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懷璧其罪

　　特權階級總是能很快調動朝廷的力量，首飾店老板雖然不是特權階級的一員，但作為特權階級的走狗，他所能調動的能量還是遠超沈清明的想象。

　　也就過了十來分鐘，一隊十人的官兵趕到了首飾鋪。

　　“江洋大盜在哪？”

　　為首的官兵吆喝著，一雙牛眼四處亂瞪，在掃到首飾店老板的時候，首飾店老板給他使了個眼色，他頓時心領神會。

　　“就是你們？”他瞪向沈清明與呂季北，沒給沈清明回話的機會，他又是一聲呼喝：“給我將這兩個賊子抓住。”

　　“砰砰砰～”

　　沈清明兩人被牢牢控制，隨后更是被死死的按壓在地。

　　“徐先生，這二人我便帶走了?！惫俦妰扇艘呀浛刂疲阆蚴罪椀昀习甯孓o。

　　而首飾店老板則笑瞇瞇地說到：“于隊伍慢走，我這有些銀兩還請于隊伍拿去請幾位弟兄喝杯酒……至于他們二人嘛，還請于隊伍多多照顧一下?！?p>　　說著，那被稱為徐先生的首飾店老板遞給了于隊伍一袋錢，看份量應當不低于六兩……

　　“好說，好說?！庇陉犖檫肿欤粩鄬⒛清X袋拋起，看樣子心情相當不錯。

　　首飾店老板慢步走到沈清明的跟前，小聲地說：“我能拿你怎樣？自然是這樣……”

　　等徐先生耀武揚威一番后，于隊副對著手下說了一聲“我們走”，隨后一行十人將沈清明二人押進了縣牢。

　　在將沈清明與呂季北丟入縣牢前，于隊伍叫人對沈清明和呂季北進行了一次搜刮。

　　被搜刮時，沈清明很慶幸，這次進城自己沒有把全部家當都帶上，只帶了那條破手鏈。而呂季北則是滿心不忿，他那六十文全被人給搶走了。

　　“子弈，我們就這么被抓了？”呂季北很是憤怒，對著沈清明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是的，我們被抓了。”沈清明點頭，他也沒想到這個黑暗的社會，竟然如此險惡……

　　呂季北聽了沈清明的話，顯得有些失落，“那你說我們還能出的去不？”

　　“自然是能的?！鄙蚯迕骺隙ǖ?，隨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很有自信的說到，“再說了這牢房攔不住我?！?p>　　“真的嗎？”呂季北的眼神中燃起了希望。

　　“自然是真的?！鄙蚯迕鞅硎究隙ǎS后他又低聲開口的對呂季北說道，“只是季北兄，我們從這逃出便是逃犯了…還是暫時忍耐些時日吧，我保證你我二人會有出去的那天……”

　　“也只得如此了?！眳渭颈遍L嘆，他沒辦法，但既然沈清明如此胸有成竹，他還是選擇相信。

　　至于怨恨沈清明？

　　他還做不出遷怒于人的事……

　　再說了，這全都是那首飾店老板所造成的，若非是他起了歹意，他們二人怎會落得如此下場。而沈清明賣手鏈，是要報恩，并非有意為之。這點呂季北還是分得清楚的。

　　想著，呂季北看了眼沈清明，發(fā)現(xiàn)他靠坐在墻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監(jiān)牢的柵欄，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所以呂季北識趣的沒有打擾，只是在左側用干草搭了一個窩，然后躺了下去。

　　沈清明的大腦快速思索著，離開此地，共有三種方法，一是越獄，二是賄賂守衛(wèi)讓其放人，三是洗清冤屈。

　　越獄，會牽連呂伯奢一家；而賄賂守衛(wèi)，在開始審判之前將沈清明與呂伯奢放走，則是需要大量的銀錢，這正是沈清明所沒有的；所以沈清明能選的其實只有一條路——洗清冤屈……

　　自己該如何洗清冤屈呢？

　　證人，無。

　　手鏈出處，無。

　　將功抵過？

　　一個想法迅速掠過了沈清明的腦海。在華夏古代，好像一直都有一項傳統(tǒng)叫做將功補過來著…

　　所以要用什么功勞來抵過呢？

　　想著想著，沈清明突然看見了對面牢房的囚犯。

　　也許自己可以這樣做……

　　一個新的想法從他腦海中冒出，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重獲自由了，說不定還能報復一下那個首飾店掌柜。

　　“季北兄，頓大牢實在是太無聊了，我給你講個故事來解解悶吧?！鄙蚯迕髦鲃优c呂季北交談，聲音洪亮，將整個縣牢里的囚犯都給喚醒了。

　　“子介，你這…有些不合時宜吧？”呂季北有些無奈，但還是同意了沈清明的提議。

　　沈清明咳嗽兩聲后，有些大聲的說了起來：“在十幾年前，有個人，因為行竊郡守府，而被抓進了監(jiān)牢。但奇怪的是當天晚上，他就從監(jiān)牢里逃走了…牢房里只留下一根木棍，和一件外套…”

