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鮫寵

  鮫人起身,抖落發(fā)絲的黃沙,深藍(lán)鳳目此刻黯如黑夜,他看看南征流血的手腳,眸底耀過一道冷芒。

  下一瞬,蔚藍(lán)的天空突然狂風(fēng)大作,鉛黑色的烏云從八方?jīng)坝慷鴣?,剎那間遮天蔽日。風(fēng)沙狂卷,昏天暗地,仿若世界末日。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齊齊仰頭望天。

  旋即,如子岸神色大變,叫道“殿下!”

  狂風(fēng)拂起鮫人的墨色長發(fā),黯沉天地間,一如神魔。

  少頃,鵝毛大雪從天而降,空氣驟降冰點(diǎn)。

  在關(guān)九等人還在驚駭時(shí),數(shù)道冰錐自九天破空而來,但聽噗噗幾聲血肉碎裂之聲,冰錐透體刺出,血色染紅冰晶,幾人瞬間變成站立的尸體。

  “太子殿下……”敵手剎那被團(tuán)滅,如子岸卻滿目悲愴。殿下此舉,乃逆天而為,在無半滴水的沙漠,凝風(fēng)雪之勢,這將重?fù)p元?dú)狻?p>  “走?!滨o人落下一字,抱起南征,踏過被血染成赭紅的沙土,跨上馬背。

  他讓南征側(cè)坐在身前,一手環(huán)住她,一手勒著韁繩。

  如子岸等人也或輕或重的負(fù)了傷,但比起主子,他們這點(diǎn)皮肉傷不算什么。

  雪住。云散。陽光重歸大地。

  那些尸首也很快會被黃沙掩埋。

  執(zhí)明低頭查看南征的傷勢,劍眉緊蹙,利劍刺穿纖細(xì)的肢體,血流不止,好在沒傷到主動脈。

  南征抓起他的右手,一看之下倒吸一口涼氣,掌心處就像被濃酸腐蝕一般,血肉模糊下白骨根根可見。

  一干侍衛(wèi)見狀,也都焦急萬分。

  “不妨事?!眻?zhí)明袖手,關(guān)九之毒雖狠,但鮫族本身的體質(zhì)就可拒百毒,只要不是特別罕見詭異的毒術(shù),都可自行化解。

  如子岸一面擔(dān)憂主子,一面也深知主子為何而憂心。他道“殿下,前方便有一城鎮(zhèn),我們可停駐于此為南少爺療傷?!?p>  “我沒事。”南征道,“先給殿下……”殿下?她抬頭望向執(zhí)明,那雙海藍(lán)曈眸也正低垂看她,俊美的臉卻十分蒼白,連唇色也淡了許多。“你是?”

  執(zhí)明面無波瀾,但這平靜似乎已給出了答案。

  他微微頷首,在南征耳畔低聲“本王沒保護(hù)好你?!?p>  南征語塞,不是因他皇太子的身份,而是因她給他帶來羅亂,害他重傷。

  她輕輕的靠近他,將臉貼在他堅(jiān)實(shí)的胸膛上,雙手摟住他的腰。是愧疚,是感動,一時(shí)難以說清。

  可隨即,她就面色一凜,他的心跳聲透過胸腔落在她耳中,很慢很慢,連同他的氣韻也仿佛被冰凍住一般。

  “執(zhí)明,你怎么了?”南征退出他的懷抱,瞪大眼睛問。

  可鮫人沒有回答,而是將她重新按進(jìn)自己懷里。

  洛西。滄古大陸西北方的邊陲小鎮(zhèn)。也是進(jìn)入荒漠前的最后一站。

  如子岸包下整座客棧,找來鎮(zhèn)上最好的醫(yī)生,給南征治傷。

  “小哥這傷已至筋骨,拔出劍刃后還需縫合。老朽這麻藥怕是后勁不足,小哥你可能要吃些苦頭了?!崩厢t(yī)生推推花鏡。

  “少羅里吧嗦的,快動手!”南征那股**勁又上來了,大刺刺坐在椅上,看向如子岸“你,去給本將燙壺酒來?!闭Z出,方覺不對,這不是她手下,“勞煩公子為在下溫壺酒?!?p>  如子岸一臉黑線,越發(fā)無法理解主子的審美了。

