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楚子航
待路遲和林一諾兩人離開不久后,另一個女孩哼著歌來到醫(yī)院。
她邁著貓一般輕快無聲的步伐,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一路來到了重癥的住院部。
其中一個病房的門忽然開了,路豆叼著棒棒糖想要去上廁所,恰巧看見了女孩。
他露出欣喜的表情,連忙將棒棒糖拿出來喊道:“江曉雨姐姐!”
“豆子。”江曉雨笑著說,“這么乖啊,周日還來照顧叔叔。”
“還不是我哥給我拖過來的,說叔他身體不舒服,結(jié)果我跑過來一看他還挺好的。”路豆?jié)M臉憤憤,“你是來干嘛的呀?來看叔的嗎?”
“不是哦,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的叔叔,這么突然就來打擾反而會讓人不舒服的?!苯瓡杂贻p聲說,“我啊,是來看另一個病人的?!?p> “這樣啊——”路豆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感覺尿意上涌,這便告別了江曉雨朝測廁所奔去。
他的身后,女孩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然后她轉(zhuǎn)過身,走向路山城隔壁不遠(yuǎn)的另一個病房。
她打開門,里面是一個中年男人,顴骨深陷,膚色黯淡無光,請來的保姆正在給他削蘋果。
他看到女孩來了,便讓保姆將蘋果放下退了出去。
“爸爸?!苯瓡杂昕粗心昴腥肆季?,卻只吐出這兩個字。
“雨兒啊——”男人的聲音有些發(fā)干,“怎么樣了,爸爸不在這些日子過的好不好?我這身子骨啊,真是沒用得緊,這種時候卻沒法陪著你了,唉。”
“我沒關(guān)系,好得很?!苯瓡杂赀肿旖o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恐怕未必吧,公司里面,雖然他們有意封鎖消息,但是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我也有耳聞。沒有我壓著,那些白眼狼們恐怕讓你過得很辛苦,得想想辦法治一治他們......”
“沒事的?!苯瓡杂甏驍嗔四腥说脑挘拔艺娴臎]事,那些都是小事情罷了,爸爸你專心養(yǎng)病就好了,不用管那邊的事。”
“是么。”男人吃里得想要做起來,卻失敗了,最終還是在江曉雨的攙扶下靠在床頭,“雨兒,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從小到大,你媽走得早,我為了讓你過得好些一直在打拼,這些年,恐怕你也寂寞得很吧,我沒有盡到一個父親該有的責(zé)任?!?p> “你盡到了,一直都盡到了?!苯瓡杂昕粗腥?,目光如水似溫柔,“你又不是神,能夠做到任何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父親都要成功,我媽走得早,你自己也是一個人走過來的呀。”
男人露出了輕飄飄的笑容,好像聽到什么無比開心的事情,他抬起頭,接著說道:“還是講些開心的事情吧,你高三了,畢業(yè)以后就是遠(yuǎn)走高飛的鳥兒,想去哪里?出國去看看嗎?”
江曉雨頓了片刻,說道:“我哪也不想去,只想陪在你身邊而已。”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何況——”
“你看出來了嗎?”
“廢話,我是你爹?!?p> 江曉雨忽然不說話了。
男人看著面前腦袋低垂的女孩,一股愛憐忽然涌上心頭,他輕輕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說道:“沒關(guān)系,有想去的地方就去,有想做的地方就去做,我不知道自己還能陪你多久,但是絕不希望成為你的束縛?!?p> 良久之后,江曉雨才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男人說道:“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p> 她嚴(yán)肅的表情讓男人有些不習(xí)慣,他笑了笑了,附和著說道:“沒錯,我們都會沒事的,對你的任何事情,我從來沒有后悔過。來吧,和從前一樣,跟我說說你在學(xué)校里的故事。”
“好呀!”江曉雨笑著答應(yīng)。
他們就這樣,女孩趴在父親的窗邊,講述著心里的故事,里面有可愛的人兒和甜美的幻想,男人用心聽著,慈愛的目光從未移開過。
這一刻,任誰都希望時間永恒。
......
周末的少年宮總是人頭攢動。
教育的內(nèi)卷化剛剛開始,各種狼爸虎媽開始火熱于網(wǎng)上,讓自家小孩上點(diǎn)課外班陶冶一下情操,也早已算不得什么前衛(wèi)思想。
整個少年宮里,屬于劍道班的領(lǐng)地還挺大,因?yàn)橛辛顺雍胶吐愤t兩塊金字招牌后,它很賺錢,自然成了負(fù)責(zé)人心里的寶貝疙瘩。
而今天的劍道班春季表演賽,自然也正是為了春季招生所舉辦的,只需要他們的金牌學(xué)員——路遲和楚子航兩個人上去行云流水地打一通,就能很輕易地讓還在躊躇的家長們心甘情愿地掏出銀子來。
“路遲?!比巳褐校愤t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這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亂半個音節(jié)的說話方式,是楚子航無異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果然是他,那男孩已然換上劍道服,懷里抱著竹刀。
別看他一臉?biāo)烂姘c的樣子,對于今天的比試,其實(shí)還是很重視的。
和路遲在一起切磋劍道越久,楚子航被壓制的次數(shù)就越多,他也是個好勝心很強(qiáng)的家伙,自然不會放過每一次挑戰(zhàn)機(jī)會。
就像今天這樣的比賽,顯然他對負(fù)責(zé)人分發(fā)的“好處”沒有一絲興趣,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個理由跟路遲好好比一場,看看這些天的苦練讓他們二人之間的差距如何了。
“你就是楚子航嗎?”林一諾忽然從路遲地背后竄出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個話少的男孩。
“你是?”楚子航問。
“我是卡塞爾學(xué)院招生部的代表人,林一諾?!彼Φ煤芴煺?。
路遲差點(diǎn)懷疑自己聽錯了,剛剛是誰一本正經(jīng)說要謹(jǐn)慎對待的?合著這就是試探唄?就差遞把刀給對面問有沒有想要砍我的沖動了。
不過下一秒,路遲就知道林一諾非常認(rèn)真,她渾身的肌肉在這一刻都處于蓄勢待發(fā)的狀態(tài),這樣忽如其來的照面最容易看出對方心里想法,根據(jù)楚子航下一個瞬間的反應(yīng),她會選擇是否要制服他。
果然,在聽到了卡塞爾學(xué)院這五個字后,楚子航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了,路遲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加快,心臟狂跳。
這可不是一般人該有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