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尸魘附身的澤西眼中滿是驚恐,看著此時瘋狂啃食著自己的德米安,澤西覺得德米安才是一頭披著人皮的怪物。
如果德米安啃食的僅僅是澤西的肉體,尸魘還不至于如此畏懼。令其絕望的是,德米安仿佛有感應(yīng)一般,每一口下去都能準確捕捉到黑霧本體的位置,再加上這股神秘氣息的鎮(zhèn)壓,根本避無可避。
德米安那鋒利的牙口讓尸魘覺得比自己的骨刺還要恐怖。不一會兒,尸魘已經(jīng)被吞噬近半,尸魘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絕對是死路一條,跪倒下來,大聲哀嚎:“快停下!夠了夠了!饒了我吧,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您的面前,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力量都獻給您!做您最真誠的奴仆!”
失去理智的德米安又哪里聽得見尸魘的哀嚎,宛如一頭野獸般毫不猶豫地繼續(xù)撕咬著。雙瞳中已沒有半分人類該有的色彩,整張臉都被鮮血所覆蓋。
德米安的每一口都能讓尸魘發(fā)出絕望的嘶吼,眼見德米安毫無放過自己的可能。尸魘不堪靈魂吞吃的痛苦。尸魘將黑霧迅速蜷縮成一團,在一聲滿是不甘和怨恨的怒吼中猛然自爆,想要和德米安同歸于盡。
澤西軀體炸開,漫天血雨。殘塊散落一地,尸魘灰飛煙滅,惶恐的眾人只看見昏倒在地,生死未知的德米安!
眾人被擠開,露出了瑟恩焦急的身影。他一把抱起昏迷的德米安,直奔瞭望之塔。眾人連忙讓路,不敢阻攔半分。
卡斯坦家族的人全都看向維斯特,看到瑟恩帶著德米安離開,維斯特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木然地走向那一地血跡的中心,嘴唇顫抖著沒人聽見他再說什么。走到澤西死的地方,維斯特仿佛耗費了全身力氣一樣撲倒在地。
……
德米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從黑暗中醒來站在一片廣袤的土地上,陽光燦爛。小盧卡在前面跑著,他一直在追逐著盧卡??墒潜R卡跑得比他還快,德米安怎么追趕,始終追不上。其間德米安一直呼喊著盧卡的名字,盧卡頭也不回地繼續(xù)跑著,只聽得見一路的笑聲。
就在德米安精疲力盡追不上時,盧卡停了下來。他轉(zhuǎn)身眨著水汪汪的眼睛,脆生生地說道:“哥哥,我要走了。爸爸媽媽來找我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告訴瑟恩叔叔不要經(jīng)常生氣,等我和爸爸媽媽回來之后我還會幫他打掃衛(wèi)生的?!?p> 小盧卡一邊說著,身影一邊在光中變得透明起來。直至說完最后一句話,盧卡徹底地消散了。德米安伸手一抓,只抓到了一串項鏈!
光逐漸消失,黑暗再次吞噬德米安。盧卡!盧卡!德米安冷汗淋漓,大喊著蘇醒過來。環(huán)顧四周,是瞭望之塔中曾經(jīng)到過的梅林工作室。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身旁坐著滿臉擔憂的瑟恩和瞭望之塔的守護者——梅林。
瑟恩俯身說道:“德米安,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別擔心,我們在瞭望之塔里面。一切都結(jié)束了,是梅林先生最后救了我們?!?p> 德米安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雙目無神地望著頭頂?shù)膲Ρ?。語氣平靜地問道:“盧卡呢?”
瑟恩沒有說話,低下頭沉默了。一旁的梅林欲言又止,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看德米安。
德米安攤開緊握的右手,掌心中是夢里盧卡留給他的那條項鏈。瑟恩沉重地說道:“我抱起你的時候,你手里緊握著這條項鏈,即使昏迷了一路上都沒有放開過?!?p> 德米安閉上眼,兩行清淚無聲而又緩慢地從臉頰上滑落,砸向枕頭。如果盧卡沒有站在自己面前,如果自己再強一些,如果自己再早一點發(fā)現(xiàn)澤西還沒有死透。盧卡就不會死了,死的應(yīng)該是自己?。槭裁磿潜R卡!為什么!
德米安在這一刻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自己被盧卡的項鏈緊緊勒住脖子,掉入了一個無法擺脫的漩渦之中。盧卡抱著自己時的哭聲和夢里追逐時盧卡的笑聲。德米安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此刻他多希望自己還在夢里,可是這冰冷的淚水告訴他,盧卡真的死了。
瑟恩和梅林見狀知道多說無益,此時能做的只有靜靜地守在德米安身邊了。
敲門的聲音突然響起,一旁的梅林目光仿佛穿過層層阻礙,一臉凝重地說自己先去處理一些事情,來到了瞭望之塔外。
塔外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盡皆籠罩在一件銀黑色斗篷中。井然有序,一言不發(fā)地站著。只有一個男人身披白色斗篷,站在一行人前面。毫無疑問是這群人的首腦。
看見這群人,梅林的目光顯得十分冷冽,淡淡說道:“心靈神殿的判雪使怎么會跑到這不毛之地來了,還帶著一群執(zhí)判司的。怎么?這么大搖大擺地是來找老頭子我的嗎?”
被梅林稱作判雪使的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留著胡茬的中年面孔。他語氣冰冷地說道:“奉神殿之命,前來調(diào)查藍袍執(zhí)事萊斯死亡一案。如今卡斯坦家族族長維斯特已瘋,我來帶與此事相關(guān)的德米安回神殿調(diào)查。”
梅林重哼一聲,說道:“神殿還是這么威風啊,沒錯!德米安現(xiàn)在就在這瞭望之塔內(nèi),有本事先過了我這一關(guān),否則你們休想帶走他!”
梅林力保德米安的態(tài)度令判雪使微微意外,自己聽過梅林性格古怪。如今竟然為了德米安不惜與自己撕破臉皮。判雪使面色一滯,看著梅林說道:“我不愿與您為敵,帶走德米安后我們立刻離開,絕不再打擾。如果執(zhí)意不交的話,是要與整個神殿作對嗎?”
聽見竟敢威脅自己,梅林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代表得了整個神殿嗎?不!應(yīng)該說是你身后的人代表得了整個神殿嗎?”
判雪使聞言一滯,不愧是老狐貍,一語直中要害!此次前來的背后牽扯了太多,本想著打出神殿的名頭會讓梅林有所顧忌。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梅林的臭脾氣還是一點沒變。
瞭望之塔是梅林的主場,貿(mào)然進入肯定會吃大虧。眼見梅林不肯主動交出德米安,判雪使心思盤算,不再與梅林說話。當即盤腿坐了下來,身后的執(zhí)判司見狀也紛紛效仿做了下來。
你不出來,我就等到你出來!