和的感覺。
洋茶館,或者說咖啡店非常顯眼。
在最繁華的地段,能不顯眼嗎?
不過,一身半舊藍(lán)色道袍,眉眼清冽,身形頎長,氣質(zhì)出塵的秦源更顯眼。
引得不少路人回頭,尤其是小姑娘和剛過結(jié)婚見過世面的小媳婦??辞卦淳秃孟窨垂藏敭a(chǎn)一樣。
秦源不理解這些人,大家明明長得差不多,一個鼻子兩個眼,你們盯著我看干什么。
進(jìn)入坐滿了人的咖啡館。
秦源一眼就看到了,九叔,文才。
九叔,一頭灰白相間的短發(fā),脖子上掛著木珠鏈,一字眉如雪,中式深黃馬甲,背著手,一副強裝淡定的模樣。
文才,穿著和九叔大同小異,有些木訥,畏縮,苦大仇深。未老先衰,跟九叔的差別,就是少了點胡子和白頭發(fā)。
“九叔”
任婷婷甜甜的喊了一聲,嬌嫩的小臉蛋上綻放著笑容。
九叔一扭頭,看到任婷婷,似乎放松了不少,以長輩的口吻說了句:“幾年不見,長這么大了”
“確實很大”
一旁的文才盯著任婷婷的珍珠項鏈周邊,一臉豬哥相,就差流口水了。
任婷婷心中暗惱,打算等下整整文才。
“這位是?”
九叔注意到了穿著道袍的秦源。
搶生意的?
他輕松了不少。
任老爺?shù)倪@單買賣,他并不是多想做。
有人替代更好。
“這位是秦道長”
任婷婷介紹。
聲音清脆悅耳,猶如黃鸝的叫聲。
還抓住機會瞄了秦源兩眼。
“九叔”
秦源打招呼。
腦海里閃過一系列的畫面。
一字眉、冷幽默、好面子,頭腦靈活,身手敏捷,連畫符念咒都有型有款;
一身黃色的太極袍、戴著八卦巾,身邊總有兩個“沒頭腦”和“不高興”的徒弟:帥的叫秋生,呆的叫文才;
一把桃木劍,幾道黃紙符,劍尖一挑,單腳一跺,出手就是“正宗抓鬼范兒”;
他是毛小方,也是林九,人稱九叔。
他是盛名已久威風(fēng)八面的“僵尸克星”。
最終,和眼前的九叔雜糅成了一體。
“秦道友”
眼中閃過驚艷的九叔,也打了個招呼。
一旁的文才。如遭雷擊!
他不是一開始就這么木訥沒有朝氣的。
還是金庫充足的少年的時候,他愛慕一個姑娘。
他以為賺夠了錢,就能娶人家。
他背著師父利用不熟練的道術(shù)各種賺錢,等一天,他帶著賺的錢來到人家姑娘面前,表明情意。
姑娘委婉的拒絕了他,幾天后嫁給了一個很窮的俊后生。
從那以后,他木訥了。
今天看到秦源宛如天降仙人的臉,死寂的心再次被扎了一下。
“人世間的險惡都在一張臉上”
他嘀咕道。
“說什么?”
九叔一字眉一挑,疑惑的看向文才。
文才沒有吭聲。
“九叔,我們上去,爸爸一定等著急了”
任婷婷笑著說道。
一行人來到二樓。
秦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桌子旁等待的任發(fā)。
也注意到這邊的任發(fā)起身迎接。
“任老爺”九叔很自然的打招呼。
他和任發(fā)很小的時候,就認(rèn)識了。
“九叔,請坐,秦道長,也請坐”
任發(fā)跟九叔客套完,跟秦源客套。
文才熱情的打招呼。
任發(fā)只是點頭示意。
任老爺是個看身份看臉看本事的人。
這幾項,文才一個都不沾。
丑拒。
“聽說婷婷在省城學(xué)了化妝”
九叔開始了拉家常。
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大爺大媽沒什么區(qū)別。
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
這其中的中,說的就是九叔這種人。
“這個丫頭剛學(xué)會化妝,一回來就四處教人。”任發(fā)話語之中帶著得意。
他是個很開明的人。
女兒學(xué)有所成,他很高興。
“我要把我在省城學(xué)到的都交給這里的女孩,我還要開店,為家里分擔(dān)壓力”
任婷婷一臉認(rèn)真的說道。
家里的情況,她很清楚。
她不覺得女孩子就不能替家里做些什么。
任發(fā)更高興了。
沒白疼這個女兒,知道心疼老子了。
嘴上確實教導(dǎo):“年紀(jì)輕輕,多學(xué)著點,開店的事以后再說”
末了,又來了句:“家里哪有什么壓力。”
秦源心說,你也就能騙騙自己。
這路過來,他仗著耳力,不止一次,聽到有人議論任發(fā)要敗落的事了。
現(xiàn)在的任發(fā),有點套中人的意思。
這時,侍應(yīng)生拿著單子走過來。
“大家喝什么?”
任發(fā)目光從強裝鎮(zhèn)定的九叔,很平靜的秦源臉上掃過,笑著問道。
這時,旁邊有個客人說了句‘我要咖啡’。
任婷婷故意說了咖啡的英語名字:“coffee”
剛才,文才說她大的事,她可沒忘。
雖然她確實大,但不是文才能說的。
九叔和文才對視一眼。
猶豫喝咖啡,還是喝coffee?
機智如九叔第一時間看向了秦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