  熱酒,銀針,錐子剪刀,南征瞄著老醫(yī)生的工具,咋感覺像獸醫(yī)。

  但她可是血戰(zhàn)沙場的大將軍,再疼也不能丟份。麻藥果然不怎么樣,剛把腳踝處的短劍拔出,就失效了。疼得南征一身冷汗,硬是一聲沒吭,讓老醫(yī)生連同如子岸在內(nèi)都佩服不已。

  莫非主子就是欣賞他這股血性?子岸感慨。

  縫完最后一針,南征已面無血色,蒼白的小臉襯得那雙杏仁眼更黑更大了。

  “南少爺,躺下休息會兒吧?!弊影兜?。

  南征一撩被汗水打濕的碎發(fā),硬生生擠出幾個字“本少沒事,不算什么?!鳖D了下,“執(zhí)明呢?”他怎么不來看我……

  如子岸神情一暗,“殿下他,暈過去了。”

  他到現(xiàn)在也想不通,殿下為何要逆天行法,就算不使用任何法術(shù),單憑武功不出一個時(shí)辰,對方也必?cái)?。他正走神時(shí),南征已跳著腳跑出去了。

  執(zhí)明安靜的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薄被,睫毛在蒼白面容上落下兩道暗影。

  守在一側(cè)的侍衛(wèi)們各個愁眉不展,一臉憂傷。

  南征一瘸一拐的,帶翻了椅子,砰地一聲,榻上之人卻渾然不覺。

  她打量著侍衛(wèi)的神情,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執(zhí)明,明兄?”南征坐在榻邊,輕晃著他的肩。

  鮫人一絲反應(yīng)都沒有,連睫毛都沒眨動。

  “沒用的,殿下是叫不醒的?!辈饺敕恐械淖影兜?。

  “他到底怎么了?是因?yàn)槔掀シ虻亩久矗窃蹅兛烊そ馑幇?,還愣在這干嘛!”

  子岸搖頭,將真實(shí)原因告訴了南征?!拔乙膊虏煌傅钕滤??!?p>  南征沉默,望著氣息微弱的鮫人,沉聲“他會不會死?!?p>  “這斷然不會?!弊影逗V定,語氣徒添一股傲然,“殿下千年道行,又得龍神之蘊(yùn),法力高深,此番確是折損元?dú)獠患?,但加以時(shí)日必能恢復(fù)?!?p>  聞言,南征長舒口氣,看來執(zhí)明是在睡夢中修復(fù)元神,“我在這陪他?!币娙缱影兜热送秮懋悩拥哪抗?,她惑問“怎么了?”

  “沒怎么。”如子岸汗顏,總覺得這南少不大穩(wěn)當(dāng),現(xiàn)殿下昏迷之際,他這……“咳咳,南少爺,可否需要在下再搬一張床榻來?”

  “不需要。”南征干脆否決。

  數(shù)名侍衛(wèi)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退出。

  一天光景,執(zhí)明都紋絲不動。本就冰涼的肌膚更加寒意浸人。

  除去微弱的呼吸和極緩的心跳,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南征趴在一邊,指尖輕撫他臉頰上的傷痕,如此冠絕天下的盛世美顏,若是留下傷疤……痛心疾首,憤恨交加,她將魏風(fēng)二字深深刻入血脈。

  傍晚,如子岸送來膳食,在查看了執(zhí)明的情況后,神情沉郁。

  “這樣恐怕不行,殿下的體溫一直在下降。”

  “鮫人不就是冷血種族么?”

  如子岸冷睨她一眼,對她的用詞頗為不滿,“鮫族是冷血,但卻比熱血的人族溫善得多?!?p>  南征默,“那如何提升他的體溫?”

  如子岸定定的瞧她,半晌,“你猜?!闭Z落,帶門而出,留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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