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世事弄人
就跟秦朗才在紀莊立足沒幾天,就想著派人去金陵勾搭工匠一樣,現(xiàn)在劉昀前去崇明見沈家人也是如此。
不能說是未雨綢繆,而完全是財大氣粗。
秦大官人已經(jīng)拿下了海州,下一步就要在郁洲山島上真正扎下根基了,那船只和水手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他也有的是銀子在郁洲山島大建土木的同時,再來購入一艘艘船只和招募大群的水手。
如果可以他甚至都想直接購上幾十門大炮,最好是紅夷大炮,但這顯然是一個奢望。
大明朝的紅夷大炮自己用都還不夠呢。
而東南那邊,秦朗他還根本伸不過手。
無論是鄭家還是濠鏡,可沒人會搭理秦朗。
現(xiàn)在他只是在有限條件下的盡力而為。
紀莊的人口迅速消去了一半還多,被送去海州的,以及離開紀莊的,這使得紀莊的人口一下子降落到了五千這個水準線上。
短期內(nèi)紀莊就這個樣了。
因為這里的工程也需要大量的勞動力,而且五千人里頭還包括了駐軍,秦朗新成立的守備營,以丁進、李德森兩人為正副。
丁進是早就為秦朗看好的人,李德森則是比丁進還要晚一波的后進之人。可是沒辦法,李德森識文認字啊,都是通過縣試的人。絕對是秦朗手下人馬中文化水平最為突出者了。
且出身農(nóng)戶,也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弱雞書生,身體很不錯的。所以在紀莊鄉(xiāng)兵中才迅速的嶄露頭角。
李家算是個富農(nóng)吧,有二十畝地,要不然也不能把他培養(yǎng)到科舉進場的地步。
如果不是局勢變化,李德森應(yīng)該還會繼續(xù)在科場上鉆研一陣子?;蚴前裆嫌忻弥泄γ蚴菬o奈放棄,另謀生路,但也絕不會來當兵吃飯。
這不都是局勢使然么。
好好地一家人在大變中散碎的七零八落,李德森作為李家僅剩的成年男丁,必須擔(dān)負起贍養(yǎng)老娘和撫養(yǎng)侄兒的重任,到紀莊當鄉(xiāng)兵就也可以理解了。
靠著聰明的腦子和健康的體魄,李德森在鄉(xiāng)兵中很快就脫穎而出。
這次被秦朗提拔到紀莊守備營副職的位置上,對他乃是一個重大的考驗,就跟丁進一樣,他們只有拿出一個叫秦朗認可的答案,才算真正的邁出了這一步!
曹文彬帶著人一直蹲在紀莊,直到第一批轉(zhuǎn)移海州的人都離開了,他還依舊在紀莊呆了兩天才打道回邳州。
陳艾山的封賞恰好在秦朗明確叫人搬家的時候下來了,一百多顆被證實了的真韃腦袋,這消息報到燕京時候真叫崇禎帝歡喜了那么一會兒呢。
大明還是有人才的么。
于是,陳艾山就搖身一變成為了兗州府的知府了。
從五品直入正四品,直接跨過了從四品這道門檻,陳艾山真哭死了。
一開始他謀求的只是淮揚巡撫下屬的參議之職啊,這是一個無又定員的職務(wù),之前就沒有的,可現(xiàn)在淮揚不是事兒更多了么。
鬼才愿意去當兗州知府呢。
現(xiàn)在的兗州那還是人待的地方嗎?那就是一個能把所有人都淹死的大泥潭。
就他還去負責(zé)安撫地方百姓,收攏離散的宗室子弟,那還是叫魯王府的宗室大爺們來收他陳艾山的尸吧。
陳艾山只能把主意打到秦朗的頭上。
迅速傳信給曹文彬,叫他立刻與留守的秦德聯(lián)系,如果有必要,曹文彬最好跑一趟海州。
只不過陳艾山的誠意實在叫秦朗無法拒絕,那是史可法撥下的五百副兵甲中剩余的那些啊。
這滿滿的誠意叫秦朗太感動了。
當下就松口,叫留守紀莊的丁進部配合著陳艾山攻伐兗州,必要時候甚至還可以出動海州的主力部隊助其一臂之力。
實際上就是奪取嶧縣、郯城這倆邊界縣城,作為陳艾山陳大知府的落腳地。
“質(zhì)夫,紀莊之兵,還能保有幾分勇武?”
陳艾山見到曹文彬就緊張問道。他可是知道秦朗只在紀莊留下了二百老兵,余下的盡皆是新招募的新兵的。
這新兵的戰(zhàn)斗力當然是不如老兵的了。
“東翁還請安心。紀莊的勞工隊之人,本就是編組分隊,雖非軍操,可數(shù)月時間里耳濡目染,基礎(chǔ)已做扎實。新軍固然不如老軍,可亦勝過我邳州軍甚多?!?p> 勞工們每日上工,還有食堂吃飯時候,都是按序排隊的,而且他們也照樣會有跑操,還各自有班頭隊頭,一如紀莊鄉(xiāng)兵之建制?,F(xiàn)在新被招入來的三百人,不過是短短幾日操練,就已經(jīng)有了強兵的苗頭。
曹文彬眼中的強兵,就是指此前的老兵。
再說了,紀莊的留守人馬里本就有一批老兵在,新老混合,以老帶新,要不了多長時日,紀莊的留守部隊就可練成。
至少比邳州兵要靠譜的多。
之前邳州風(fēng)雨飄搖的時候,陳艾山還對手下兵馬很是看重,從去年到今年三月初,這段時間應(yīng)該是邳州兵這幾年日子最好過的時候。
大家吃得好穿得暖,過年的時候還拿到了一筆賞錢,對于邳州兵來說這可是難得的好日子了。
但打三月中,小袁營主力徹底北上之后,陳艾山對兵馬的重視感就立馬直線下降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個參議的閑職,位高職輕。參議參議,顧名思義就是個大號參謀么。
兵他是肯定不會再接著執(zhí)掌的,史可法那里也不用去擔(dān)憂,后者已經(jīng)打理好包裹,就等著路振飛過來交接了。
陳艾山已經(jīng)用不到兵了,他干嘛還繼續(xù)往里頭砸錢呢?
養(yǎng)邳州兵的錢,可都是他自己的錢啊。
淮安哪還會有糧餉撥下來?
大幾百號人呢,可不輕松。
但現(xiàn)在,陳艾山百感交集,只覺得這世事太捉弄人了。
別看他只是恢復(fù)了邳州兵舊日里的待遇不過半個月,可軍心已失也。
邳州兵之前沒體會過好日子,現(xiàn)在體會到了,你又要給他們剝奪掉,那豈能不生很?這不是明擺著用著人了朝前,用不著人靠后么?
他們現(xiàn)在會為陳艾山賣力才怪。
陳艾山現(xiàn)在能依靠的只有紀莊。
……
紀莊里,丁進和李德森兩人正看著操場上的兵馬躊躇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