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來投案
正值晌午。
荊州府知府衙門外,幾名當差的衙役東倒西歪,無精打采地曬著太陽。
荊州府知府凌退思,原為兩湖龍沙幫幫主,后無意得知荊州埋有一個大寶藏,故花了大筆的金銀在荊州就任知府多年。
花錢做官自然是為了掙錢,上到他凌退思,下到一般差役均是如此。那句老話說的好,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故而普通百姓間就算有所爭執(zhí),一般情況下也會選擇私下解決,所以才會造成如今衙門冷清的情況。
倒不是說他凌退思真就是個什么好官,想想也是一個土匪去當知府,其治下怎么可能長治久安,風調(diào)雨順,哪里還不是個鵝城。
就在這個時候登聞鼓忽然響了起來。
幾名值班衙役中的班頭,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給這鼓聲給嚇了一跳,不由怒道:“何人在敲風聞鼓!”
其他幾名衙役同樣被這鼓聲驚醒,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青衣男子悠然自得將鼓槌放了回去,拍了拍手,開口道:“我來投案?!?p> “什,什么案?!”班頭警惕道。
他在公門混了這么多年了,哪里見過來投案的人這么冷靜的,看起來就跟回家似的。
“萬家一案?!?p> “哪個萬家?”
“還有哪個萬家,荊州府萬震山萬家啊?!比~舟看著那衙役班頭,一幅看傻子的樣子。
而在那衙役班頭眼中,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十足十的傻子,這是嫌命太長嗎,竟然還有人跑過來認人命案的。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
“不就是下大獄嗎,走吧,前面帶路?!?p> 要知道這件案子幾乎已經(jīng)定性,萬家已經(jīng)和凌退思那邊打了招呼了,這時候竟然有愣頭青跑出來要認罪。
事情這可難辦了。
班頭準備先讓手下把人帶下去,而自己則是將這件事情稟報知府凌退思。
........
監(jiān)獄這種地方,自古以來都不是一個好地方。
任你在外頭多英雄好漢,進到這里也得脫去一層皮。
一名押解葉舟的衙役看著葉舟,心中冷笑道:“過兩天你就知道我們的手段了?!?p> 陰暗、潮濕、逼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變的腐臭味道。
活了一百多年,葉舟還是第一次來監(jiān)獄這種地方。
他剛進入監(jiān)獄,忽然聽到有人大聲呼喊著“冤枉,冤枉!”
那聲音凄涼,好似滿腔憤怒,又滿腹悲恨。
他抬眼看去,只見其中一間牢房的一個囚犯見到有衙役進來,便開始大聲喊冤,只是腿膝酸軟,站立不穩(wěn),俯身向地直摔了下去。
他爬在地下,仍是大叫:“冤枉,冤枉!”
葉舟掃了一眼,我的乖乖,這家伙看起來那真叫一個慘。
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右手五根手指給削斷了,這些都還算不得上,最最可怕的是這人被穿了琵琶骨。
兩條鐵鏈竟是從他肩胛的琵琶骨處穿過,和他雙手的鐵鐐,腳踝上的鐵鏈鎖在一起。穿琵琶骨,是官府對付最兇惡的江洋大盜的法子,任你武功再強,琵琶骨被鐵鏈穿過,半點功夫也使不出來了。
如果這人這要是江洋大盜,就不會一個勁的在這喊冤了。
一名獄卒走了過來,喝道:“大呼小叫的干甚么?還不給我閉嘴!”
囚犯仍是叫道:“冤枉,冤枉!我要見知縣大老爺,要求他申冤?!蹦仟z卒喝道:“你閉不閉嘴?”
那囚犯倒是有點傲氣,非但不閉嘴反而叫得更響了。
可惜的是,這里是牢房。
是龍你得趴在,是虎你得臥著。
獄卒獰笑一聲,轉身提了一只木桶,隔著鐵欄,兜頭便將木桶向他身上倒了下去。
囚犯躲閃不及,全身登時濕透,整個牢房只覺一陣臭氣刺鼻,這一桶竟是尿水。尿水淋在他身上各處破損的創(chuàng)口,疼痛更是加倍的厲害。囚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衙役轉頭看了葉舟一眼,眼里滿是挑釁。
得,原來是殺雞給猴看。
葉舟輕笑一聲,隨手拉開牢房門,根本不等衙役反應,自己便已經(jīng)走了進去。
“這間就挺好的,我就關這吧?!?p> “這是......”
說著自顧自把已經(jīng)打開牢門,又給鎖了起來,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看得那個差役是一愣一愣的,只覺得活見鬼了。
不過總算是把人送到牢房了,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在公門混了這么久,還是有些眼力見的,知道有些人和事自己惹不起。
他一個小人物可不想就這么把自己的命交待下去,隨即撂下幾句狠話,就回去和班頭復命。
葉舟席地而坐,好似來此度假一般,掃了一眼這間牢房。
約莫兩丈見方的一間大石屋,墻壁都是一塊塊粗糙的大石所砌,地下也是大石塊鋪成,墻角落里放著一只糞桶,鼻中聞到的盡是臭氣和霉氣。
獄友除了先前那個年輕囚犯外,還有一人。
此刻葉舟正看著那人,當然了對方那一隊惡狠狠的眼睛同樣在瞪視著他。
只見這人滿臉虬髯,頭發(fā)長長的直垂至頸,衣衫破爛不堪,簡直如同荒山中的野人。他手上手銬,足上足鐐,和那年輕囚犯一模一樣,甚至琵琶骨中也穿著兩條鐵鏈。
看到這,葉舟自然猜出了眼前這兩人的身份。
狄云與丁典。
丁典滿是敵意地看著葉舟,冷笑道:“嘿,為了奪那藏寶圖,竟然能夠請出你這等高手。嘿嘿,嘿嘿!凌退思,這次下的本錢可真不?。 ?p> 就連那個差役都能看出葉舟惹不起,以丁典的修為又如何看不出。
此時他神情凝重,時刻準備出手。
哪知葉舟卻根本沒有這個意思,反而看著暈死過去的狄云,開口笑道:“這家伙每日都這樣嗎?”
丁典愣了一下,才明白對方是在講狄云,冷哼道:“三年了,每日都在喊冤,我耳朵都快聽得長繭了。也不知是戲子,還真是條漢子?!?p> 這幾年相處下來,丁典與狄云間的關系雖然已經(jīng)緩和了不少,不想剛見面時那么劍拔弩張。可即便是此時此刻,丁典仍舊沒有完全信任狄云。
葉舟輕笑一聲,開口道:“我瞧著是一條漢子,不過說到戲嗎,倒是馬上就有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