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新人新氣象
春寒料峭，陽光燦然，已是小半個月后。
余崖在躺在監(jiān)察司后院的竹椅上睡回籠覺，嘴臉不自覺勾起一個弧度，顯然是做了一個正經(jīng)的美夢。
“躺著的，你把你閃現(xiàn)給我交了。”
一道聲如洪鐘的聲音響傳來過來。
余崖連忙爬起身來，他曾在絕地島夜以繼日的苦修多年，聽聲辨位的功夫何其了得，頃刻便準確判斷出這道聲音的方向和來源。
是天上。
余崖仰面看去，一個人影正在做自由落體運動。
沒得等他算出落地需要的時間，人影已然落地。
飛揚的塵土散去，那人從地上爬起來，留下一個人形坑印。
這是新來的劊子手劉然，外號正經(jīng)道長。陳河負傷后轉(zhuǎn)做文職工作，空缺的位置就留給了他，聽申屠說這是一個狠人。
劉然古稀雙慶，面相上卻絲毫不顯老態(tài)，看上去至多五十來歲，駐顏養(yǎng)生的功夫無人不夸一句犀利。他一身利落青衣，劍眉入鬢，恰有微風拂過，幾縷青絲隨風亂飛，競給人飄飄欲仙之感。
“這都能不死的嗎？”
余崖重新坐回去，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幸好，零件還完整?！?p> 正經(jīng)道人對著自己上下一陣摸索，隨后才慶幸說道。
“至少得掉幾根頭發(fā)吧？”
余崖瞪大了眼睛。
“不至于，”正經(jīng)道人云淡風輕的一擺手，瞟了一眼余崖，本想著趁機裝杯，提高自己在余崖心里的形象，沒曾想發(fā)現(xiàn)點別的事。
“好小子，修為又有精進。”
他繞著余崖轉(zhuǎn)了一圈，一陣打量，疑惑問道，
“不對呀，按你這天資，沒理由進步這么大?！?p> “這叫笨鳥先飛，”余崖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你究竟有沒有讀過書？”
“拉倒吧，”正經(jīng)道人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義正言辭地揭穿了他，“我分明看你每天都在睡覺?！?p> “放屁，我明明是修行時累得睡著了！”
但這其實都是空話，真正的原因是狗頭鍘饑渴難耐。
在監(jiān)察司內(nèi)不用冒著風險打怪，也不用耗費心神通讀道藏，躺著就能提升修為，他不香嗎？
至少，余崖只聽過過勞而死的年輕人，沒聽過過逸而死的年輕人。
一番閑談之后，兩人進入正題。
“好無聊，想找點事做?！?p> 正經(jīng)道人率先開口，他稍作遲疑，
余崖直接給了他一個帥氣逼人的白眼：“要是你不說這種比話，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你藏在床底下的那本《燈，草。和，尚》。”
被人戳中秘密，正經(jīng)道人老臉一紅，干笑幾聲，就琢磨著怎么支開話題，維持住自己高人的形象。
余崖沒給他這個機會，搶先發(fā)聲：“我今天吃早飯的時候，順路聽見了一件趣事?！?p> “什么事？”正經(jīng)道人板起臉，不難看出他其實對這事沒什么興趣，“張家的牛踩了林家的地？”
“都不是，”余崖神秘莫測的笑了笑，隨后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隔壁留下縣出現(xiàn)了一具蛇人尸體，人身蛇尾，估計就幾個月大，怪滲人的！”
“蛇人尸體？你在和我講什么春天？我上次聽到這種散賓故事，還能迎風三丈。”
正經(jīng)道人白了他一眼，不太相信這天方夜譚的事。
這個世界有妖不假，但都是貨真價實的妖物，歷經(jīng)千年才能修成人形，正經(jīng)道人行走江湖多年，不可不謂見多識廣，卻也從沒聽說過什么半人半妖的玩意。
“我保證這是真的，司天監(jiān)傳過來的消息?！?p> 余崖信誓旦旦地說道。
有那么一瞬間，正經(jīng)道人覺得：這小子是不是那我尋開心。
可余崖的表情極為認真，不像是扯謊，于是他試探著問道：“真有這么個玩意？”
“要是真有，說不定這種獵奇新聞確實能給老朽帶來點個樂子?！?p> 果然是個聰明人，真是一點就透。
余崖心下暗贊一聲，心想又是自己獲得經(jīng)驗的好機會。順著正經(jīng)道人的話問道：“那你來說說，我們該怎么處理這件事？”
“當然是描繪它的外貌特征，再從古籍里摘抄一些文字，給它編一個半真半假的背景，用意以警示后人，蛇人有風險，出入需謹慎?！?p> 正經(jīng)道人一副理當如此的神情。
要是可以，余崖真想掰開正經(jīng)道人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什么牌子的漿糊。財富密碼都找到了，愣是能把賬號輸錯。
“這種獵奇新聞比較小眾，只能吸引小部分人觀看，而且這種事一年半載難得有一次，如何能提高眾人的警惕？”
“那你說該怎么辦？”
“你想想，”余崖循循善誘，“人是人和人生的，妖是妖和妖生的，蛇人會是什么生的？”
正經(jīng)道人平日里果然沒白看一堆不正經(jīng)的書，腦海里立刻勾勒出一副極具沖擊力的畫面。
“人和蛇生的？”正經(jīng)道人頓時對這件事燃起了極大的興趣，“乖乖，還能這么刺激的嗎？我在書里也沒看過這呀?！?p> “這種狗血又帶點顏色的故事，簡直不能更受歡迎了好么。”
余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紙筆，一陣勾勒，一副人蛇大戰(zhàn)的連環(huán)畫躍然紙上，相當傳神。
正經(jīng)道人飛快的瞟了紙上的連環(huán)畫一眼，登時老臉一紅，隨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連貧道這么有自制力的人都無法抗拒這種畫面，更何況平凡的眾生。”
見四下無人，他突然湊上前來，貼著余崖的耳邊說道：“這畫還有么，借一部說話，有償！”
“先不提這個，”余崖一連往后退了三步，“還有別的事要說。”
“別的事？狼人還是虎人？又或者是更嚇人的？”
正經(jīng)道人滿臉期待，興奮的搓了搓手。
“你去留下縣打聽打聽一個叫陳猛的男子，大概三十來歲，國字臉，成天背著一把巨劍?！?p> “打聽他干什么？不是在聊蛇人的事么？”
“那蛇人長得和他有幾分相似，我大膽懷疑……”
“我立刻就去，”正經(jīng)道人立刻來了興致，隨后義正言辭的批評了余崖，“以后用詞要嚴謹，你的懷疑非但不夠大膽，反而十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