　　“啊，這就完了？”

　　呂季北還以為是什么奇聞異事，結果就一小偷從監(jiān)牢里逃走的事？

　　你逗我，這玩意能給人解悶？

　　“不，季北兄，這個故事的關鍵在于這木棍和外套……”沈清明擺手，笑到，“季北可猜出這個犯人逃出天牢時所用的手法？”

　　“不知?！眳渭颈睋u頭，他又沒在現(xiàn)場，怎么知道這人是怎么逃離的？

　　“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將外套解下用水浸濕，再系于監(jiān)房外的木樁上，之后，木棍插入外套與木樁之間，轉動木棍。這樣一來，監(jiān)房外的木樁便會慢慢變形，到最后…隨著啪嚓一聲響，木樁便會斷掉……”

　　“啊，這也行？”呂季北驚訝不已。

　　“自然是可行的，至于其中的道理，唔…好像和撬動大石頭是一樣的。就是在撬石頭的時候，用越是長的木棍，就越是輕松……”

　　“后生，你可說的是真的？”沈清明對面牢房的人，急切地問著。

　　“自然是真的?！?p>　　沈清明一臉的滿不在乎，隨后讓呂季北幫著整理出一個草窩躺了上去。

　　“好了，故事也講完了，休息休息。季北兄，快些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而且明天我們倆還要上公堂呢…那徐氏首飾店的老板昧了我們價值連城的首飾，還要送我們上公堂？哎～”

　　沈清明一聲長嘆，搞得呂季北心里也不是滋味。草草應了沈清明一聲，就回到自己的茅草窩里，閉目入眠。

　　不一會，監(jiān)牢里響起了兩道均勻的呼嚕聲…

　　“要試試嗎？”對面監(jiān)牢里，一個中年人，一個老頭相互對望著。

　　他們二人是從洛陽出逃的逃兵，路過成皋時被人發(fā)現(xiàn)，從而被抓進了監(jiān)牢。若無意外的話，他們會在月底被押往洛陽，在曾經的同僚前斬首，以達到穩(wěn)定軍心的目的……

　　“試試吧，失敗的話，大不了就是白費些力氣罷。而成了，又是一條活路……”

　　老頭嘆了口氣，他實在是不想死。

　　“也好?！?p>　　中年男子決定跟著一試，一件外套，一根木棍很快就湊齊了。

　　“只是那水呢，水從何處來？”

　　拎著木棍，中年男子有些傻眼，他們今日的水全被喝完了…

　　“用尿吧?！边€是老頭閱歷豐富，只是瞬間就想到辦法。

　　褲帶解開，一陣尿騷味傳出。

　　索性這里是監(jiān)牢，各種奇怪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也沒人會在意……

　　與此同時，縣牢里其他稱得上“罪大惡極”的犯人也開始行動。

　　“小五，給隔壁的說，一會統(tǒng)一開始。別到時候動靜太大，引來了看守…”

　　那老頭對著中年男子吩咐到，隨后中年男子告知了隔壁。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一個越獄小隊就組織成功了。

　　當沈清明與呂季北醒來時，整個縣牢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呂季北靠著柵欄向看守值班的位置看去，就見六具尸體橫在地上，其中四具穿著看守的衣服，兩具穿著縣監(jiān)的囚服，而所有的兵器全都不見了。

　　“子介，這…這是怎么了？”呂季北聲音顫抖的望向沈清明。

　　沈清明面對呂季北投來的目光，有些不忍，“這是有人越獄了?！?p>　　“啊～”

　　呂季北癱坐地上，大口呼吸著室內渾濁的空氣。

　　大腦緩過來后，呂季北聯(lián)想起昨日沈清明說的故事，開口問道：“子弈介，這是你干的？”

　　“可以說，是我干的?！鄙蚯迕鏖]眼，身體抖動起來，看得出他內心其實并不平靜。

　　呂季北沉默，良久后開口說到：“子介，莫要自責，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就死了?！?p>　　“我知道，只是…”

　　沈清明昨夜就猜到今日這個結果，但他還是做了，現(xiàn)在他與以前的自己相比，已經大為不同了。

　　就在他被于隊伍讓人摁在地上的瞬間，沈清明意識到了一個十分淺顯的道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而現(xiàn)在自己就是那個懷璧其罪的匹夫，他需要力量，需要權勢。

　　從這一刻起，任何擋在他面前的，都是絆腳石。

　　他要作心狠之人……

　　只是為何？

　　看著這些因他而死的人，他的心會隱隱作痛呢？

　　“要狠??！沈清明，這是過去，不是未來。這個時代是人吃人的時代，你不吃人，人就吃你！”

　　沈清明自我催眠著，想讓自己心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